第九章 甜蜜的晚餐
冉习习被律擎寰一路拉着,一直坐进车里,她整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之前挽好的头发在跑动中也松散下來,披在肩上,活像个疯婆子。 她急促地呼吸着,伸手拉下副驾驶头顶的化妆镜,欣赏了一下自己此刻的狼狈样子。 律擎寰把购物袋放到车后座,然后也上了车,两个人刚才怕被人认出來,走得飞快,此刻对视一眼,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止都止不住。 “如果再被拍到,他们会怎么写?” 冉习习好奇地问道。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她的问題:“会说我们同居了。” 她吃惊地睁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律擎寰笑着点头:“这就是狗仔的脑回路,十分……神奇。” 冉习习默然,的确是非一般人能够理解的思维模式。 二十分钟以后,律擎寰将她再一次带回了自己的公寓。因为之前來过一次,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冉习习连拖鞋放在哪里都知道了,她自己换了鞋,直接走了进去。 本以为自己可能还要因为“照片门”的事情继续生一阵子气,可是,看着律擎寰进门以后就不停忙碌的身影,她发现,她竟然对他提不起气來。 律擎寰系着围裙,手脚麻利地在厨房里忙碌着,他还抽出空,把头探出來对冉习习说道:“你自己先玩一会儿,快做好了,我再喊你。” 她本想去帮帮忙,不过考虑到自己的手艺比较一般,还是不去添乱了。 坐在沙发上,冉习习掏出手机看了看,和同事聊了几句,得知他们是明天中午的航班。她犹豫再三,还是向其中一位副总表达了自己准备稍后返回巴黎的意愿,然后又告诉他,她会就此事单独和克尔斯先生沟通,祝他们一路平安。 大概是觉得她和大老板的关系非同一般,那位副总什么都沒说,一口答应下來。 冉习习隐约能够猜到,她不和大部队一起回公司,这件事传出去以后,肯定还会引起同事们的私下讨论。可她在中海还有事情要办,的确无法马上回法国。要是波尼·克尔斯因此感到不满,她也实在沒有办法,只能任由他炒掉自己了。 至于怎么求得他的谅解,恐怕那又是一场硬仗了。 她纠结了片刻,暂时努力放下这些事。就算是一个机器人,也需要定期维护和保养,何况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连轴转了太多日子,此刻已经疲惫不堪。 食物的香气飘散出來,冉习习的精神为之一振。 牛扒、金枪鱼蔬菜沙拉、蘑菇意面、芝士土豆泥……虽然都是一些超市买回的半成品,回家加工一下就能吃,不过,看得出,律擎寰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他本來想要做一桌的中餐,但时间不够,煲汤或者炖骨头都來不及,只能一切从简。 “你帮我去酒柜里选一瓶酒,上面那一排,十几瓶随你挑。” 律擎寰示意冉习习來帮忙,笑着说道。 她也不含糊,果然踮起脚尖,一番挑选之后,果断地拿下最好的一瓶,和两支酒杯一起,抓在手中。 他立刻大笑起來:“真的不手软啊,这瓶酒我攒了很多年了,还想留在一个好日子里喝。” 冉习习放下酒杯和酒瓶,去找启瓶器,摇头说道:“好东西和大姑娘一样都不能留,留來留去留成愁。我掐指一算,今天就是好日子,所以干脆今天來喝掉!” 虽然工作算是告一段落,然而生活还要继续,那么多的秘密压得她喘不过气,不如一醉方休。 何况,一瓶红酒而已,她的酒量还沒有那么差。 冉习习洗了手,律擎寰也把围裙摘下來,两人在餐桌旁对面而坐,各自的面前放着牛扒和红酒。 “为你的辛苦劳作,干杯。” 她嗅了一口,满桌香气,冉习习顿时食指大动,口水四溢。 酒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令人愉悦的轻快撞击声,犹如一声天籁。 “希望我的手艺不会令你失望,也许法国料理早已把你的胃口养叼了,我现在很紧张。” 律擎寰微微抿了一下嘴唇,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冉习习放下酒杯,拿起刀叉,切了一块,蘸了一点点酱料,放进口中咀嚼。 她好半天沒有说话,律擎寰的一颗心都提起來了,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敢错过冉习习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好难吃的味道。” 她咽下去,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 律擎寰果然变了脸色,不会吧,别的菜不敢说,煎牛扒一向都是他的强项。每一次律擎宇來这里,恨不得连盘子都啃掉,他可是向來挑食的人。 他立即拿起刀叉,快速地把一块rou塞进嘴里。 嗯?挺好吃啊,还是一贯的高水准。 “哈哈哈哈!” 冉习习抿了一口红酒,这才笑道:“我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吞进去!真的很好吃,可是还要故意骗你,我忍得很辛苦。” 说完,她立即埋头大吃起來。 律擎寰无奈,自己这么轻易就上了她的当,居然连起码的自信心都沒有了。 “只要你把这些都吃光,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 他把那盘蘑菇意面也推到了冉习习的面前,双手交叠,支在桌上,眼神里透着“绝无商量”四个字。 她顾不上回答他,只觉得口颊生香,好像从來沒有吃过这么美味的煎牛扒,就连米其林三星的大厨的手艺也未必更好。如果不是多少还考虑着形象,冉习习真想撒开欢儿地吃,这么小小一块根本吃不饱嘛。 “要不,我这块也给你?” 律擎寰试探着问道。 冉习习很是挣扎了几秒钟,这才摇摇头,很不诚心地谢绝了他的提议:“你、你吃吧……” 他忍着笑,摇摇头,还是分给了她三分之一。 她当然毫不客气地接受了,直接吃掉,生怕律擎寰反悔一样。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每周都可以给你做。不过,到那时候,可能你就吃腻了,不觉得好吃,反而觉得烦。人就是这样,太日常的东西,就觉得平淡无奇,甚至心生厌倦。” 他思忖着,一边啜着红酒,一边幽幽说道。 冉习习放下刀叉,轻轻擦了擦嘴唇,忽然间觉得压力好大。 她不是听不懂律擎寰的意思,她也明白,他说的是实情,因为大多数人的确都是这样。有人一直对你好,你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那是多么珍贵的事情,反而不容易去珍惜它,去呵护它。这应该就是人的劣根性,很难免俗,冉习习自然也是。 “美味不可多得,能够品尝到你的手艺,我已经很开心了,不敢再奢求经常享用。” 她低着头,默默地喝着酒。 “对了,明天是农历初一,你有沒有想过,去拜祭一下你的养父母和生母?难得回來一次,还是去看看吧。” 律擎寰主动提议道。 冉习习一怔,其实,她早就想去给先人扫墓了,只是一直沒有腾出时间。墓园的位置较远,一來一回就要大半天的时间,她又沒有开车,很不方便。 “我明天正好沒事,可以陪你一起去,当你的司机。” 他见她露出犹豫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 冉习习心动不已,却还是感到这样麻烦他很不好,所以迟疑着,沒有马上回答。 见她还不答应,律擎寰只好叹了叹气:“起码,让我为你做点什么,这样,我的心里也会好过一些。我甚至都不知道能用什么方式來弥补你,所以我想破头,也只能陪你去扫墓了。你要是拒绝我,我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会一直良心不安。” 他的表情看起來异常凄苦,五官都皱在一起。 冉习习歪歪头:“你现在还可以去做演员,表情足够丰富,演技相当浮夸。” 两人一起笑了起來。 饭后,律擎寰洗碗,冉习习靠在厨房的一边,继续酌着红酒。 不知不觉,她竟然把一瓶酒的大半都喝掉了。 对于她将自己珍藏多年的红酒牛饮,律擎寰虽然并不心疼,但却担心她一会儿可能会上头。毕竟,红酒虽醇香味美,可酒精含量也并不是很低。 “房子不是战行川要卖的,是我爸要卖的。我今天上了他的车,只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居然跑到国外去赌,呵,现在连老房子都要卖掉了,真有他的。” 冉习习的身体晃了两下,站稳了,然后她一仰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身又倒了半杯。 “我都喝光了,你不会哭吧。反正也沒有多少了……” 她索性把剩下的酒液直接全都倒进了酒杯中,把空酒瓶丢进垃圾桶,然后想也不想地喝了一大口。 律擎寰甩了甩手上的水,疑惑地转过身來,追问道:“你爸欠了赌债,所以只能卖房子?他还在国外吗?怎么好端端跑到赌场里去了?” 冉习习苦笑:“我也不知道,说是去巴西谈生意,一转身就跑到当地黑道人士控制的大赌场里去过瘾,最后欠了好多好多钱……” 说罢,她把最后半杯酒全都灌进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