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罪
江咏夏快马加鞭回到了古都金陵,心中极度郁闷,不禁心想:“我江咏夏坐拥万贯家财,在这金陵古城呼风唤雨数十载,没想到今天会被一个小小营长拿捏,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这口窝囊气。只是当下丁宇这老东西东窗事发,不能再为我所用。轻易不敢以一己之力与韩毅摊牌,看样子要再找靠山才能护住江氏百年基业的周全。”江咏夏想到此处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全然不觉自己已经卷入这场风暴的中心。 此刻已到凌晨,城中街道冷冷清清,连更夫都见不到了,江咏夏及江府随行一干人到了江府门前停了下来,江咏夏吩咐道:“今晚上的情况诸位也都瞧见了,此事兹事体大将影响江氏的命运,你们一会到了府中切勿传播,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的话,嘿嘿,我一定会让你们见识到我江咏夏的手段的。” 众人领命,深感江咏夏威压如山倒,不敢不从。江主说完便下马向府内走去,旁边早有候着的仆人上前接住缰绳,牵走俊马。随行的人噤若寒蝉也下马跟上进府了。 此时江夫人从两道天井的连廊里冲进江咏夏身后的人群当中,状态憔悴,青丝蓬乱,一改往日的端庄秀丽,拉住了个仆人便问:“我的蔓儿呢,你有没有看见我的蔓儿。” 江主早有警告在前,仆人哪里敢接江夫人这话头,只是不做声低眉垂眼一个劲地作揖往后退。江夫人岂肯作罢,逮着另外一个人双手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肩膀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江蔓,有没有,有没有!”这人仍旧对江夫人以礼相待,但嘴里却吐不出半个字。 江夫人就这样一连问了好几个人,依然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失魂落魄地扶着墙壁瘫坐到了地上轻泣呓语道:“不是说好了要回家了吗,你怎么忍心失信于娘呢。” 周围的人见此情景,无不神情悲戚,纷纷用同情的眼光看向江夫人,却又碍于江咏夏在场而无法给予安抚的只言片语。 江咏夏此刻正用阴鸷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夫人,他正在盘算着如何向所有不知情的人隐瞒黑木崖上面发生的一切,不料自己的老婆突然跑出来搅局,只是现在府上现在正是人多眼杂,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只得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江咏夏来到夫人身旁,屈身半跪在她旁边,双手轻轻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轻声耳语道:“你这幅样子是想亲手葬送江家的产业是吗?” 江夫人听了赶紧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摇头道:“不是的,老爷,你听我解释,我是因为梦见蔓儿在梦里向我报平安,说她被高人所救,让我不要担心,她马上就要回家了。” 闻言江咏夏心中一震,神怪志异之事倒是听老门东里春雨阁的说书先生说过不少,从来只当茶余饭后消遣的乐子,没有想到竟然能够亲自见闻,而且还都是发生自己家人身上,这令江咏夏感到震惊不已。 好在那未知的东西貌似并不打算害人,不然的话不知道要比贪官污吏难缠多少倍。不知是内心不可一世的优越感作遂,还是内心深处有其他担忧的东西,江咏夏心口不一地说道:“你是不是失心疯了,自古以来只有死人向活人报梦,现在大队人马还在山里搜寻蔓儿的踪迹,你就在家这样咒她快点死是吗?” “不,你误会我了,我没有咒蔓儿,是真的梦见她了。”被江咏夏这无中生有的一诬蔑,江夫人心中倍感委屈凄凉,却对江咏夏的所作所为无能为力。 江咏夏用力一把搂紧夫人的肩膀,面不改色的在她耳边低声警告道:“你要是死不了,就自己站起来给我回房去等消息,别在这儿添乱,免得到时候谣言四起我收拾不了。” 虽然江咏夏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江夫人很清楚这代表着江咏夏发脾气了,只是当这么多人的面,为了维持良好的形象而忍着没有动手而已。 挣扎是徒劳,诉苦也是枉然,江夫人已经看透了江咏夏不过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便遂了他的意不再多说什么,当即在仆人的搀扶下回了房。 江咏夏短暂的松了口气,想起件极为重要的事,又立马招呼管家上前答话。 江府管家老张会意,为免人多眼杂,便先支开其他人:“大家伙儿今儿忙了一整夜,都辛苦了,我已经让厨房做了宵夜,都去吃点儿,完了除了几个当值的,其他人吃完都回房休息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众人一听到吃的都眼前一亮,饿了一整天总算能垫垫肚子了,也没多作停留,都直奔厨房而去了。 江咏夏看看咏秋:“我跟老张还有点事商量,你也跟我奔波了一晚上了,快跟着一起去吃点吧。” 江咏秋明白哥哥是有意支开自己,便识趣地走了。 “老张,我这有点事儿又要麻烦你去张罗张罗了。”江咏夏难掩神色中的慌乱,语气恳切地对老张说道。这要放平日里江咏夏一定会是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但今天他把韩毅那几句话听进去了,虽然虚实难辨,但谨慎点总错不了。 管家老张惶恐道:“老爷,您这是哪里的话,江府的事都是我的份内事,尽管吩咐好了,不必如此的客气。” “昨天下午到咱们府上的樊添明在黑木崖上被抓了,我想让你……。”江咏夏字斟句酌,又抬眼四周瞧了瞧。 不待江咏夏把话说完,老张便伸手制止了他,摆出请的手势说道:“老爷,借一步说话。” 江咏夏也知道这走廊上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儿,便听从了管家的,两个人一同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厢房,等江咏夏入内以后,老张把头伸到门外左右看看以确保没有闲人尾随后才放心地把门关好,领着江咏夏到一张金丝楠木制成的屏风后面。 “老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恐怕结果是不能如您所愿了。”老张一脸无奈地说道。 江咏夏有些急躁道:“唉,你别在我跟前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能接受得了。” “不瞒老爷,早在樊添明被捕的消息传回府里的第一时间,小人就已经派出家丁乔装普通百姓前去打探消息,只是此次情况十分不利,那樊添明身着囚服,身上套着枷锁脚镣囚禁在囚笼里,周围有数名锦衣卫环伺,马不停蹄往京城方向赶路,我们的人刚靠近便遭到警告:‘锦衣卫押送朝廷钦犯,闲杂人等速速回避。’面对这些训练有素的大内高手,以往管用的法子现在压根施展不开啊。”老张神色紧张,心里也隐隐担忧江咏夏会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江咏夏沉默了一会,脸色渐渐变得阴沉难看:“既然没有结果还跟我说什么,难不成你这是在告诉我的死期到了么。” 老张在江府听差遣有近三十个年头了,对于江咏夏的脾气了解得很,知道他一定会迁怒到自己身上,但也清楚江咏夏到底在害怕什么。
“老爷你消消气,这樊添明跟丁宇虽然已经落马,但咱们这距离京城路途遥远也还有上千里之遥,囚车走得慢,怕是得要个把月的时间。如此长的距离咱们还有动手的机会。”老张似乎拿捏到了江咏夏,如是说道。 江咏夏相当信任老张,当即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老奴浅见,供老爷你斟酌一下,我认为应该委派府内最为厉害的高手,赐快马两匹追赶,明日午时便能追上,途中再伺机而动,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两个人做掉,这样就可以死无对证了。至于老爷你,眼下风声紧,应该马上找个借口出游避避风头,到时风平浪静了再回来,以防出现纰漏致祸事再度降临江府。” “你办事我向来信得过,能有什么纰漏。” “老爷,你对我如此信任,老奴实在是受宠若惊,只是这一次面对的是皇上身边的人,老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万一到时软硬兼施都除不掉丁宇樊添明,只要他们一到京城,在严刑拷打之下为求保命,一定会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吐出来。到那时老爷你就成了江府覆灭的导火索了。” 江咏夏一惊,老张说得句句在理,韩毅可能是听了小道消息在诈自己,若是朝廷真有证据,可能此刻自己已经跟丁宇一起被抓了。 “你办事我放心,那这个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你务必全力以赴。至于出游,我还得等到小姐有消息了才能走。”江咏夏回答道。 “喏,老爷你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管家老张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管家走后江咏夏略一思索,也紧随其后走出了厢房,刚到连廊之上,就有几个人从门外进来,朝江咏夏直直走了过来,江咏夏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江咏夏的几位叔伯。 江德贤问道:“咏夏,蔓儿找回来没有。” 江咏夏神色落寞地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呢,在山里离奇失踪,在失踪地附近有湘军近一个营的兵力在帮忙寻找。请各位叔伯放心,虽然现在人还没找到,不过蔓儿她福大命大,我相信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到时我再让蔓儿亲临各位府上报平安。” 江德贤,江德誉听后纷纷点头道:“这小丫头打小就机灵得很,但愿她这次能如你所说,逢凶化吉,平安回家吧。” 江德安脸上似笑非笑地说道:“咏夏,据说丁宇的走狗也被抓了,这次你有些事情恐怕要兜不住喽。想好对策没有,要是没有办法跟伯父说一声。伯父来帮你打点打点。” 听到江德安这般假模假样地落井下石,江咏夏脸色转冷不怒反笑道:“有劳伯父你费心了,我现在还死不了,倒是伯父您,也一大把年纪了,是时候养老了,后辈的事情还是少插手为妙。” 江德安听后气得脸色铁青,直指色厉内荏的江咏夏:“你……” 江咏夏冷笑道:“我什么我,给你留了三分薄面,你小心点别给撕破了。” 江咏夏心想:“趁我病想要我命,糟老头子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精,不过我江咏夏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