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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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岁就这么决定走了。 十安嘴角的鲜血已经干涸，他看着迎岁的背影，原来她的背影竟然那么单薄。 走吧，我的姑娘，我不能给你的，你也总归会得到的。 而洛梁不愿在蝶谷多留，借口让迎岁回住所收拾东西，自己也跟着去了。 她回去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 洛梁没有进去，就站在院子里，这里简陋的不成样子，迎岁知道他是天神，或许是嫌弃才不肯进去。 最后，迎岁一个人走了出来。 “不带些东西吗？” 洛梁问她，迎岁摇摇头。 洛梁轻咳一声，手中微光一闪，转瞬之间，迎岁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幽林，面前出现的是一片仙气沉沉的景象。 她抬眸去看，白玉做的雕龙匾额上三个大字：天权宫。 门口还有两名守卫，见到洛梁立刻半跪行礼：“洛梁神君。” 洛梁“嗯”了一声，抬脚就往宫内走，迎岁站在原地不知该跟着他还是等着吩咐。 洛梁转头看向她，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跟上本君。” 迎岁这才小跑着跟了上去。 宫内的装饰和蝶谷全然不同，这里清清冷冷，宫内很大，进去以后便能看见石桌石凳，在迎岁看来，这就是一个大院子。 离石桌大概十步远的地方是一个小池塘，池塘里还有几尾锦鲤鱼在游动，也算是这清冷的天权宫中为数不多的色彩。 洛梁坐在石凳上喝了口茶，然后看向了局促不安的迎岁。 “你叫迎岁，知道是哪两个字吗？” 迎岁点点头：“知道，迎接的迎，新岁的岁。” “本君虽然带你回来，但你灵力低微，应当去别处当值。” 洛梁又喝了口茶，面色波澜不惊：“不过你是蝶妖，算是本君私自带回来的，既然破了例，你就留在天权宫当值，这期间你需精进修为，若百年内你的修为达不到本君的要求，你还是要回你的蝶谷。” 迎岁点点头，她知道这已经是洛梁神君对她最大的宽容了。 “我是妖，神君不介怀吗？” 迎岁纠结半晌，还是觉得有些话说开了好些。 “众生平等，是妖又如何，有的神毒如蛇蝎，甚至比不上善良的妖。” 洛梁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并不觉得哪里有错。 他打过很多仗，也见过很多人，世间没有什么比残暴的恶意更让人胆寒的了。 迎岁听着，心里对这位洛梁神君的敬佩又多了一些。 “这是我的手令，拿着它去芳衣殿取衣裳，若有人问起，不必多说，拿手令给他看就好。” 迎岁接过手令，感觉到了一股无比温暖的感觉遍布全身。 洛梁神君在人们口中是高高在上的战神，却没有人说过他私下的一面。 虽然嘴上没有过多关怀，但心细如发，他真的配得上战神二字。 迎岁拿着手令走出天权宫，这才发现自己忘了问芳衣殿在哪，也不好再去问洛梁神君，只好对守在天权宫外的两个侍卫问了路，一路上不少天界仙子都对这个身着粗布衣裳的漂亮姑娘频频侧目。 迎岁装作看不见这些眼神，好不容易找到了芳衣殿。 芳衣殿虽然只是储放衣物之所，但其精细程度也不亚于洛梁住的天权宫。 门口有一个仙子正在整理桑蚕丝，看见迎岁站在殿外踌躇不前，便上前问道：“小仙子是哪个宫里的？是来取衣裳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是新来的吗？” 这仙子生的明眸皓齿，笑起来让人生出一种亲切之感，只是话多了些。 “啊…我…我是天权宫的，神君说让我来这里取衣裳。” 迎岁被她问的晕头转向，就直接拿出洛梁的手令给那个仙子看。 仙子接过，确认以后看向迎岁的眼神有些惊讶：“仙子是天权宫的？洛梁神君宫里的人！？” “是。” “请随我来。” 她立刻笑着给迎岁拿了五套衣裙，各色各样，无一不比迎岁身上的衣裳好看。 “这是首饰钗环，小仙子可以自己挑一些拿着。” 她指着木盘中的首饰，迎岁摇摇头，微笑道：“已经够用了，多谢仙子了。” “小仙子是第一个在天权宫当差的仙子，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洛梁神君的脸面好好打扮一番啊。” 她说罢，笑着拿起一只银钗插在迎岁的发间：“这只银钗就很适合小仙子。” 迎岁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银钗，只好笑道：“多谢仙子。” “小仙子不必客气，说起来还不知小仙子叫什么？” “迎岁。” “我叫琬琬，迎岁仙子叫我琬琬就好。” 迎岁点点头，心情好了不少，她这一刻真实的感觉到，自己真的离开了幽林。 琬琬让迎岁在这里就换上衣裳，以免回去的时候惹人注意。 迎岁对琬琬的细心十分佩服，也就依她所言在芳衣殿换了衣裳。 琬琬很热心地告诉她，天权宫几百年来都不曾有过女子当差，让她谨慎一些，因为能去天权宫见洛梁神君的人都不是一般神仙。 她巴拉巴拉地说了许多，说的最多的还是对迎岁的嘱咐，如同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的教诲，虽然她们年纪相仿。 迎岁打心里对这个热心的仙子有好感，一直笑着听琬琬的嘱咐，双眸都泛着温柔的光。 琬琬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问她：“我嘴碎，迎岁仙子不会觉得烦吧？” “不不不。”迎岁闻言连忙摆手否认：“我以前总是自己一个人，很少有人愿意同我说这么多。” 琬琬就笑：“巧了，别的仙子嫌弃我话多，还不愿意来同我说话呢。” “日后你若得空，可常来芳衣殿，我一个人在芳衣殿也无人谈天。” 琬琬最后在分别时善意邀请了迎岁，这让迎岁感觉到，自己能在这里有尊严的活下去。 她换了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头上一只银钗，倒也清新雅致，一路凭着记忆走回天权宫，却发现路上还是有人不停看她。 等进了天权宫她才想起来，自己的头发因为妖化有几缕紫发，在仙界看着定然十分古怪妖异。 迎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说自己真是糊涂了。 晚上她就睡在偏殿的寝房，虽是偏殿，但布置清新雅致，比蝶谷谷主住的地方还要好上不少。 她琢磨了一个晚上，最后找了个纱巾给头裹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洛梁在院子里假寐，抬眼就瞧见迎岁把自己的脑袋裹得严严实实地在扫地。 “你这是做什么？” 洛梁微微皱眉问她。 迎岁手里攥着扫把，踌躇半晌才说道：“我头上有因为妖化而变色的头发，怕…怕被人耻笑，所以遮了起来。” “那又如何？你若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就趁早回蝶谷去吧。” 洛梁蹙眉冷声道，眸中是很少的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迎岁哑然，抿唇伸手扯下自己头上的纱巾，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洛梁神君说的没错，她若是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一直自轻自贱，这辈子都只能做见不得人的蝶妖了。 可让她一下就不在意他人眼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用了这么久才能真正走出蝶谷，至于其他的，恐怕她需要更久的时间。 洛梁没再多说，起身自顾自地出了天权宫，迎岁知道自己的位置应该摆在哪里，她就是天权宫的一个小妖，也不敢多说，安分守己地收拾天权宫。 天权宫的位置极佳，晨曦之时能看见万道霞光，黑夜之际就能看到满天星河。 这样的位置，灵力也足，迎岁能感觉到，这里的气息闻起来都能让人遍体舒畅。 这样好看的风景，她从未在蝶谷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