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渡尘

    渡尘走在前面，祝余一步不落地紧跟着他。

    二人一路到了仙居，仙居之中灵气环绕，如同天上仙境。

    渡尘站在仙居之外，声音清冷：“山灵渡尘，前来拜见神君。”

    说罢也不等洛梁应答，便抬脚往里走，祝余也紧随其后，二人进去，洛梁刚好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有些差。

    “渡尘拜见神君。”

    渡尘说着，便半跪下来对洛梁行礼，祝余也急忙跟着跪下。

    洛梁微微抬手，面容清俊：“不必多礼。”

    “洛梁神君来此，渡尘有失远迎，着实失礼。”

    渡尘起身，话说的谦卑，洛梁轻叹一声，无奈道：“不必如此，本君来此只为了疗伤，大概五六日便走，说起来是本君叨扰了你。”

    洛梁话音刚落，就瞧见了在渡尘身后的祝余，她一直在看洛梁，又怕被洛梁发现，总是目光游移不定，最后又落在洛梁的身上。

    洛梁看向她，二人有一瞬的对视，祝余立刻垂下脑袋，脸红了起来。

    渡尘看着祝余的反应，立刻打起了圆场：“祝余一直跟在我身边，对神君十分崇拜，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神君见谅。”

    “无妨。”

    洛梁说罢，只觉着胸口一阵闷痛，便捂着心口蹙眉。

    “神君怎么了？”

    不等渡尘开口，祝余已经率先开口询问，语气里的焦急与担忧显而易见。

    渡尘挑眉，眼神变了变。

    他挡在祝余面前，伸手扶着洛梁：“神君可是受了内伤？”

    洛梁吐出一口气，脸色更白了：“无妨，调息片刻就好。”

    渡尘虽然有些不喜这个“不速之客”，可空桑山还是天界管辖，对于这个天帝之子，他可不能让人在他这里出事，于是伸手给洛梁把脉。

    “我略会些医术，神君不仅受了内伤，五脏六腑之中还有一股力量在冲撞，神君最好还是找天医诊治一下。”

    渡尘说罢，松开了洛梁的手腕，他这么说，其实最终目的就是让洛梁回天界，万一人真在这里出了事，他一个山灵可担待不起。

    洛梁摇了摇头，坐下运功调息，显然疼到了极点，不调息已经无法承受其痛。

    祝余一脸担忧，去扯渡尘的衣角，小声问道：“大人，神君不会出事吧？”

    渡尘看了她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别乱说话。

    半晌，洛梁才缓和过来，头上已经满是虚汗。

    “洛梁！”

    仙居外传来一阵大叫，祝余拔腿就跑，去看外头出了什么事。

    就见一个男子满头大汗站在仙居之外喘粗气，看到祝余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劳烦…劳烦姑娘，洛梁…在何处？”

    祝余警惕地看着他，小脸都皱了起来：“你是谁？找神君做什么？”

    男子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给自己胸口顺气：“我来救他的，他是不是内伤又重了？”

    “你……”

    祝余犹豫片刻，随即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来害神君的！你告诉我名字，我去禀报神君！”

    男子一拍脑门道：“盛云清，快些！要来不及了！”

    祝余却没有进去禀报，说道：“不必了，我就试试你，神君就在里面，随我来。”

    祝余引路，男子一路跟着她进了仙居。

    男子一看到洛梁就大叫一声：“哎呀！我的洛梁啊！”

    洛梁本来就难受的要命，一看到来人，脑袋就是嗡的一声。

    “盛云清，你来做什么？”

    洛梁声音不大，但是能听得出其中的嫌弃。

    盛云清就“哎”了一声，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老子不来的话，过会儿你就得魂归西天！还嫌弃我来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头是一颗黑色的丹药。

    “真武天尊说你受的内伤之中有一股心火，若不服用丹药就调息，恐怕半个时辰就得把自己烧死。”

    盛云清把丹药递给洛梁，随即道：“若不是我脚程快，等会儿你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洛梁蹙着眉服下丹药，顿时觉着胸口的钝痛好了许多。

    渡尘和祝余都站在一旁，渡尘眉间有些倦怠的神色，但至少如今看来，洛梁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天界了。

    盛云清此刻看向渡尘，打量一番就咧嘴一笑：“你是山灵吧？”

    渡尘微微颔首道：“山灵渡尘拜见仙君。”

    祝余也跟着行了个礼。

    “洛梁的内伤有些重，恐怕需劳烦你照看一下。”

    盛云清说着，就看向了祝余，眸中带着赞许之色：“这姑娘不错，挺谨慎的，方才也挺机灵的，山灵若不介意，就让这姑娘照顾洛梁，我不能一直在这里，还需这姑娘来照看。”

    渡尘沉吟片刻，原本想拒绝，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拒绝也不好，更何况渡尘也想让祝余看清洛梁与她之间的天差地别，于是点点头道：“祝余做事细心，自然应照顾神君。”

    祝余闻言，先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模样，随即又忐忑起来，看向了洛梁。

    洛梁这次出奇的没有拒绝：“也好。”

    倒不是洛梁想的多，他只是不想让天界知晓他受伤之事，平白多了一群心怀不轨的探望献殷勤之人，他心里也烦。

    莫不如就在空桑山养伤，落个清静。

    见洛梁都松口答应，祝余低头抿唇笑了起来。

    渡尘压着心中不爽，与二人作别，临走时把祝余也带走了，美其名曰，要嘱咐一下祝余，以免冲撞了神君。

    一路回了山神府，渡尘回头看向她，这一路他都没说话，祝余就知道他是生气了，在渡尘身边这百年，她也能摸清渡尘的心绪。

    于是祝余决定先发制人：“大人，可是祝余惹你生气了？”

    渡尘原本心里压着一股火，可祝余满脸的自责让他这股无名火没办法发出来，只好捏着眉心叹了口气：“不是你。”

    “明日去照顾洛梁神君，记得机灵些，洛梁神君万金之躯，若除了差池，整个空桑山都要受牵连，记住了吗？”

    渡尘嘱咐的话说完，祝余就点头说自己记下了。

    他转身面对着石台叹了口气道：“好了，你回去吧，若是洛梁神君有什么用的，直接拿给他就是。”

    祝余发觉他虽然嘴上说生气不是因为自己，但还是因为今日的事生了气，她虽不知为何，可也知道如今不能多说话，立即乖巧道：“祝余明白。”

    随即快步退出了山灵府。

    渡尘听着祝余的脚步声消失，烦躁不安的感觉就更加折磨他。

    他这些年看着祝余，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为了空桑山忙上忙下，在自己悲伤之时陪着自己，在欢喜之时共同庆贺，与他同喜同悲。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祝余的情感，只不过一直羞于说出口。

    不过他是有信心的，因为他知道祝余会一直在他身边，而如今，洛梁的到来打破了渡尘的信心，他太引人注目了，一个是天帝之子的战神，简直把祝余迷的神魂颠倒。

    人，往往是在对比之中发现人与人的不同。

    渡尘即便是千万山灵之首，可终究只是个山灵，而洛梁则是名震三界的战神，相较之下，他这个山灵大人根本不值一提。

    他转念一想，正是因为洛梁名震三界，他便一定不会看上只是一个小小精灵的祝余。

    想到这里，渡尘的心微微放下了些，但一想到明日祝余就要去照顾洛梁，心里还是烦躁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