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鼠崽儿

    鼠崽儿脸色微变，问道：“这位客官什么意思？”

    洛梁就蹙眉，盛云清在门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你的年岁比她要大上几百岁，何必在这里装作孩童。”

    洛梁语气极冷，迎岁闻言就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鼠崽儿，没想到鼠崽儿的声音一下变得成熟，如同一个成年男子，他挠了挠头尴尬笑道：“是鼠崽儿有眼不识泰山。”

    鼠崽儿心道，能看出他道行的人肯定也是有几分能耐的，至少自己惹不起，这时候还是认怂好些。

    迎岁眨了眨眼，不敢相信他原声竟然如此成熟。

    洛梁冷眼看他：“这里不用你了，出去吧。”

    鼠崽儿如蒙大赦，也不敢去看迎岁，对着洛梁一阵点头哈腰，最后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不过片刻，楼下就传来老板娘的讥笑声：“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

    迎岁无语凝噎，指着他离开的方向：“神君…那鼠崽儿当真比我年岁还大？”

    盛云清就在门外笑道：“自然，能在这里做工的小妖都不简单，方才若不是洛梁出面，他恐怕就要缠上你了。”

    迎岁指了指自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我有什么好缠的？”

    盛云清见洛梁脸色越来越差，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就自顾自地解释道：“他是鼠妖，长了张招女子喜欢的孩童面容，看他方才的模样就知道，以前哄骗了不少漂亮姑娘，是个情场老手。”

    “若你同他多说几句，就靠他那张脸和孩童的声音，足够让你相信他。”

    盛云清解释一遍，就觉着此刻是二人相处的好时机，借口说下楼看看菜好没好离开了。

    洛梁站在迎岁面前，沉默良久才道：“在这里，你只能相信我和盛云清，旁人都信不得，记住了吗？”

    迎岁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三人一同下楼吃了饭，盛云清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三套鬼族的服饰，迎岁的那套是衣裙，红黑色的花纹配上黑色的纱裙，加上细金链面帘，只露出一双杏眸，让迎岁看起多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妩媚意味。

    洛梁和盛云清穿的也是同一种，皆是黑衣，好在二人容貌出众，即便穿着在这里最不起眼的黑色，也能一眼看出二人的出尘脱俗。

    迎岁心里是害怕又兴奋，她从未出过远门，更没有离开过蝶谷幽林，如今看一切都觉着新鲜。

    三人一同下了楼，盛云清说神鬼渊的夜市十分有趣，今日可以出去走走，也方便他们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

    盛云清话虽如此，可其实啊，还是有点小心思，在这里没有神族的束缚，洛梁或许能和迎岁敞开心扉也说不定。

    迎岁自然想出去看看，洛梁也答应下来，不过他倒是要求，迎岁不能摘下面帘。

    盛云清听着洛梁一板一眼的叮嘱就笑，迎岁不明就里，洛梁知道他在揶揄自己，也不多说，先一步跨出了客栈大门。

    三人出了客栈，盛云清早早打听好了路，于是跟着盛云清七拐八拐，也就到了一片热闹的集市。

    这里灯火通明，迎岁都分不清这里都有什么人，只觉着鱼龙混杂，摩踵擦肩。

    叫卖声不绝于耳，烟火气极重。

    三人行至一处摊位面前，盛云清看中摊位上的一把折扇，直接买了下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喜欢的不得了。

    路过一处首饰摊的时候，洛梁瞥了一眼，轻咳了一声，就听盛云清很“善解人意”地停下来，说道：“这首饰不错啊，迎岁你还没几件首饰吧？这趟出来还是得打扮打扮，是吧？洛梁。”

    洛梁目视迎岁点了点头，迎岁愣了一下，随即摆手：“我不用太多首饰的。”

    “女儿家还是打扮一番的好，日后才能找个好夫君。”

    盛云清笑着说罢，眼神看向洛梁，洛梁瞥了他一眼，但眼底的心思有些藏不住了。

    迎岁被盛云清说的颇为尴尬，她自从和十安分开以后就没想过婚姻之事，虽然如今她对十安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心悦，但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的。

    洛梁上前拿起一只金簪，那金簪小巧精致，上头镶嵌的是朵花，那花洛梁没见过，只觉着好看就是了，女儿家的钗环他也不懂。

    他拿起来在迎岁的头上比量了一下，觉着不错，老板是个鬼族人，一脸的笑意，开始夸赞起了迎岁：“这位姑娘天生丽质，这金簪配您肯定是锦上添花！”

    洛梁眉眼舒展，问道：“多少钱？”

    “三百灵金。”

    迎岁哑然，三百灵金也未免太贵了一些，刚想离开，就见洛梁解下钱袋，一整个儿丢了过去。

    “不必找了。”

    说罢，拿着金簪就插在了迎岁的发髻之上。

    盛云清眼尖地发现，洛梁的耳尖发红。

    他今日出手阔绰，其实也是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盛云清看出他的心思，就忍不住偷笑起来。

    迎岁摸着头上的金簪，有些为难地小声道：“神…”

    她刚想叫神君，就见洛梁挑了挑眉，于是迎岁换了个称呼：“公子，这金簪太贵重了，迎岁不能要。”

    说着，便要把头上的金簪拔下来，洛梁伸手挡住她的动作，垂眸目视迎岁：“带着吧，若旁人发现我身边的人穿着打扮太俭朴，还以为我亏待了你。”

    盛云清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啊，洛梁可没给姑娘买过首饰，你是第一个，若是不收，他这脸往哪放？”

    迎岁犹豫片刻，对洛梁道：“多谢公子。”

    洛梁“嗯”了一声，眸中映出点点笑意。

    盛云清随即装作自己腹痛难忍，要回客栈休息，捂着肚子直叫不妙，洛梁看出他在装，不予理会，倒是迎岁给吓到了，连忙去扶盛云清。

    盛云清说自己没事，回去歇息一下就好，让他们继续逛。

    原本迎岁想回去照顾一下，洛梁却道：“让他去吧，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盛云清这次来，虽说一大部分是因为洛梁，可其实还为了一个人。

    盛云清离开后，洛梁的神色看向盛云清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他还是放不下。

    迎岁见洛梁叹气，便道：“公子若是担心云清公子，不如就回去照看吧。”

    洛梁摇摇头：“不必。”

    迎岁心里觉着奇怪，可看洛梁的神色又不敢多问，跟着洛梁继续往前走。

    盛云清离开后，在神鬼渊中七拐八拐，出了闹市，直奔荒郊。

    一处荒郊之地，无灯火，他手上灵光微动，一盏灯笼出现在他手上，他拿着继续向前，无视周围飘荡的孤魂野鬼。

    行至一处坟前，那坟头有碑却无字，盛云清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头是几块糕点。

    他把糕点放在碑前，便席地坐了下来，把灯笼放在一边。

    灯笼的暖光映衬出他的面容，盛云清这次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盈盈笑意，皆是苦笑之色。

    “宁儿，哥哥来看你了。”

    盛云清看着无字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