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胡伟的秘密

    【东海市西南小镇】

    东海市西南郊区的一个小镇，胡伟从一辆长途空调巴士上下来。

    小镇虽然也属于东海市，但是风格和完全现代化的东海市完全不同，是那种江南水乡小而柔媚的古镇风格。

    胡伟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地址，沿着略显狭窄的街道走了几十米，街道旁出现一个略显老旧但是看上去还比较规整大气的门面。大门的铁栅开着，一个阻挡汽车的横杆拦在中间，门内是一幢幢红色三层老式的砖瓦楼建筑。大门左侧挂着一个长条形白底黑字的牌子：东海市鲲鹏信息技术中心。

    奇怪的是，大门两侧各有一个门卫室。左侧的门卫室旁边是一个可供单人通过的狭窄通道；右侧门卫室旁边也是个单人通道，但是有一个闸机卡在中间。

    胡伟不明白两者的含义，正犹豫间，左侧门卫室内一个戴帽子穿制服、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冲他喊道：

    “小伙子！联系业务？上这儿来登记！”

    胡伟走上前，隔着玻璃窗道：“我找肖老师。”

    那人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胡伟，伸手指了指对面：“那你上那边去问问。”

    胡伟又走到对面，门卫室内一个穿灰色衬衫的老头，正靠在一张竹制的躺椅上打盹，一把蒲扇盖在肚子上。

    胡伟敲了敲玻璃窗，老头砸吧砸吧嘴，不耐烦地道：“联系业务上对面去。”

    胡伟大声道：“我找肖老师！”

    老头这才把眼睛睁开，嘟哝道：“怎么没人跟我说呢？”他慢慢起身，拿起旁边桌上的一个对讲机：“喂！找肖老师！”也不知道对面听没听见，放下对讲机又躺了下去。

    胡伟无语，只得等着。

    不一会儿从门内道路的右侧走来一位穿格子裙装的年轻姑娘，她看见胡伟后点头打了个招呼，见老头睡觉，仿佛司空见惯了，熟练地走进门卫室，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对胡伟道：“请进！”

    胡伟这才从闸机通过走了进去。

    姑娘笑道：“你好！我是赵芸。你是胡伟对吗？请跟我来。”

    胡伟点点头，一边跟着她朝她的来路走，一边忍不住道：“赵云？”

    赵芸抿嘴一笑：“唉，每个人都要这么问一遍，这个名字真是麻烦。是草字头的芸。”

    跟着赵芸七拐八绕，走到一个绿树掩映的独栋建筑前。这栋建筑和其他红色的砖房建筑不同，是灰色水泥浇筑的三层建筑，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显得神秘而肃穆。

    跟着赵芸走进一楼大门，迎面墙上挂着一个黑底金子的牌匾，上写：特殊事件调查部。

    门内左侧是一个接待台，大概是赵芸的工作位置。

    赵芸领着胡伟沿走廊走到一楼某个门前。门旁右侧的墙上挂着个牌子，写着“会议室”。然而赵芸并没有推门，而是把那个牌子向右边滑动了大概一寸，这时候牌子右侧“咔哒”一声响，赵芸伸手向墙上一推，竟然推开了一扇门。胡伟目瞪口呆。

    赵芸向里面一伸手：“肖老师在里面等你。”

    胡伟木然点头：“谢谢！”

    【特殊事件调查部：会议室】

    肖老师大概四、五十岁，头发半白，面容清癯。看见胡伟进来，肖老师上前握手：

    “哎呀！小胡同学，终于见到你了！”

    胡伟略有些拘束：“肖老师好！”

    肖老师：“请坐！”

    会议室正中摆放着一张长条形枣色会议桌，两侧是同色的木质靠椅。前面正中墙上挂着一面黑板，黑板前是卷成筒状的悬挂式白色投影幕布。

    此时赵芸端了两杯茶进来，礼貌地冲肖老师和胡伟点头笑笑便出去了。

    胡伟和肖老师面对面坐下。

    肖老师道：“小胡呀，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你反映的问题非常重要。所以我首先要谢谢你！”

    胡伟道：“我想我有责任这么做。”

    肖老师点点头：“不错。这个事情如果是真的，很可能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命运。怎么重视都不会过。你做得对！”顿了顿，他接着道：

    “一接到你的报告，我们立即进行了小组讨论。目前主要有以下几种意见：一是此事是否为真的问题。当然，说的不是你是否说谎，而是顾一晨的讲述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尽管我本人认为更可能是真的，但是另一部分人的意见也必须要重视，在没有确实的证据以前，此事还只能是处于密切观察阶段。”

    “可是。如果动作太慢，很可能会贻误战机。”胡伟急切道。

    肖老师伸手虚按了一下，示意胡伟不要着急：

    “确实。这就像有人要杀你，但是在他不付诸实施时，法律无法对他采取任何行动。然而要等他付诸实施，很可能就晚了。小胡同学，这种现实的困境问题你我都明白，但是事情如果不遵照程序，可能会带来更大的混乱。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就是这个道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整个事件都来自于顾一晨的口述，没有任何现实证据支持。老实讲，我们是做了一些工作的，比如，我们查阅了迄今观测到的所有超新星爆发记录，但是最近的超新星爆发也在20000光年之外，换句话说，最近一次观测到的超新星爆发是在20000年以前。我们还查阅了顾一晨做梦那段时间的空间观测记录。一个生命体从四维进入三维，按理在三维空间上肯定会产生扰动。但是没有任何发现。所以在采取任何行动之前，我们有必要继续进行观察，目前来看，最好是在顾一晨和那个生命体进行交流时，直接对顾一晨周边空间和他的脑电波进行观察和检测。当然，最理想的是该生命体已经进入顾一晨的大脑，那时候我们对顾一晨的观察和检测就可以更加细致和可控。”

    “我怕等他进入顾一晨的大脑以后，对顾一晨会造成什么伤害。”胡伟忧虑道。

    肖老师没有立刻回答胡伟的忧虑，而是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道：

    “人类一直在努力探索太空。太空探测技术一直在进步，比如天文望远镜口径越来越大，已经达到500米；比如我们的太赫兹超导探测技术。然而，这一切并没有质的发展，还仅仅停留在被动探测阶段，观测得再仔细再详尽，看到的也是过去。

    “我们的银河系，每一百年就会诞生两三颗超新星，平均每50年，大概就有一颗超新星爆发。超新星爆发的威力远超一般人的想象，据测算，地球50光年范围是一个大致安全的范围。比较幸运的是，目前还没有发现在这个范围内有超新星爆发的迹象。但是，宇宙中超过我们认知的事件很多，一个超新星爆发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很难得到一个准确的估计。离我们最近最危险的参宿四，距离地球约640光年，他的体积是太阳的7亿倍，质量是16-19倍，预计爆发时间是几十万年以后。

    “人类的知识还极其有限，地球其实也很脆弱。超新星爆发这样的宇宙灾难看似遥远，但它是宇宙任何文明和生命不可逾越的鸿沟。哪怕有一丁点去面对它解决它的可能，对全人类乃至整个宇宙文明来说，都是值得不惜代价去探究的。如果该生命体的请求摆在你我的面前，我相信，你，我，都会选择同意它进入大脑。这一点，我想你是明白的。当然，在此以前，会有相应的准备措施和防御手段。”

    胡伟双手抱住后脑勺，仰头看着天花板吐了口气。

    肖老师把胡伟面前未动过的茶杯推了过去，胡伟接过，顺势喝了一口。

    肖老师接着道：“不过。顾一晨拒绝了该生命体的请求。——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起码现在你还不必担心顾一晨。说不定，该生命体已经能量耗尽，消失了。”说到这里，肖老师叹了口气。显然，如果情况真是如此，他是深深地抱憾的。

    “现在，只能继续进行观察，看看该生命体还有没有可能再次出现。另外很重要的一点，顾一晨这个所谓搭建三维和四维通道的能力，也不清楚是真是假，超出了我们的认知，也值得进行后续观察。本来，我们希望你们能到我们这里来实习，也方便我们密切观察。不过他如今去了刑警大队，我建议你也去那里。有什么发现可以尽早通知我们。”

    “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卧底？”胡伟苦笑。

    “哈哈。”肖老师笑了起来，“确实有些像，但是我们不是阴谋家。这一点你放心。我们也会尽量保护好顾一晨。如果这个生命体真的抱有敌意或者恶意而来，我们还能给顾一晨提个醒。其实对于这个生命体，我们可以采取的方式有很多。合作是最佳的一种，我们和它之间尽量不要相互产生敌意。但前提是能够进行沟通。目前顾一晨是唯一可以和它进行沟通的人。”

    “好的。我明白了。”胡伟点点头。

    “另外，我查阅了你的档案，成绩一如既往，非常优秀，我们非常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所以等你毕业以后，我个人欢迎你到我们这里来。”

    胡伟：“谢谢！我会认真考虑的。”

    “另外，”肖老师面色严肃了起来：“如果不是事情非常特殊，还不会这么快让你到这儿来。今天你在这儿看到的一切……”

    胡伟忙道：“明白！我会保密的！”

    肖老师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我就不多留你了。”

    胡伟站起身来，开门出去。肖老师看起来并没打算出来，站在会议室内冲他摆摆手。

    胡伟：“肖老师再见！”

    会议室的门关上了，那个“会议室”牌子自动向左滑回原位。门仿佛消失了，面前是一整面灰色的墙。

    胡伟好奇心起，仔细去摸墙壁，隐约能感觉到有一条细缝……

    赵芸远远地走过来，道：“结束了是吗？我带你出去吧。”

    胡伟只得把手收回来，跟着赵芸原路返回。路上胡伟终于忍不住问：

    “那个……肖老师是从哪儿进去和出来的？”

    赵芸抿嘴笑道：“不该问的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