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辽东野人，我要和你单挑
九十二辽东野人，我要和你单挑 “我们喝点酒吧！今天左翼大总管扭正本官三观啊，豪杰，硬是活得豪迈！来，高手兄也来一碗。” 今天太震撼了，高手都忘记了李银河的侮辱，没搭理李银河，急急问乃颜道；“乃颜管事，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算不算数啊？” “大总管言出法随，当然算数，契书都签了。”乃颜此时一脸云淡风轻道；“大汗十三岁掌管部族，在两翼大总管的辅助下，数十年南征北战，精力难免被战争牵扯，根本无法顾及其他。 乃颜很尊重大汗和大总管们，也许，一个民族存活和发展，离不开这些纯粹的人吧！ 我们这些俗人没有资格评价。” 额白巴尔思苦着脸道；“包克图到处是马贼，一百青壮，八百妇孺，天啊！生存都是问题，还要缴税一千只羊，大总管这是要逼死我呀！” 李银河怪异地看着额白巴尔思道；“额白啊！你就是掉进蜜罐里，都会饿死的。 本官跟大总管当面说你是本官小弟，大总管还敢用你啊！” “额白向青城缴纳高额税赋，以后部落青壮应征入伍作战，当然是部落一员。 將主啊，大总管根本没在意你说什么，大总管不是说了，雄狮不会被土狗讹诈，根本没把你当回事。” “说实话的人特别讨厌！”李银河敲敲桌子道；“刚愎自用指的就是大总管，我们都已经打入敌人内部了，他都没警觉，察部危险了！” 乃颜道；“李大人，游牧民族的管理无法像中原那般集权，细致管理属民，大家时常在游动中，可能很久都无法相见，不得不粗犷管理，大汗平日主要控制核心人马，比如中央万户等，像小部族，只要按时缴纳赋税，战时派青壮参加征召，就是自己人了，当然，只是外围奴仆。 小部落在草原无法独立生存，必须背靠大部族，草原虽大，没有独立的小部落，除了马贼。 即使控制了小部落，对大汗来说，影响微不足道。” 察部管理看似松散，其实大汗，两翼总管，大汗的福晋们，各鄂托克领主，以及有血脉联系的台吉们有效掌控着各部落。 “整个察部就是一张网，大汗就是掌控大网的蜘蛛精，依靠大大小小一家子控制着察部。 乃颜你和额白就是大网边缘的小妖精，干苦力的，这么理解对吧？” “李大人，你这嘴真缺德，意思差不多吧。”乃颜慢条斯理地喝口茶道；“提醒您一句，李大人也是小妖精一员了，左翼大总管说的话就是大汗的意志，这就是塞外生存规矩，赶紧想办法按照契书准备货物吧！” “本官是自由人，不能越活越堕落，从封建社会混到奴隶社会了。 好吧，这就是生活，本官声明精神是独立的，乃颜你怎么打算的，真去贺兰山吃沙子运盐吗？” “总管的决定不容置疑，领主不会给乃颜太多青壮族人，上千里地迁移啊！ 贺兰山西气候恶劣，形势复杂，那里是马贼乐园，还有漠西蒙古人，我们一直关系不好，对了，采盐的还有几千大阪升奴隶，听说生存条件极为恶劣，部族缺粮，干活的奴隶没人在意生死的。” 李银河让人拿来地图，神情凝重地查看河套地势，良久道；“乃颜，我决定先做总管大人的小弟，你说得对，实力不济，不得不低头啊！ 但是按照你们的游牧方式，你和额白的小部落铁定消失，两个部落的发展由本官做主。” 乃颜无所谓道；“谁能让牧民吃饱，谁就是首领。乃颜挺佩服李大人的，能得到总管大人的契书，杀胡口和榆林城的商道等于得到部族认可。 汉人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汗在征集各部兵马准备讨伐漠北不臣，阴山以北茫茫戈壁，水源稀少，补给艰难，对部族来说，亦是天堑，奔驰数千里，不知多少部族勇士葬身不毛之地啊！ 乃颜带着一部族人，虽说被罚去贺兰山运盐，好歹沿途水草丰茂，还能挣扎求活。 此次征战之后，克什克腾还能剩下多少族人？” 乃颜对部族未来极为悲观，漠北征战最大的敌人不是漠北蒙古人，而是恶劣气候和行军的地理环境。 李银河对林丹汗佩服地五体投地，穿着简陋皮袍，拿着冷兵器，赶着牛羊战斗在茫茫戈壁，莽莽群山，不畏惧干旱饥饿，不畏惧死亡，为民族统一而奋斗不息，这样的铁军得支持。 “作为大总管的专属奴隶商人，必须为大汗的奴隶帝国事业奋斗，添砖添瓦。”李银河咂摸咂摸嘴道；“本官决定成立蒙汉友谊商行，左翼大总管塔什海自动成为名誉董事长，不参与商行运作，分红看本官心情，乃颜被征辟为商行管事，本官作为商行掌柜。 商行的短期目标是建立稳定的杀胡口至榆林城商道，为部族北征提供物资支持。 乃颜，你赶紧回去，看看有没有领主们入股，下次将股金带回来。 商行聘请柳屯商军作为护卫。” 高手张大嘴道；“太自作多情了吧，总管什么时候让你当专属商人了？ 当奴隶当的这么津津有味，严肃鄙视你，品质还有没有下限！” “政客需要道德下限吗！大总管说了，你个江湖混子一边去，都混到非主流了，还跟本官谈什么道德品质。”李银河拍拍契书；“大总管的签押都在上面，而且他马上去塞北了，好几千里远呢，哪管得了这些微末琐事，要马上造势啊！ 乃颜，现在你是本官下属，马上回去告诉领主们，我们要做买卖了。 大总管要求的物资如何接收，大家想要什么货，赶紧整理成册回来禀报，想入股的要贡献金银，最不济也得是大牲口，别拿皮子凑数，可以不给本官面子，但是不给大总管面子，试试总管的手刀。” 额白巴尔思苦着脸道；“李大人，包克图的部落？” 李银河指着额白巴尔思骂道；“赶紧滚回柳屯，组织商军商队，先去当运输队保安大队长去。 不去拉粮食，拿你喂饱包克图的妇孺吗？” “土默川啊，包克图啊，巴彦淖尔啊！ 你们就是瘦兔小时候的蹦床！ 美丽的黄河母亲啊！ 你就是瘦兔儿时的摇篮！ 赞美你，清澈甘甜的黄河母亲！ 鼓励你，已经生长为蒙古雄鹰的瘦兔帅男！” “娘个得角的！一瓢水半瓢沙，还清澈甘甜。”茄三嘟囔道；“瘦兔顾问啊！人得有自知之明吧。就您这模样，跟茄三半斤八两，一个字，丑！” 瘦兔嫌弃地瞥了茄三一眼道；“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茄掌柜，你也算半个文化人，看事物不能用悲观的眼光嘛，肮脏，荒凉，贫瘠这些词语会让别人对河套产生不愉快的看法，不利于中原与河套的交流。” 火风拉着李银河转向一旁道；“大人，黄河对面就是包克图，黄河在包克图南面冲出山子型坡地，这里河道狭窄，水流和缓，码头和昭君墓都在河对岸不远。 包克图是有鹿的地方，传说成吉思汗带兵路过此地，遇见一头神鹿，那神鹿带着大汗在密林中穿梭，神鹿最后隐入一棵大树中消失不见了。” 扫视了身旁一圈听众，火风双手一摊道；“鹿去哪里啦？” 额白巴尔思摘下帽子，抓抓脑袋道；“吃了呗！传说而已，没必要这么卖关子吧！” 火风跳起来抓住魁梧的额白巴尔思，暴跳如雷道；“关于大汗的传说，你敢不尊敬！ 这个传说是真的，传说都记载了，那颗大树里，有神鹿雕像，栩栩如生，生活在包克图的牧民都能作证。 神鹿是包克图的守护神，你敢说吃了，你个辽东来的野人。 传说中这里到处是密林，现在平原还有几棵树？你们这群野蛮人来了就烧就杀，气死我了，我要和你单挑！” 额白巴尔思一边躲闪一边道歉；“额白刚来的，不懂行市，不是故意的。” 李银河将两人分开，对额白巴尔思道；“额白啊！传说中的神灵都是本地保护神，我们以后要在此生活，不得不敬！ 作为军官，以后要能看懂作战地图，能书写作战计划，熟知我们的武器战术，能指挥协调各兵种作战，得学习啊！ 看看黑兔连长进步多块。” 李银河转向黑兔，黑兔举起酒囊美滋滋喝了一口，冲李银河致意。 李银河嫌弃地转头对额白巴尔思继续道；“看看黑兔连长的儿子木狼进步多块，年前，木狼收几文钱还得脱鞋，手脚并用，现在，已经能计算百以内加减法，我这个老师教得好呀！ 你得定期参加军官培训，争取达到手持一卷，读书不倦，成为博学儒雅的战将。 大总管那么高的地位不是被本官轻松控制住了，这是知识储备与哲学方面的代差，大总管就是不好好学习的失败典范，不可不戒啊！” “火风啊！”教训完额白巴尔思，李银河对火风道；“同袍之间，要讲道理，不能因为你道德情cao高尚就武斗，佛说，自度度人，要帮助后进。 以后让额白巴尔思修建一座神鹿雕像，为包克图祈福，现在，我们还不能建设包克图啊！” 火风诧异道；“將主，包克图富饶美丽，山南平原宜耕宜牧，高山地带有林木，北部山地草原能饲养牛马羊，是风水宝地啊！” 李银河苦笑道；“土默川好不好？” 火风道；“那是火风的家乡，山前平原更大，草场更好！” “现在蒙古察部占据了！塞外的规矩是拳头大的随意行事，这不好，可现在是现实。 我们在包克图耕种粮食，放牧牲口，富裕了，爱打仗的大汉会不会拿走一切补充军用，一定会啊！ 大汗对柳屯没兴趣，是因为那里土地贫瘠，无法出产大量粮食牲口，所以大汗根本没兴趣，不是忌惮商军的武力。 所以，我们军事实力无法保卫劳动成果前，宁可暂时搁置开发包克图，我们只能在远离青城的地方默默积攒实力。 向西，在青城千里之外的巴彦淖尔西侧，狼山脚下，我们将建立一块飞地，纯粹的人我们惹不起啊！ 商行在包克图保留一个兵站和贸易点，护卫码头，维持商道安全。 商行决定在码头修建一座神鹿庙。 像火风顾问所说，这么好的风水宝地，我们现在得做一些开发前的基础工作。 测绘军将深入山区，北部高原草场绘制地图，摸排周围地形地势以及资源。 高山上以及北部地区有一些生活很不健康的蒙古右翼逃民，他们缺衣少食，时不时跑到山前平原打劫，焚烧林木。 我们得纠正这种行为，引导他们走向正途。 本官及商行决定，火风顾问，瘦兔顾问作为向导，随同两个骑兵连队，各带一排的测绘军深入北部山区草场，去落实商行的决定。 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收敛愿意下山的农牧民，运送到巴彦淖尔，不愿意下山的，用携带的物资交换他们的产出，不以盈利为目的，保证他们能在这片山地生存，与我们和谐相处。 他们是我们未来的属民，火风顾问，你们将作为商行代表，传播仁慈，如何行动，本官需要你拟定一份长期互动计划，你有异议吗？” “他们曾是火风，瘦兔等台吉的族人，我们愿意给他们指引一条实现温饱，走向安康的幸福之路。”火风深深弯腰道；“大人，火风等台吉熟知进山的路径，熟识山林沟谷，一定遵照商行指示，和平传播大人的仁慈。” 茄三等人撑着舢板将李银河等人送到黄河北岸，码头附近有简易房子。 “茄掌柜，你的商队将抽出十人，常驻包克图码头，商行将扩建码头，在此建设商栈，只保留不多的农牧民围绕商栈生活，其余的迁到巴彦淖尔。 包克图商栈位置重要，将保持两个排的战士警戒，是商队商军的补给基地，也是巴彦淖尔和柳屯的联系中转站，码头基地是人员撤退的保证。 怎么样，伙计们留在此处，有没有意见？” “將主啊！”茄三笑道；“属下的伙计们有不少想常住塞外了，在关内，地无一垄，房无几间，都是打光棍的货。 来到塞外，花了眼了，咱们接收了几百大同妇孺灾民，柳屯也有不少寡妇，有七名伙计成家了，娶了媳妇还白赚几个娃娃，美滴很。 卑职把他们调过来，指定愿意。我把郭班等人留在这，帮助建设商栈，卑职明白，这塞外归置好了，就是金盆啊！” “茄三，你觉悟越来越高，格局也越来越大！”李银河指着码头附近土地道；“落户好啊，每家一百亩，这些人家要成立互助小组，明确各家土地权利的基础上，抱成团，怎么耕地，如何建设商栈，怎么做买卖，反正整合资源，不要像关内百姓，单打独斗，被乡绅欺负。 把经验写下来，为以后大规模建设新乡村提供资料，落户的伙计，商行要给政策，本官回去和柳屯的管理人员商量商量。 茄三，你也得把一路的行商，战斗，做生意经验整理成册，出本书或杂谈什么的，毕竟是文化人嘛！” 茄三满面红光道；“咱是土匪出身，还能出书啊？” “英雄不问出处！”李银河指着远方朦胧的阴山道；“读千卷书不如走万里路，你家乡的所谓学问人，见过如此辽阔的草场吗？和蒙古铁骑战斗过吗？见过如此寂寥壮阔的沙漠吗？ 沿途山川河流，人情风物，风俗传说，特产需求，你茄大掌柜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去，你不是传奇，谁是传奇！” “將主说的在理，茄三不亲自走出来，还以为天下就白洋淀那片水泽大。 从买卖角度看，在下真开眼了，回去卑职准备扩大商队，这里一块土布换一根rou苁蓉，一张席子换一篮子甘草，哎呀！在下记了一本商品交换目录，只要付出辛苦，发财不难啊！ 要说茄某佩服的掌柜，海狗子义薄云天，固安的米粒掌柜那也是有文化，有深度的能人。 米掌柜根据將主的书籍，总结了很多资料，要出书了，《农村成分分析及基层治理结构》《乡社合作互助社》《军队思想工作探讨——论教导员的作用》。 咂砸，茄三觉得很厉害！” 李银河也感慨万千，假以时日，米粒绝对成为军地两用范畴的理论专家啊！ 从易州出发，到河套已经一个多月了，易州田野应该是一派农忙景象，而塞外春晚，包克图原野仍是一片焦黄色，只有点点绿色点缀在辽阔的原野上。 天刚蒙蒙亮，深邃微白的天际还着几颗星星，包克图码头附近人头耸动。 乃颜部落，额白巴尔思接管的包克图部落，四百多户牧民，三百青壮，三千多妇孺，乌乌泱泱聚集在码头附近准备再次西迁。 额白巴尔思接管的包克图部落，由于刚被商军歼灭一百多青壮，加上西迁损失大量青壮，很多家庭都是妇女当家。 这些女子眼神冷漠，背着婴儿，牵着牲口，大点的孩子或抱着羊羔，或帮忙照看家当。 没有仇恨，草原上规矩就是服从强者，一切只是为了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