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袁督师杀了东江毛帅,掀了朝堂和陛下的逆鳞
郑文明红着眼珠对李银河道;“咱们不死不休,你敢弄死本候?” “弄死侯爷干什么!侯爷一裤裆屎,银河走律法途径解决问题。” 郑文明瞥着李银河道;“跟勋贵玩律法,好啊,说说怎么收拾本候?” 李银河道;“侯爷私调京军,走私私盐是确定的吧!” “多大点事。” “你说陛下年轻气盛是冲主,不是勋贵好大哥,这事认吧?” 郑文明郑重看着李银河道;“陛下是勋贵带头人,跟本候利益一致,你挑拨离间,有点玄幻吧?” “刚才趁着侯爷涕泪横流之时,用了侯爷的签章,立了契书。刘鸿训大学士也说过这话,直接被扔到诏狱一年多,你怕不怕?” “你小子够阴够坏,但是,陛下怎么会信呢?” “陛下会信内府宦官的话吧,本官不仅跟司礼监张彝宪熟识,此次还请来王承恩太监。侯爷转头看看,王伴伴就在一旁。” 郑文明盯着李银河道;“莫要转移本候注意力,用什么穿掌偷袭。” 从内室出来的王承恩道;“定远候,你撺掇提督京营襄城伯李守锜出兵剿匪,陛下很生气。现在朝廷赈灾,向内府要钱,陛下着急上火,你们这些勋贵起什么哄?” 郑文明诧异转头,看到王承恩和袁可立大人,还有一位中年文官站在一侧,一头雾水道;“真是王伴伴啊,本候只是借了几十京军来找场子,没有说剿匪啊! 王伴伴,本候对陛下一腔赤诚,您不能被李银河花言巧语骗了,随便打小报告啊!” 王承恩叹口气道;“勋贵们看了剿匪文书,认为教匪被围死,指日可灭,打着锻炼新军旗号要去文安抢功。 陛下和襄城伯李守锜被勋贵们烦的不行,允许京营出兵一千,李邦华大人极力劝阻,兵部也是持反对意见,户部不给粮饷,一切粮饷由勋贵们筹措,大家凑了十五万银,还借了五万银票,抵押物是各家一支商队。” 郑文明立刻精神抖擞道;“李银河,本候的损友们要来啦,打不死你。” 王承恩道;“你私自调兵,占役,被勋贵们推出来做替罪羊,此次行动没你的份。陛下对你很不满意,陛下作为勋贵大佬,只背锅,没收益,你走私给陛下交过税费吗?口口声声是陛下小弟,你走亲戚给陛下送过金子吗? 定远候,你那帮损友根本就不带你玩,想去文安捞好处,你想多啦!陛下口谕,你跟李银河去跑海贸,旅顺口至觉华岛的物资由你们负责运输。年底上缴内府钱财,否则,陛下不跟你走亲戚了,自己掂量后果。” 郑文明面如土色道;“海上风高浪急,路线经过东奴控制的海岸线,风险太大!” 王承恩抖抖契书道;“雷霆雨露,皆是圣恩!定远候好自为之。” 王承恩向袁可立施礼后,扬长而去。 郑文明对李银河道;“你陆上商道还没整合利索,去海上浪什么?你去找死,拉上本候干什么?” “侯爷说了不死不休,找死的事当然带上侯爷啊!好啦,侯爷回家交待好后事,准备些银两物资,找银河报道,咱们不日出发。” “你有船队啊,太好了!你有多少大船?” “不要探讨船队的问题,银河有先帝两艘船模,莫要问太清楚,银河怕您压力太大,去吧,努力,快去快回欧!” 送走定远候,李银河冲袁可立施礼道;“袁大大,现在入伏了,天气潮闷,什么重要的事让您亲自出马?” 袁可立指着身边官员道;“银河,这是三边总督杨鹤大人的儿子杨嗣昌,杨大人现任霸州兵备,为了陕西灾情,找你有事。 老夫找你,是因为辽东出了大事,辽东督师袁崇焕大人斩杀了东江总兵毛文龙,此事震动朝堂,袁督师孟浪了!” 李银河摇摇头道;“袁督师何止是孟浪了,简直掀了陛下和朝堂逆鳞,处置官员,朝廷有明确律法,毛文龙再嚣张跋扈,也是一镇总兵,袁大人应该走司法程序,这是朝廷和陛下的权利尊严。” 李银河冲杨嗣昌施礼道;“杨大人父子皆是进士出身,在士林享有美誉,杨鹤大人位高权重,银河只是小小武官,能帮什么忙?” 杨嗣昌摆手道;“文弱历户部福建司主事、户部江西司员外郎,户部郎中,对货值之道稍有了解,收支平衡,努力增收对国朝兴旺至关重要,国强不是靠朝廷大佬们讲的清吏治,正人心的虚言。 银河所说奴隶经济,封建经济,资本商品经济等经济结构和特色让文弱受益匪浅,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妙语让文弱眼前一亮,拍案叫绝啊! 本官此次前来,为公为了陕西灾民,为私,为老父提供些帮助。 慈父到达陕西,经过调查,陕西民乱根源在天灾,流民主要是吃不上饭的灾民,平息民乱关键在赈灾,流民有了钱粮,自然星散,朝廷再提供耕作牲口,粮食种子,减免赋税,两三年,民乱自然平息。 现在最难是赈灾钱粮的调集,陕西,山西,河南等处赋税难以保证当地官府,藩王,军士的开销,赈灾只能调粮。 朝廷办事效率低下,银河已经为赈灾出了大力,文弱想李大人通过塞外渠道再筹集一万石粮食,送到陕北。文弱也知道强人所难,陕北千沟万壑,逃军散匪遍地,成本难以计算,户部会用漕粮支应一万五千石杂粮,在张家湾交于银河。” 袁可立看李银河沉思,便道;“银河,杨文弱是朝廷关注货殖一道不多的能官,文弱将他在户部参与财政管理的经历编为《地官集》二十卷,文弱不仅精通财政,也熟谙边事,老夫巡抚登莱,粮饷多靠文弱襄助,文弱有大局观。 你经营大同商道,完成市赏,在塞外有商队,文弱的事怎么办?有难处,讲出来大家探讨,帮助杨鹤都督,你清楚其中的大道理。” 李银河道;“银河是追求高尚的人,发展经济也是为了强国富民,袁大人在易州,应该知道,农院孙奇逢先生一直调配学子们支援塞外,赈济灾民。 帮助杨鹤大人就是帮助国朝赈灾,拯救陕西百姓,银河明白道理,银河在思考,从哪里运粮,这样吧,银河向塞外柳屯去信,两个月内,从延绥镇北部输送最少一万石粮食,由延绥东路王朴参将接收。 杨嗣昌大人,您看如此安排,是否妥当?” “好,文弱立即写信告知老父,让延绥巡抚接收粮食。”杨嗣昌兴奋地一拍桌子,郑重向李银河施礼道;“访间传闻,银河视财如命,粗鲁卑鄙,完全不可信! 不遭嫉妒是庸才,士林书呆子哪里知道,三四钱一石的漕粮在灾区暴涨十倍不止,且有价无市。 银河是有格局的人才,本官研究易州商会,易水湖商行,总感觉雾里看花,抓不住根本,但是商会,商行对地方稳定,赈济灾民,提高农户生活成绩显著,本官决定,让易州商会对霸州在商贸,水利改造等领域整改,银河派人去霸州,本官家族老仆会竭力协助。” 杨嗣昌负手溜达几步道;“霸州北靠固安,南接文安,本官身为霸州兵备,文安剿匪却有心无力,派不出兵士,还得劳烦易州兵备出兵,惭愧啊! 霸州无兵可派,平靖地方,也要出力,本官决定,霸州征召民夫,每日向银河军营输送二十车菜蔬,同时承包银河的马军草料。 银河承担霸州民夫的伙食,派人去兵宪管辖的仓库拉些物资抵扣,本官衙门管辖的物资就是为了平靖地方使用,本官会向兵部,户部说明此事。 最好,银河能够对霸州民夫青壮进行军事训练,袁可立大人对于北直隶安全万般忧虑,本官也早作准备。” 李银河让人沏壶茶,请袁可立和杨嗣昌在书房落座,袁可立转着茶杯道;“老夫曾巡抚登莱,东江镇名义上也在老夫治下,实际上东江镇已经军阀化,掌控东江镇的是毛文龙总兵及他的义子义孙们。 东江镇包括辽南以及国朝靠近朝鲜交接的沿海区域,以老夫估算,东江兵力青壮十万,百姓三十万至五十万,老夫认为,东江优势在漫长的海岸线,国朝水军实力碾压后金,老夫巡抚登莱,和天津巡抚李邦华,辽东督师孙承宗相互呼应,水师搭载青壮士兵,在辽东半岛东西驰骋,老奴最后撤离辽南四卫地,畏缩在沈阳,可见,水师使用得当,能起到奇效,不仅消耗后金战争潜力,有效支援辽西正军,还能压缩后金战略空间,使其不敢大举奔袭朝鲜,左翼蒙古。 可惜,国朝大佬们缺乏海洋战略视野,缺乏张居正大人那样的战略大家,大明是煌煌中原帝国,大国行事应当堂堂正正。 在处理东江镇一事上,朝廷中枢首鼠两端,如果认识到辽东半岛的重要性,就应该果断拿下东江镇的指挥权,阻止东江镇家族化军阀化,东江镇只是大明一个边镇而已,然后加大支援补给力度,使其成为压缩后金战略空间,消灭后金的主要助力。 朝廷为了节省物资,任由毛文龙掌控东江镇,克扣其粮饷,弄得东江军士百姓饥寒交迫,和朝廷离心离德,使得毛文龙只能发展走私,苟延残喘。 最令老夫气愤的是,国朝大佬勋贵们还把东江走私作为一门盈利手段,阻止官员控制东江。老夫以及以后的登莱巡抚,总兵只要和毛文龙发生争执,就是被贬,被调走,上梁不正下梁歪,东江镇出现光怪陆离的蹊跷事都是私利作孽啊!” 杨嗣昌也是唏嘘不已道;“人间正道是沧桑,总归会有万全解决办法的。希望银河督促粮食运输,本官回霸州组织民夫,支援剿匪事宜。” 送走杨嗣昌,袁可立对李银河道;“银河,东江的事你怎么看?刚才文弱在场,你没有说透。” 李银河请袁可立落座道;“袁大大,文弱绝顶聪明,但是没有带过兵,带兵打仗最忌令出多门,没有万全的办法。 朝廷对东江镇的做法首鼠两端,留着毛文龙,会造成东江政令不通,引起强势文官不满,除掉毛文龙,现在不是好时机,毛文龙是边镇大帅,羽翼已成,只要东江军在后金保持军事存在,后金就得保持近半兵力防备,贸然杀掉毛帅,东江人心必然涣散,后患无穷。 后金皇太极是枭雄,必然利用毛帅被杀,东江虚弱的时机,大胆向辽西,蒙古,朝鲜用兵。
最坏的结果是后金集中兵力对蓟镇和宣大用兵,银河想去趟辽东,实地看看情况,现在在想出行的借口。” 袁可立摇头道;“你不用想借口啦,高官勋贵们也想把你送到海上,有一批饷银物资让你押运到登州,再将你支到辽东,运输物资到旅顺口,旅顺口至觉华岛海路最艰险,你得罪朝堂老头子们,最险的海路运输肯定有你一份。 海上波涛汹涌,淹死你这样的祸害最好不过。” “银河只是内地卫所小官,没必要引起大学士们如此反感,大费周章吧?弄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在下扔到诏狱多简单。” “做官要讲究艺术,要讲稳定,因为破坏稳定的官员就是损害士大夫现有利益的坏人,要及时清除,比如张居正大人,清查田亩,剥夺的是谁的利益,所以死后要鞭尸,株连其亲族,以儆效尤,至于民族大义,国朝安定这样的小事不足挂齿。 干莫须有这种简单粗暴行为的官员没有好下场,所以要顺势而为,银河喜欢经商,喜欢大海,那就在你喜欢的领域弄死你。 你这样的职位本来值不得高官关注,但是大平台交锋,让大佬们感觉到威胁啦!” “卑职只是让他们签了奖状。” “朝廷上有你说话的权利吗,是你表现的舞台吗!大家朝堂上混的是面子,你不给,人后混的是实惠,你捣乱,让土匪收拾你,你不让杀,送到塞外,你愉快地做生意,两翼大总管的肖像印在烟盒上,老夫如果在朝堂上,也会觉得你是破坏稳定的坏人。 做最坏打算吧,官员出手就是一系列打击,人家出手得看五步。” “小子还在剿匪,他们不会不顾大局吧?” “什么是大局,士大夫的利益才是大局,利益之前,皇帝都得靠边。”袁可立面沉似水道;“大明朝这是怎么了,君子不器行者无状,圣贤教诲犹在耳边,行的却是鬼蜮苟且事。万历朝,党争最激烈时,六成中枢高官辞官,任由政事停摆,民生凋敝。 老夫年轻时吃了大亏,想做事,被规矩束缚,想随波逐流,却被良知谴责,最后一事无成,前车之鉴不远,银河当引以为戒。 莫要心存幻想!” 李银河冲袁可立深鞠一躬,立刻召集张家湾军政干部开会。 刘二栓进了办公室,一身血腥味,李银河皱眉道;“打了人,要处理好首尾,京军战力如何?” 刘二栓摇头道;“將主,京军人高马大,外表光鲜,其实都是样子货,训练不足,打仗类似街头斗殴,偏偏嘴炮无敌,让卑职忍不住下场教训他们。” “身为指挥员,莫要冲动!”李银河示意刘二栓坐下,对屋内众人道;“各位同僚,朝廷老头子们在咱们身后施展连环腿偷袭咱们,咱们得同仇敌忾,想想对策。” 空空掌门道;“老夫不是你同僚,在易州只是为了学习天象,还信誉贷,不趟浑水。” “空空掌门太天真啦,你跟官员说你是来易州学习的,是无辜的,是侮辱人家的智商啊!官员收拾银河,好歹走走程序,收拾你个非法门派黑社会,直接莫须有就可以,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只能被迫相濡以沫,未来很暗淡,要努力!” 李银河走到地图前道;“得意之时要谦逊,困难时刻要看到光明,朝廷黑暗势力如同乌云遮住阳光,但是,黑暗如同分娩前的阵痛,终归会过去。” 彩云举手道;“李银河,你的比喻不恰当,现在分娩死亡率很高,阵痛过去往往是死亡!还有,你怎么知道分娩之前有阵痛?” “好吧,大家都是思维活跃,胡思乱想的人,本官直接说问题。”李银河指指地图道;“我们的设想是,拿下长芦私盐产地,掌控沧州东部靠海的废港,从福建巡抚手里讹诈船只,靠先帝的船模在渤海浪一圈。 现在由于朝廷老头子们使坏,情况有了变化。 黄玉兄弟,你先通报下目前的情况。” 黄玉起身冲众人施礼,拿出小本子翻看道;“我们原先计划清剿文安叛匪,接收教匪文安和青州的产业,将文安东淀划入商行治下,这样,控制从保定府经白洋淀,东淀直至天津运河一线水道及周边区域。 现在,勋贵们筹备银饷,组织京军新军准备到文安抢夺剿匪功劳,定远候只是个试探的废子。 我们在天津刚刚成立商栈,便被佥为盐商,被强迫向大同运输一万石盐。 沧州东部沿海内河河道淤塞,原有的海港成为废港,现在是走私港口,有三方黑势力掌控。有帮派势力,教派势力和海盗势力。 卑职刚刚接到京师情报,兵部要李银河將主随天津水军押运饷银南下登州。剿匪事宜由谢宁大人主持,估计这几天命令会到达易州兵备衙门。 福建巡抚跑官的交换船只已经停泊在天津大沽口外海上,沈廷杨已经去查验,等候將主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