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月儿输了
; 这首《北方有佳人》。 乃是楚浩前世很早很早以前，那时一个叫做汉朝的朝代，一位叫做李延年的音乐家所做的。这一阕短短的诗歌，当初李延年在朝堂上起舞歌曰，立刻便是引得雄才大略的武帝闻之而动心，立时生出一见伊人的向往之情。不得不说，这在前世那个世界里，都是绝无仅有的先例！ 李延年甚至凭借此诗，让其妹受尽武帝宠幸，本人从此更为武帝器重。 这首诗初看起来，起句平平，对“佳人”的夸赞开门见山，一无渲染铺垫。但其意蕴，却非同凡俗。地国秀丽，其佳人多杏目柳腰、清艳妩媚；北国苍莽，其仕女多雪肤冰姿、妆淡情深。此诗以“北方”二字领起，开笔就给所歌佳人，带来了一种与南方迥异的晶莹素洁的风神。 可北方的佳人何止千万，而此诗歌所瞩意的，则是万千佳人中“绝世独立”的一人而已，“绝世”夸其姿容出落之美，简直是并世无双；“独立”状其幽处娴雅之性，更见得超俗而出众。不仅如此，“绝世而独立”还隐隐透露出，这位佳人不屑与众女灵伍，无人知已而独立栏杆的的淡淡哀愁—— 那就不仅是超世脱俗，而且更楚楚可怜了。这就是平中孕奇，只开篇两句，恐怕就令所有闻者企足引领，生出对佳人的心向神往之情了。 连武帝，也自不例外！ 而云天帝国自南方潜龙城迁都到北方升龙城，已是历时了四代，约有两百余年，正好和此诗此景相得益彰，楚浩“作”出此诗，也并非没有道理。 而这首诗佳人的顾盼，更是用独特的手法，将其写得淋漓尽致。在李延年之前，已有“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之经典名句！而李延年要想成为绝唱，引起武帝注意，就必要出奇招！ 而这“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两段奇句，无疑是整首诗的造诣所在——这绝世佳人，只要对守卫城垣的士卒瞧上一眼，便可令士卒弃械、墙垣失守；倘若再对驾临天下的人君“秋波那么一转”，亡国灭宗的灾祸，可就要降临其身了！ 佳人的顾盼之美，竟然发为令人生畏的“倾城”、“倾国”之语，真是匪夷所思！ 而结尾更是耐人寻味，前文已对佳人的美好作了极度的夸张，结尾则突然一转，化为深切的惋惜之语：“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美好的佳人，常常给人君带来“倾城”“倾国”的灾难。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见得还少吗？这似乎是要告诫人君，记取倾城、倾国的古鉴，不可为“佳人”所误。但接着一句则又紧摄一层？ ——纵然是倾城、倾国，也别失去获得佳人的良机－美好的佳人，毕竟是世所难逢、不可再得的！ 这样收束，可谓一唱三叹、余音袅袅！ 在动用夸张、反衬时，又紧紧抓住了人们常有的那种“畏”而可“怀”、“难”而愈“求”的微妙心理，终于产生出不同寻常的效果。 否则，当初李延年也无法凭借此诗打动了雄主武帝之心弦！ 这就是它的艺术魅力之所在！ 而此刻，被楚浩作出来之后，虽然此景此刻，对应不了他的身份，但佳句就是佳句，足以令林月儿神魂不舍，流连忘返了。 果然，林月儿反复又咀嚼了几句，美眸之中的惊叹之色更重，甚至其中还参杂了一丝向往之情，只听她朱唇微启，喃喃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世上有这样的女子么？” 那丫鬟小蝶，虽然似懂非懂，但看到小姐这个样子，自是知道这首诗非同凡响。她抬起头来，看向楚浩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异样。 楚浩端起茶杯，看着这两个被自己“才气”涂毒的文学女少女和女幼.齿，啜了一口茶，感叹道：“世上佳人何其多，但在有情人的眼里，那个佳人，便是绝世独立，独一无二的。弱水三千，我楚浩只取那一瓢。” 说罢，楚浩的目光便是一霎不霎地盯向了林月儿。 林月儿从诗中走出，却又被楚浩那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心烦意乱，而听着他露骨的话，更是让林月儿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甩了甩头，林月儿将这恼人的感觉抛开，接着拿起那张宣纸又读了一遍，美眸抬起，看了秦月楼一眼，接着又看了看这首诗，恋恋不舍的放下。她现在心中，实在是无法将写这首诗的作者和眼前这个名声顽劣的世子联系到一起。 楚浩淡笑道：“对了，月儿，我的诗你看过了吧，那接下来，我可以看你的诗了？” “不行！”林月儿双手立刻按住了桌面上她写的诗，两腮之上竟升起了两朵淡淡的红晕，似是有些惊慌和尴尬的样子。 楚浩了然，呵呵一笑，反问道：“难道我这首诗有什么不对吗？比诗才，以佳人为题，没有任何的比喻手法，一炷香的时间里完成了，难道还不算通过，还不能和月儿你的比较。” 林月儿这次却难得没有反驳楚浩对自己的称呼，张了张口，才强词道：“不算，这首诗不是你写的！” 秦月楼道：“那是谁写的？这里就只有你我，还有小蝶三人，难道你之前还看过此诗？再有，比什么是你提出来的，这应该还没有错吧。” 倘若要论口才，林月儿自然不是无耻流精英楚浩的对手。而且楚浩也说得再理，这里就他们三个，倘若不是楚浩作出来的，那还有谁？如果真有人之前作过此诗，以林月儿平时对诗词的喜爱，也不可能没有听过，而如果是小王爷找人代写的，那人也肯定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像那种高才的人，又岂会为楚浩这种纨绔驱使？ 可，难道，真的是他写出来的？ 在这一刻林月儿心乱如麻，既有不甘心输给了楚浩，也有对不相信是楚浩所作，而对这首诗芳心涟漪。其实，要在一炷香里做出如此苛刻的诗篇来，林月儿已是尽力了，但作出来一回事，比不比得上眼前这首《北方有佳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自问是比不过此诗作者的诗才！ 林月儿心中念及那尚且不知道是什么，好像长剑悬在头顶的条件，更是心慌…… 总之林林种种的情绪，充斥在她的心中，她从来没有这么心乱过。 “月儿，我可以看看你的诗了么？”楚浩洒然一笑，自是知道林月儿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不会给这么多时间给她思考，接着踏前一步，便是打算将林月儿盖住的宣纸给拿开。 “等等……”林月儿张嘴了半天，才抬起头，强自辩解道：“你……你在这首诗里，隐晦地将自己比作君王，你……你这是以下犯上，你意图不轨，乃是对天子不敬！” 楚浩冷冷一笑，他早知道以林月儿的性格，不会如此轻易的妥协，他要打的，是感情牌！只听楚浩道：“是又如何！”接着，他紧紧地逼视林月儿，目光炽烈之极。而林月儿那张因为紧张和不知所措的小脸，看上去更加令人怜惜：“为了你，写出此诗，就算是欺君犯上，小王也要纵然一把！曾吟得：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死而无憾。” 佳人再难得！ 这句话，好像一击重锤，狠狠地敲打在了林月儿的心上！ 她不敢和楚浩此刻的目光对视，接着抬手将那宣纸拿起，便是将自己写的诗纸一把撕掉。昂起头，她看着楚浩，道：“民女自问比不上小王爷的诗才，小王爷才高八斗，民女佩服。请世子殿下提条件吧！” 说着，甚至缓缓闭上了双眸，浑身簌簌不停，认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