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叫jiejie
昨一夜好眠,薛睿醒了个大早,睁眼看到悬挂在床头的扇页一片青山远黛之下,静淌着一道苍黄江流,江上浅堤,岸边细沙,微渺一点白影,如马饮水月下。 这是他昨晚回来后,乘兴添在扇底的画面,画中正是昨晚他与余舒所见江景。 经过一夜,墨都风干,薛睿从床上坐起,将扇解下,爱不释手地赏玩了一阵,才叫门外宝德打水进来洗漱 更衣后,薛睿将扇子拿在手里,对镜比划了一下,看着镜子里手持乌金骨扇器宇轩昂的男人,只觉他收藏了那么多扇子,都比不过这一柄慕江扇趁手如意的。 “公子买了新扇子啊,哪家的手工,瞧这品相俊的,”宝德有眼力,薛睿的衣物都由他收拾,一见他手中簇新的扇子,就知不是俗东西。 “啧,这样精致的东西,也只有咱们爷配的上手。” 薛睿笑着将扇子阖土顺手就要敲他脑袋,快挨着人头,却又收了回来,爱惜地抚过一下。 “少贫嘴,叫你去大门前盯着,若有一位姑娘上门来找我,尽快回复。” “,是。” 薛睿坐吃了早点,约莫着时辰差不多人该来了,就见宝德小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告诉他,人来了。 薛睿来到大门前,姜同昨日一样,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头戴一顶宽大的斗笠,遮住了脸,她身材高挑,站远了,根本瞧不出是个女子。 “姜两手抱臂,挑高下巴示意:“是进去·还是换个地方说话?” 薛睿道:“别处去吧。” 昨晚他答应了余舒,和姜见面,要她在场。 于是,就领着姜去了忘机楼。 因是坐了两顶轿子·路上也无交谈。 余舒早在忘机楼等着。 姜跟着薛睿进到楼后,环顾这楼台院落,评价道:“这地方不错,就是窄了点。” 薛睿看到侍婢立在一楼偏厅外,便知余舒在了,于是引着姜入内。 余舒听到门外说话声,便收起了桌上爻钱·看向门外。 先进门的是薛睿,两人对上眼,皆是想起昨晚江上旖旎,心中甜蜜,碍于身后还有人,薛睿才收敛了目光里的浓密。 “怎么是你?”姜后脚进来,看见余舒在场,认出是昨晚在薛家大门外见过的·便皱起眉,看向薛睿: “她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薛睿便为两人介绍:“阿舒是我义妹·不是外人,我在东北待过的事,她也知情。” 姜挑高了一对浓眉,睨着余舒,目带审视。 余舒笑笑站起身,点头算作招呼:“在下余舒,见过春葳郡主。” 摘下斗笠,姜五官更显英挺,她年纪要比余舒大上一二岁,同样是个头高挑的女子·余舒是纤瘦,她则浑身上下散发着矫健的气息。 姜听到余舒称呼,便知薛睿肯定是昨晚向她说起了自己,略略一勾嘴角,并未搭理,而是扭头对薛睿道: “那我王兄岂不是也多了一个义妹?” 薛睿一顿·见余舒面有困惑,是以告诉她:“我与东菁王,私下结为异姓兄弟,他年长为兄,我年少为弟。” 结拜兄弟,义薄云天,薛睿另行结义,不需经过姜怀赢,将来他也要认余舒这个妹子。 “.”余舒看着姜脸上不喜,好像她白捡了多大便宜,暗翻白眼,心中腹诽: 什么义兄义妹,当她乐意么。 姜只是不悦,却没多做刁难,拣了余舒对面一张椅子坐下,两脚八字摆开。 余舒见她动作不拘小节,倒有江湖儿女之气,同样身为郡主,与息雯那娇滴滴的模样,大相径庭。 薛睿也坐下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说话也没了顾忌,遂询问姜: “你大哥知道你进京来了吗?” “怎么,你以为我是偷跑出来的?”姜对他冷笑:“没有王兄的首肯,我怎么会离开宁冬城。” 薛睿面露思索。 “不用想了,”姜道,“皇上忌惮东北二十万驻军,唯恐哥哥哪一天反了,所以下旨要母亲与我进京做人质。”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被她轻描淡写说出来,薛睿皱了皱眉头,皇上此举,他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当然了,字面上不会说的这么直白——而是借了皇后娘娘之口,召唤我们母女进京。”
姜家几代之前,祖上出过一位皇后,恰好与当今皇后瑞氏有些血缘,论辈分,姜可以唤瑞氏一声姨母。 这样远的亲戚关系,也被拿来当做借口,皇上的意思是明摆着的,姜与其母卫国夫人要么乖乖进京,要么不来,就是他姜怀赢心存不臣之心。 这么一说,姜母女进京之前,此事的确不宜声张,若不然,有人心存歹意,大可以途中设下埋伏,东菁王的母妹万一有了意外,必惹大祸。 “你们昨日才到的京城,老夫人呢?” “母亲还在途中,不日抵达,我前夜甩掉了护送的兵队,快马先来,王兄有一封密信,要我亲手交给你。” 姜全然无视了同样在场的余舒说起话来,毫不遮掩,从腰间摘下一只竹筒,抛给了薛睿。 薛睿抬手接住,拧开竹筒,取出姜怀赢手书,见那上面粘了一层保密的蜡石,抬头看一眼姜。 姜冷哼:“你放心,我没拆开,不知那上头写的什么。” 薛睿目光一闪,便知姜怀赢此举,分明告诉他,信上内容不可教姜得知。 他低头阅信,姜便将目光移到余舒身上,昨晚门前遇到,只当是个路人,没放在心上,这会儿打量起来,倒不似她过去见到那些围在薛睿身周的小姑娘。 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长得一点不美,但是精神不错。 “你叫余舒?” 余舒也在端详姜,见她突然搭话,慢了半拍,才点头道:“是。” “今年几岁?” “十六了。” 姜对她一笑,神情说缓就缓了下来,竟不似先前对她那般冷淡: “我比你大上一岁少许,看你还算顺眼,许你叫我一声jiejie吧。” 闻言,余舒顿时无语:这叫怎么回事,她还等着教训这丫头呢,喊个什么jiejie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