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波云诡谲，太白金焰
【大宋宣和八年立秋，夔州知州筹集纹银五十万两赈灾，命团练使沈建带民夫押送至清河郡府。】 【清河府尹忧于周边匪患横行，山路陡峭，为安全送达凉山府，交付于凉山布政司，暗中雇城内行业龙头林氏镖局秘密押镖。】 【据后查证，运镖队行至距永昌县三十里落凤坡，遭遇黑衣山匪袭杀，王镖头战死，镖师大部逃亡。】 【秋分，劫镖案传至京城，圣上震怒下旨，命西南节度使大力追查。】 【黔督察使入驻清河郡，奉命调兵捉拿可疑人犯，林氏镖局镖师提前听闻风声，畏罪潜逃。】 【月许，官兵于清河郡会泽乡，将嫌犯镖师团团围住，激战后全部生擒，押回清河郡大牢问审。】 【黔督察使病故，该案由清河府尹接手，因牵连甚大，日夜审问不辍。】 【大宋宣和九年春，西南节度使回京述职，该案暂停，等待重启。】 【西南节度使告老还乡。】 ...... 【大宋宣和十一年，府丞杨怀礼私自下令，处死所有镖师，此案线索尽失，就此结案，不了了之。】 ...... 昏暗中，翻阅卷宗声轻轻响着。 林山看着这段过往历史的记载，寻找自己在意的信息。 关于其中清河郡郡守为什么称为府尹，郡丞为什么称为府丞，这也和大宋最近百年来的官制改革有关。 州郡改为州府，上下机构官职也都重新命名一番。 反正在南疆民间眼里，还是喜欢叫郡守郡丞，兵曹都尉之类的，什么团练使布政使等新官职，还没有彻底普及开来。 这场镖银被劫案，当初在江护法那里，明明已知是清河郡郡守监守自盗，但是通过这份卷宗，可以推测其背后牵连甚大，疑点重重，或许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夔州团练使不直接押送到凉山布政司，反而要中转交付于清河郡接手？ 而清河郡守不派衙役护送，反到要让镖局秘密押送？ 被劫银后，西南节度使为什么没有直接把清河郡守停职查办，反而派了一个黔督察使去空降调查？ 这个督察使在任上仅仅一个冬天都没熬过，就莫名其妙病死了？ 清河郡守刚接过案件，西南节度使就离任，该案暂停进度，一停就是三年？ ...... 这其中的官场斗争如同一滩浑水，错综复杂，如果有个神探狄仁杰之类的人物，估计调查出来会很精彩。 当然，林山对这老黄历没啥探究欲望，主要是他没那么多时间，闲得话查一查就当玩玩其实也无妨。 至于三年后清河郡郡丞杨怀礼为什么处死了那些大牢里的镖师，这个林山就门儿清了。 因为当年他和江护法出发前往汴梁前，特意回清河郡威逼郡丞，让他把这些镖师全都给暗中放跑了。 郡丞怕自己这事败露，所以只好谎称这些镖师全都被自己下令处死，用以遮掩自己的失职。 现在五十多年过去，当年的知情人估计都已故去，这案件也早就尘封，没几个人会特地拿出来翻案。 而林山却在其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是最关键的一个地名，清河郡官兵围捕镖师之处。 会泽乡！ “蒲师傅，梦境真伪... 你究竟，会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呢...” 林山握紧手中卷宗，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一团黑绿色魂火顷刻间燃烧。 待到他人影消失于此地，那些关于劫银案所有的卷宗，也随之化为灰烬。 这场五十年前引起京师注意的大案，就这么无声无息湮灭在时光长河之中。 ...... 会泽乡。 这里位于清河郡南部偏远山区，曾经是一处世外桃源，依山傍水，乡民依靠种地打猎维生，与世无争。 可在五十年前，一队队官兵沿途追至，搜捕镖银案余孽，抓的期间不光挨家挨户打捞油水，还纵火逼那些镖师现身，把乡子搞得乌烟瘴气。 原本以为这就完了。 可没想到在官军把逃犯装上囚车带走三天后，又有一群蒙面人闯进来，不由分说展开大屠杀。 一夜之间，全村男女老少，悉数杀绝，也不知什么人下的手，竟然就这么屠了整整一个乡！ 多年后有外地游子归来，发现家乡被毁，也没有哪个官府来管之后，没能力重建家园，只好黯然离去。 林山依靠地图标注，加上沿途找人问路，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个乡子。 ...... “踏、踏、踏...” 清晨，乡间的石路并不好走，刚下过雨，青苔遍布。 他平静看着四周，全都是断壁残垣，灰烬白骨。 有人屠了这里之后，又放了一把大火，索性再烧了一遍，怪不得后来人没有重建的意思。 鸡哥坐在他肩头直打哈欠，显然对这地方不感兴趣。 乡子不大，走了一圈后，林山又绕了回来。 他发现，这乡子被那场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已经分不出什么样子了。 而梦境中的画面，因为涉及到时空因果，正在随着时间推移在他脑海渐渐模糊，这是混沌道则的自我修复。 时至今日，他只能记得其中大致的内容，地点还有人物画像都是模糊一片。 想要在废墟中确定哪里是蒲师傅临死前的地方，没有什么参照物可以定位，不过这个也难不倒他。 “出来！” 他轻喝一声。 肩上打盹的鸡哥吓了一跳！ 连忙直起鸡脖子四处打量张望，以为藏着什么外敌。 结果没想到林山只是在呼唤灵兽环里的几位住客。 一只紫色小蝴蝶迷迷糊糊飞了出来，两只触角在虚空点点点，散发着一条条波纹圈，很疑惑林山叫它出来做什么。 “小蝶，你能帮我把梦境再演练一次么？” 林山早就怀疑自己那次梦穿时空，十有八九就是来自于虚空蝶的神异，所以这时候想要精准定位，还是需要这位小祖宗出手。 小蝶似乎还没睡醒，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在那里疑惑不已。 鸡哥看到小蝶出现后，明显十分来兴趣，竟然扑扇翅膀飞下林山肩头，抬起铁嘴就要去啄它！ “喔喔喔～喔喔喔～” 小蝶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啥玩意儿？ 刚才还没注意到，突然蹦出来一只五彩斑斓大公鸡，上来就用嘴逮自己，这换谁受得了？ 一鸡一蝶立马展开了你追我逃，在乡间撒欢儿玩起来捉迷藏。 “......” 林山不知道说它们什么好，只能抖了抖灵兽环，把里面的邪灵三兄弟也给抖落出来。 反正周围没啥人，不用担心被看见。 这仨货最近还真就给憋坏了。 林山不召唤它们，幻灵古树小树苗自从有了红玉灵壤，一直沉睡加快恢复，小蝶也趴树上睡觉，它们仨一旦吵吵声音大了，就会遭到这俩小祖宗的收拾。 如今一出来，回到广阔的天地，差点没哭着流出泪来！ “呜呜呜，可算憋死我了！” “终于出来啦！”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啦，我要吃血食！哪里有血食？” ...... “嗯？” 林山冷冽的眼神扫过去，三个邪灵突然反应过来，浑身一抖，连忙谄媚解释。 “玩笑，玩笑话，我们开玩笑呢！” “下次注意点。” 林山训斥了这仨货一顿，你们想吃血食可以理解，心里想想就行了，别给我在外面说出来。 还好这里没人，要是有人看见了，你说我是杀人灭口呢，还是杀你们自证清白呢？ 大宋是正道的天下，他自然要小心行事，如果去魔道国度的话那还能少点顾忌。 “去，把那俩给我劝回来。” 邪灵三兄弟看了看远处，一直五彩大公鸡竟然追着虚空蝶上蹿下跳，差点没惊掉下巴！ 这哪来的猛...鸡，竟然能欺负小蝶？ 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 小蝶成天欺负邪灵三兄弟，但是遇上鸡哥竟然落于下风，慌忙逃窜。 邪灵三兄弟意识到展示自己忠心的时候到了，立马冲上去要帮小蝶扳回一城。 结果没过一会儿，它们四个全都被鸡哥收拾的服服帖帖，垂头丧气。 “喔喔喔~从此以后，你们全都是我的跟班小弟！” “放心，只要加入鲲教，跟着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 “嗯，那只小蝴蝶，大护法已经有人了，本教主封你为鲲教二护法！” “这三个弱逼，你们...你们...你们就算了！” 鸡哥有些嫌弃地看了看邪灵三兄弟，觉得它们实在太弱，有损自己鲲教的门面。 “我鲲教只收精英，不收弱逼，鉴于你们加入得早，就继续待在二护法麾下当个见习教众吧，什么时候转正，看你们表现！” 小蝶一脸懵逼，刚睡醒啥也没搞明白，莫名其妙就进了什么教派，还给了护法头衔。 邪灵三兄弟更是面面相觑，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平白无故挨了顿毒打，还被这只鸡封为见习教众。 转正还要看表现？ 什么鬼，你以为我们稀罕啊！ “嗯？你们仨这是什么表情？” 鸡哥察言观色十分厉害，两只鸡眼立马白光荡漾，在三寸处汇集成一道笔直的白光，直接把三个邪灵的灵体定住。 “嘭！” 这仨货顿时惨叫不已，灵体上白色火焰突兀冒出来自燃，看起来十分可怖！ “啊啊啊啊～疼疼疼！” “这是什么火？为什么感觉专门克制灵体？ 不对、这、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太白金焰？！！！” “胡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玩意儿只有天上的太白金星和昴宿星君才会，它一只地上走的鸡怎么会...” ...... 邪灵三兄弟突然卡壳，而后反应过来。 “咦？我为什么懂这么多？” “太白金焰是什么，听起来好像很恐怖的样子！” “太白金星？昴宿星君？我们怎么知道的？” ...... “啊！！痛痛痛！～～～” 它们在那里自言自语，一边惨叫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这就是邪灵，诸天中的混乱无序阵营生物，时而清醒时而癫狂，属于本性暴露。 鸡哥在小蝶面前扇着翅膀扑腾扑腾狂跳，欺负着它的小弟们，小蝶还在年幼懵懂的发育阶段，只知道瑟瑟发抖。 它们不懂，不代表林山不懂。 自从云川书院进修后，已经不算文盲了，修真界的知识和典故还是略知一二的。 太白金星，乃是天庭星官巨头，启明星之主，主掌杀伐，威震诸天！ 昴宿星君，二十八星宿之一，西方白虎七星座下第四宿，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太白金焰，这个林山就真不知道了。 不过，昴宿星君这个名称，在他前世穿越前倒是听说过一个略微相似的神话传说。 据说玄奘法师去西天取经遭遇琵琶精，孙大圣都奈何不得，只能去请“昴日星官”前来降服。 “昴日星官”仅仅是亮了一下本体，据说就是一只大公鸡！而且是天下第一鸡！打了个鸣儿，那琵琶精直接显露原型，再打个鸣儿，此妖直接就死了！ 林山不由怀疑，现在这个世界当中流传的昴宿星君，该不会也是一只鸡吧？ 邪灵三兄弟不知为何，似乎是因为特殊外界刺激，激发了隐藏在深处的种族传承记忆，一眼认出了专克它们的太白金焰，尖啸刺耳不断。 好在鸡哥下手还是有分寸的，知道逗它们玩玩就好了，毕竟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不可能真的下杀手。 收了白光，两只鸡眼恢复灵动，邪灵三兄弟像三只死狗一般瘫在地上，飘都飘不起来了。 小蝶在一旁仍旧瑟瑟发抖。 这鸡太特么邪门，宝宝还小，惹不起惹不起！ “喔喔喔！怎么样，服了没？” 鸡哥睥睨四方，霸气侧漏。 小蝶和邪灵三兄弟连忙俯首，拱手称臣，给啥职务也认了。 林山看它们闹够了，走过去把小蝶托手上，看了看地上瘫着的邪灵三兄弟，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真是三个废物啊... 他也没有拿出魂源给它们疗伤的意思，仅仅是随便找出一些乱七八糟治疗神魂的东西，也不知道对邪灵这种生物有没用，毕竟是自己的手下总得照看一波。 邪灵三兄弟感激涕零，拿起东西连忙狼吞虎咽，不管有用没用先吃了再说，刚才实在被烧惨了。 “行了，你们鲲教的事日后再说，先给我把眼前问题解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