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柳疯子摇了摇自己的头，乱蓬蓬的头发晃了晃，看着自己造成的问题，他决定——

    假装看不见。

    “啊，刚才肯定是错觉，没有人看见我。”

    柳疯子晃晃悠悠而又稳当地在房檐上行走着，他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威力。

    “嗯……浑身浴血，我是混蛋，我不着边际，你香消玉殒，我的小猫呢？猫呢？”

    他哼着完全不成曲调的话，掏出黄印看了一眼。

    “死者的王，风暴之神。”

    柳疯子认为自己已经没资格去找小猫了，他身上的血会玷污她雪白的毛。

    屋子破破烂烂，随时可能会塌，虽然对柳疯子来说不成问题，但摔下去还是不太妙的。毕竟他只有几件为数不多的衣服，烧坏了就只能裸奔了。

    虽说以柳疯子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而言这不成问题，但把这个不成问题当成正常现象就很不妙了。

    柳疯子一边灵巧闪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火苗，一边毫不犹豫地选择最优的逃跑路线，虽然他并不清楚自己有没有闯祸，但多年培养出来的屑人格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所以咱们现在去哪？”火光夹缝之间的黑暗问道。

    柳疯子淡定地回答道：“去那座山，我可以言而无信，但我有权选择不这么做。”黑暗在火光地映照下，显得十分光怪陆离。

    须臾，黑暗又问道：“你不想在抱抱那只不会排斥你的小猫吗？”

    柳疯子沉默良久，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火焰没有蔓延到的地方，茫然无措地看着天空，看着那旋转的苍穹，问道：“我……还有那个资格吗？”

    没有人回应他的问话，周围只有火焰燃烧木料的噼啪声和房屋轰然倒塌的声音，柳疯子就像是这世间一粒尘土，没人在意他究竟怎么想。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那个他最爱的干meimei，他如痴如醉地看着那个幻影，像个傻子。“醒醒吧，你怎么可能还能遇到她？你现在算什么？一只没名分的鹰犬？一个好用的工具？”黑暗冰冷地打断了他的幻想。

    柳疯子双眼一团漆黑，他当然知道这是幻影，但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幻影逐渐被现实取代，柳疯子啧了一声，玩起了腰间那把蝴蝶刀。

    走出了那座小城，柳疯子脑海之中逐渐回想起了他一时怒气上涌纵妖杀人的场景，他当然知道那不对，可那些人杀小白就对了吗？说到底，他心中的怒气根本就没消散，他究竟该对谁发泄？又该怎么发泄？

    “家人……是什么？”柳疯子思索着想道。

    他有个meimei——小白，有个jiejie——邵师姐，有个长辈——邹老。

    但——一家人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

    打他记事起，他就跟小白她们在一起，从小跟着猫妖长大，他学会了妖会怎么思考。稍微大了一点，他就在杀妖，杀了各式各样的妖，每天都有十几只。

    不知道是不是掌门不想让他有逆反情绪，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杀过一只猫妖，还经常给他送小猫，给他许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诺言。

    城外有一个小山包，山包上的树一点也不多，有点师姐说的童山兀岭的味道。

    “嗯……山在哪个方位来着？”

    嗯，是的，他已经忘了。

    柳疯子思索了片刻，决定用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古老的方式来决定，那就是——

    瞎猜！

    “先往北吧！反正再拐回去也来得及。”

    柳疯子就这么耍着刀，走上了那座小山包，夜风吹在身上，有点凉，但他还不至于因此受风寒。

    树桩上长着很多片状的蘑菇，他认不出来它叫什么，只是对这里还有生命感到惊奇。

    站在山包之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柳疯子愣愣地嘟囔了一句：“这地方真小，连一个疯子都装不下。”

    仰望着星空，柳疯子辨认了一下北方的位置，沉默地下了山包。

    突然，他觉得背后猛地一疼，低头一看，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回头一看，那是自己的分身。

    “也好，早该结束了。”

    柳疯子抽出腰间的蝴蝶刀，一刀划开了自己的脖颈。

    随着鲜血的不断流淌，他觉得越来越冷，眼前也一阵阵地发黑，但他无比畅快。

    最终，他死了。

    分身沉默良久，突然对着宗门所在的方向传音说道：“不行啊，这一代的本体造的不够疯狂啊！”

    另一边，一个一模一样地声音回答说道：“呃？黄衣之主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加进去了还是不行吗？”

    分身检查了一下尸体，说道：“不行啊，还是不够，他还是没有达到计划需要的标准。”

    “那再造一个呗？我们无穷无尽。把大梁的全杀了，不要留下痕迹。”

    “好嘞。”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