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年初一
除夕之夜在烟火声中过去，三夫人心疼的看着嬷嬷怀里已经睡着的小女儿，柔声对另外两个孩子道：“好了，快回去睡会儿吧，若有事，会唤你们的。” 于是，向来除夕夜只知道看春晚和玩手机的秦柳烟同盯了丫鬟手里那本古籍一晚上的秦天磊一并行礼退下了。 “原来这才是守岁啊。”秦柳烟打着哈欠，大步走向暮春斋。 “是呀，大小姐今年定然身体康健，万事如意。”熬了一夜，此刻天边泛了白，红嫣眯着眼看了看，掏出两个荷包递到她眼前，“大小姐，这是老夫人给的压岁钱，这是三老爷和三夫人给的，因为没回院里，就还没压到枕头下。” 秦柳烟一手一个接过来掂了掂，很不沉稳的说了一句：“好多啊。” 绿暗在旁边听得捂嘴笑，伸出手认真的掰着指头给她算，“大小姐每月都是有月例的，只是平日里很用不上，除了少部分做日常花销奴婢们拿着外，其余大头都由三夫人代为保管，每年除夕这压岁钱都是有的，只是都先在三夫人那收着。” “年年都这么多？”秦柳烟摇了摇手上的荷包好奇的问道。 “可不止呢，三老爷和三夫人向来出手大方，只多不少的。”红嫣接道，“大小姐，这钱要怎么处理啊？” “先收着，睡醒后好好点点，做个账簿，以后咱们手上有多少钱，会有什么样的收支，就都清楚了。” “还是大小姐想的周到。”红嫣赞许的点点头正琢磨着怎么做时，旁边就插进绿暗煞风景的声音：“可咱们都不识字啊。” “呃……”秦柳烟困得眼皮耷拉，挥了挥手，“乖，睡醒再说，啊~” 只可惜新年的第一觉睡得不太“周到”。 秦柳烟刚躺下没多会儿就被红嫣和绿暗从被子里挖了出来，睡眼惺忪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江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小姐刚守了一夜的岁，连个踏实觉都睡不了。”同样还没闭眼就被叫醒的绿暗顺着话头也怼了过去。 “小丫头片子，真是没规矩，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江嬷嬷端着手微微仰着头，“我们五房的三小姐也守了一夜，可她知道这大年初一是要见亲戚拜长辈的，别说睡觉了，她重新整理了妆发换了身新衣服就跟着我们夫人拜年去了。” 秦柳烟闭着眼拥着被子呼了口气，这古代的贵女们实在太卷了，但她一个二十多岁的老jiejie实在扛不住这样熬夜，即便这副身体的条件杠杠的，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熬了一个通宵后心脏跳动过快的紧张感。 “三婶不是让嬷嬷们初二再来吗？怎么嬷嬷这么勤快，初一一大早就站在我房里了？” 江嬷嬷得意的笑了笑，摇头晃脑的挺直了身子，“那当然，身为秦家大小姐，若是新年第一天就在礼数上出了错，那世人岂不都要怪老奴教导无方了。” “是吗？”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疲惫且布满血丝的眼里一片平静，“请问今天，我有什么地方会用得到礼数？会让世人觉得，您教导无方？” “你，”江嬷嬷被问的一懵，旋即反应过来摊着手开始数：“您是秦氏长房的嫡长女，虽然从前养在深闺没怎么见过人，但如今身体大好自然是要见过族中长辈的，况且三老爷可是秦氏族长，这大年初一少不了有族中子弟登门拜访，更不消说这庆阳城其他的贵人，那也是会上门来走动的，若是撞上大小姐……” “我见不到他们，我这院子有多偏，嬷嬷一路走来应该清楚，”秦柳烟沉声打断她，嗓音低沉沙哑，反倒是多了几分气势，见江嬷嬷还要反驳她淡然开口堵到：“况且三叔三婶，也不会让我今天就出去见人的。” 昨天是除夕，阖家团圆，况且她身体大好也是件喜事，一家人和和乐乐不会讲什么规矩也不会太在乎规矩，但一个养在偏僻院子十五年的姑娘，如今礼数不全规矩不懂，琴棋书画无一样拿得出手，他们又怎会主动来丢这个人？ “嬷嬷听明白了吗？”秦柳烟淡淡道，顺手接过红嫣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这，怎么会呢？您大好的消息都已经传遍庆阳，怎么着都得……” “怎么着，那也是初二开始学过规矩礼仪，琴棋书画之后的事了，”秦柳烟将茶杯递回，拢了拢被子，“嬷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不也是三meimei的教导嬷嬷么？这么重要的日子不需要跟在她身边时时提点吗？一大清早的跑到我屋里，甚至都没提前打个招呼，这，就是您的礼数？”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抛过去，问得江嬷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却也只能咬牙切齿的忍下，“大小姐还是cao心cao心自己吧，老奴也是为您好，怕您啊，丢了秦家的人。” 她说完甩着袖子走了，留下主仆三人面面相觑。 “先睡觉，睡醒去打探一下，最近有什么场合是秦家人或和别家人要聚在一块的。”秦柳烟揉了揉眼睛，漫不经心的说道。 三婶是不会这么没人性的催她，但那位事事都要用秦三小姐来压她一头的五婶就摸不清究竟意欲何为了。 “知道了小姐，快睡吧，这眼圈都青了。”红嫣和绿暗服侍着她睡下，却见她突然笑得眯了眼，“怎么了？奴婢脸上有东西吗？” “没，你们知道熊猫吗？”秦柳烟笑眯眯的看着她俩问道。 “不知道。” “熊猫是什么？” “没事，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啊？” “对了，一会儿把院门锁上，若是三婶或祖母遣人来就把早上的事如实说了。” “是。” 红嫣和绿暗不解的退了出去，听话的锁了院门，好奇的照了照镜子，可惜还是不知道大小姐口中的“熊猫”为何物。 没人打扰后，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一直到被爆竹的声音吵醒，一看才发现已华灯初上了。 “大小姐，醒了呀，正好，三夫人遣人来叫去饭厅用晚饭了。” “外面怎么这么吵？放鞭炮放院里来了？”秦柳烟被吵醒还有些起床气，走到窗边推开窗看下去。 只见一个小男孩指挥着小厮把一串爆竹放在暮春斋门口，然后笑着跳着跑远，等小厮点燃引线后连忙捂住耳朵。 一挂鞭炮炸完，秦柳烟只觉得三魂七魄都冒了烟，气得就想骂人却被红嫣拽了回来，“大小姐，骂不得，那是五房的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