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颜氏齐光
三夫人说着转身就要进去骂人，只是刚刚跨过门槛，就被人喊住了。 “夫人！夫人不好了！” 老夫人房里的小丫鬟跑得太快，差点就左脚踩右脚面朝下的摔去，吓得周mama赶紧上前虚扶了一把。 “慢点儿，这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让你跑成这样。” “表，表公子来了。” “哪个表公子？” “桑园颜氏，五公子齐光。” 颜齐光的名字一出，三夫人便落了一身冷汗，不敢再耽搁连忙提裙赶过去，闻声出来的秦彦也被吓了一跳，将手里的笔往旁边候着的小厮手里一塞便跟了过去。 院里突然安静下来，没了监视，江嬷嬷便没了装模作样的耐性，捏着肩膀坐下，“大小姐自个儿多练练吧，要领老奴都已经说过了。” 秦柳烟趁着转身背对她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是依据她从前看过的历史类电视剧以及一小部分礼仪研究的文章来看，至少江嬷嬷没有坑她，想来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还是保有认真负责的一面。 不过，就站坐立卧及简单的福礼，江嬷嬷便生生练了她一个多时辰没歇，要不是三夫人身边的女使芷儿来唤，怕是还不能结束。 “是，江嬷嬷，家中出了点急事，夫人让大小姐快些去平澜院呢。” “这样啊，是什么样的急事？听说颜家的五公子来了？”江嬷嬷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倾，半点掩护也不打的直接问道。 “这是长房的私事，就不便同嬷嬷多说了。”芷儿也没惯她，含笑轻声答道。 江嬷嬷扯着嘴角不屑的笑了笑，站起身来对着秦柳烟交代道：“那大小姐先去吧，老奴也先回五房了。” 她把“五房”强调出来，像是刻意对上芷儿那句“长房”一般，只可惜在场的没人搭理她这话，各自行了礼目送她离开后，秦柳烟便赶忙跟在芷儿后头赶往平澜院。 一踏进院里，秦柳烟便觉出了与往常不同的气氛。 秦老夫人坐在榻上以手支额，表情凝重，秦彦坐在一旁也是满脸的愁容，三夫人的眉宇间则多了几分忧伤，眼角微红像是刚刚哭过一场。 另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青年，见她进来便起身行了个揖礼，“柳儿表妹。” 三夫人闻声抬头，眉间愁色稍散，起身走到秦柳烟身边给她介绍道：“柳儿，这是你颜家表哥，名唤齐光。” “齐光表哥。”秦柳烟顺势行了个礼，倒是让三夫人感到了一丝欣慰，“看来江嬷嬷还算明事，没有敷衍。” 只是介绍完后他们也没人开口，秦柳烟坐到三夫人身旁，红嫣见状赶忙沏了盏茶来给她。 半盏茶下肚，终于缓解了方才的劳累，而秦天磊和秦柏烟也被各自的嬷嬷带了进来。 “好了，人都齐了，老三，你和大家说说安排吧。”秦老夫人摆摆手免了他们的礼，撑起身子吩咐道。 秦彦应下，看了看还年幼的儿女以及一脸天懵懂的侄女，叹了口气说道：“北境出了点事，母亲要赶往北边协助处理，桑园那边……你们长这么大还没机会去看看外祖母，这次就让夫人带你们去一趟。” 这话说得平常，语气里甚至听不出太大的波澜，但能让老夫人亲自动身去往北境的一定不是小事，而桑园那边，表兄亲自来送的消息，又是强调去见外祖母，想来…… “柳儿，”秦柳烟正琢磨着，不料秦老夫人突然叫她，于是赶忙起身应道：“祖母。” “你三婶不是颜家二房出身，只是幼年时被接到你外祖母身边，同你母亲一起长大，因此你外祖母与你三婶也是亲如母女，后来姊妹俩先后嫁入我秦家，只不过你母亲已故多年，这一趟回桑园，你要好好陪陪你外祖母，也要学着替你三婶分担一些事务。” 秦柳烟嘴上应了，心里却一时没搞明白，多陪外祖母是她身为外孙女应该做的，可分担三婶的事务算怎么回事？ “颜家人口多，几辈人几房人都住在一个屋檐下，表妹届时若有需要尽管来凌云斋找我。”颜齐光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局促便也开了口安抚道。 “多谢表哥。” 秦柳烟本以为他说这话只是出于亲戚的关心，直到第二天上了路才从三夫人那了解到详情。 颜齐光的父亲颜洵本是颜家偏支子弟，后来秦柳烟的生母颜舒离世，二房香火无继但二老夫人已无心力再抚养一个孩子长大成人，便将已经成婚多年但父母双亡的颜洵过继到了二房名下，若按族谱和关系算，颜齐光便是她亲表哥。 而这位表哥，也着实是位人才，抓周时便握住了笔墨，三岁起就能跟着先生咿咿呀呀的念诗，十五岁时拜别父母云游天下去寻学问，去年刚到北境不足半载，结果北境出事而桑园也传来急信。 “七殿下赶回帝京报信，但因涉及朝政，我一介白衣不便插手，便先回桑园。”扫干净积雪的石头上，围着火堆的颜齐光接过书童明志递来的水壶，将事情的大致发展又给表弟表妹们讲了一遍。 “传闻七殿下少年英勇，文武双全，七岁便上了战场，十二岁便能单骑闯敌营？”秦天磊终于舍得放下他的书，像其他孩子一般对那些传说中的人物表现出了兴趣。 “他确实文武双全。”颜齐光含笑答道，不禁想起那个在风沙里边背诗边舞枪的少年。 秦柳烟坐在一旁认真烤着火，听到这些也忍不住抬起了头，不过更引她注意的，不是他们言语间谈论的那个少年，而是眼前丰神俊秀的表哥。 他白皙的面庞上是狭长的眼、中间是悬胆的鼻，还有一张抿紧的薄唇，声音清冷犹如檐下冰棱，他说七殿下贵为皇子，不可私下议论，于是三言两语便把话题引去了四书五经上，用他学到的、见识到的东西重新塑造着秦天磊对圣贤书的理解，言语生动就连年纪最小的秦柏烟也听得津津有味。 三夫人和周嬷嬷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几个孩子，感叹道：“齐光若是好好去考个功名，想必朝堂上也是有他一席之地的，如今还结识了七殿下，那往后的前程……唉，七哥七嫂为了他也是整日里担惊受怕，吃不下睡不好的。” “是呀，虽说大呈境内没有战乱兵祸，但孩子孤身在外游学，父母总是挂心的。” “但愿磊儿平平安安的，考个功名捐个闲官，我和他爹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