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从长计议
当玉如烟突然出现在花樽众人面前时,蕊无情呆若木鸡,柳无心见了鬼般大叫大笑起来,紧接着拉住玉如烟的手道:“烟儿,你,你,不是鬼魂吧?” “柳师伯见过鬼魂吗?” “这么漂亮的女鬼倒是没见过。” 柳夫人立刻上来拉过玉如烟,替她查探伤势。 蕊无情回过神道:“烟儿,那日救你出去的人是谁?” “受命于五鬼宗主耶律星的一个魔头,你们见过他?” “凤少主请来了之前同烟儿有些交情的几位上仙,更请出了凤老前辈随我们去莿棘宫救你。没想到被那个魔头先到,并带走了你,我也没能追上他。” 玉如烟没想到凤鸣说动了凤在天去救自己,他做了那么多,她确什么都不知道,心下又添愁绪,对凤鸣的愧疚更深。 “凤哥哥可还好?” 蕊无情道:“有凤老前辈在,我们才得以全身而退。” 柳无心又问道:“烟儿,五鬼宗为何救你?”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因为我身上有五鬼令。” 柳无心道:“五鬼宗一向是见令行事,难道是其他人求了耶律星?耶律星是个商人,谁这么有钱,能请动他?” 蕊无情嫌弃道:“你如今怎么满身都是铜臭味?” “如果没钱,耶律星怎么会帮着救烟儿?连妖王都打不过他,那得是什么样的魔头,得花多少银子?若不是我们撞上机关,引起了妖王的注意,那魔头竟能在悄无声息中闯入地宫,救走烟儿,实力定在凤在天那老杂毛之上。” 玉如烟望着蕊无情道:“或许是钱堂主或则洪堂主替我说了人情。柳师伯,你为何骂凤老前辈。” “他放火烧了我好几件法器。” 蕊无情道:“甭理他,疯疯癫癫的, 柳无心又道:“烟儿,你如何认得这许多五鬼宗之人?” 蕊无情白了柳无心一眼,看着苍白憔悴的玉如烟道:“烟儿,你先去休息吧。” “我jiejie呢?” 一时间无人说话,都避开玉如烟询问的眼神。身后来人道:“大jiejie进宫了。” 玉如烟木然回首看向玉如辰,千言万语,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呆呆的叫了声:“二jiejie”。 玉如辰走过来,淡淡道:“你能逃出来,大jiejie一定很开心。” “二jiejie能回来,我们也都很开心。” “烟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们说你回来了,我都不敢相信。”玉无欢走了进来,关切问道:“伤到哪里了,大伯如今功力恢复,我渡你些仙力吧。” “大伯,我已无大碍,只是有些累。你的伤可好了?” “都好了,你不要理这许多,先去休息。弟妹,劳烦你照顾好如烟。” 柳夫人点点头,过来扶玉如烟。玉如烟站起身,又回头道:“大jiejie可是又入宫当差了?” 玉如辰心下怨恨,从自己进门到现在,玉如烟丝毫未表现出见到自己的喜悦,见到玉无欢都比见到自己这个jiejie还要开心。这一屋子的人和玉如霞何曾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家人?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如今,jiejie已经是玉贵妃了。” “玉贵妃?” 柳无心见无人开口解释,便将经过讲于玉如烟。玉如烟面色沉重,一句话未说,带着龙儿进了宫。 皇宫如此之大,正不知往何处去时,她看到了几个护卫,其中就有云青。他在这里,那皇帝定然也就在附件。找到皇帝,自然就能见到jiejie。 玉如烟抱着龙儿现身,云青见到玉如烟虽满脸疑惑,确不曾阻拦,立刻让人带她进去。玉如霞一身装扮珠光宝气,眼里却毫无光彩,恹恹的坐在那里,一脸哀伤。 玉如烟轻轻唤道:“jiejie。” 玉如霞猛然回身,怔楞了许久,才喜极而泣的扑过去,抱住了玉如烟。 “烟儿,真的是你吗,我的好meimei,你真的回来了。” 玉如霞不能控制的痛哭起来。如果meimei再出事,她怕是这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了。委身嫁给宋元龙,就是要等着机会再度攻打妖域,救自己的meimei出来,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可宋元龙派去的人都有去无回,朝中上下对她这个贵妃已经是怨声载道。凤鸣他们夜探莿棘宫,确带回来meimei被一个魔头带走的消息。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meimei了。 玉如烟但笑不语。龙儿伸手要姨娘抱,玉如霞笑中带泪的抱住龙儿,道:“小家伙,你还记得姨娘啊?” “jiejie,你为何要入宫为妃?” 玉如霞不知道如何回答,入宫这些日子她才明白,让宋元龙带头攻打妖域远没那么简单。自己当初的决定多少是带了几分逃避,懦弱的逃避,逃避自己一意孤行造成的惨重后果。 玉如烟不执着于jiejie如何回答,柔声道:“jiejie,若你不想做这贵妃了,我带你离开。若你想呆在这里,那meimei就留在平都陪你。” 玉如霞眼泪珠子般大颗大颗地落下。 “以前我总想着要照顾meimei,却不想一直都是你在迁就我,照顾我。” “我们是姐妹,是这世上彼此唯一最亲的人,莫要说这些话。” 玉如霞沉默良久,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也,我也说不清楚,死了那么多人,风哥哥走了,我把你也丢了,我活着似乎也只剩了躯壳。” “宋元龙对你可好?” “他对我是极好的,只是……” “jiejie若不开心,便随我走吧。” “我……” 从外边走进来的宋元龙听到了姐妹间的谈话,心有酸楚,摇头叹道:“meimei怎的一来,便要拐走朕的爱妃。” 玉如烟望着只有一面之缘的宋元龙道:“若jiejie不愿意呆在这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是要带她走的。” 宋元龙对自己这个小姨子充满了好奇和敬佩。 “那朕,一定会努力,不让如霞弃了朕。不知meimei是如何逃出来的?” 玉如霞也道:“我竟然高兴的连最重要的都忘记问了。” “一个魔头救了我,说是受五鬼宗宗主耶律星所托。” 宋元龙眼里放光,又道:“meimei同五鬼宗有交情?” “之前救过五鬼宗的一位堂主,在烈焰岛同钱堂主也算是相交一场,有几分交情。我同耶律宗主并不相熟,他大费周章救我出莿棘宫,或许因为五鬼令,又或许也打着樽阁的主意。” “也或许像朕沉迷于你jiejie一样,耶律星对meimei也有非分之想。” “不许对我meimei胡言乱语。” 方公公道:“玉贵妃,你是怎么同皇上说话的?” “你且出去,让我们一家子自在说话。小包子,过来,让姨夫抱抱。” 龙儿还记得宋元龙,她跳到他怀里,拽着他的皇冠玩儿。 “天下皆知五鬼宗宗主耶律星容貌丑陋,自私残暴,扬言要娶天下最美的女子。meimei确是我见过的天下最美的人。” 他看了看皱眉的玉如霞,立刻道:“当然,在我心中,如霞才是最美的。” 玉如烟不以为意道:“耶律星是生意人,又怎会喜欢一个终日被人追杀,麻烦缠身,还带着一个魔娃的女子。” 玉如霞听了meimei的话,心里无比难过。原本她是那样天真烂漫,精灵可爱的少女,如今确好似比自己还要沧桑憔悴。 “meimei,你那个朋友依旧没有出现嘛?” “meimei的什么朋友,可需要姐夫帮你找寻?” “一路结伴而来的一个朋友,想来,若他无事,必会主动来找我,不必姐夫费心了。” 宋元龙道:“meimei的朋友各个不简单,竟能请来如此多的上仙还有丹xue山的那位。想必这位朋友也不简单。” “我同凤少主……” 玉如霞打断她的话,笑道:“meimei不必说,我们都看得出,凤少主为了你,怕是连命都舍得。” 玉如烟并未详细诉说过同冯阿牛这几人,一路结伴而来的经过,更没有提已经打算要嫁给冯阿牛。只是当日她去善乐坊打探冯阿牛的消息,樽里的族人都知道。 “不是jiejie想的那样。” 宋元龙也揶揄道:“哦,难不成meimei心有所属?” “既然无事,我先走了。” 玉如霞拦住了meimei。 “怎么还急了,这可不像我的小meimei。” “meimei,那个救你的魔头有没有可能就是你的……”宋元龙将心上人憋了回去,道:“你的那个朋友?” “他并不是魔。况且,尸魔坛出手救我的那个人,以及后来救我出莿棘宫的那个魔头,只能说他们身形相似,气息确全然不同。” “有没有可能是兄弟?” “这或许是最说的通的解释。” “meimei的伤势如何?” “说来奇怪,这几次重伤后,龙儿都喂了她的血给我,我的伤竟都好了大半。” 宋元龙又端详了一下龙儿,道:“既然meimei伤势无碍,我们也该讨论一下今后之事了。” “姐夫所言今后之事,为何事?” “如霞嫁于朕之时,我曾许诺她几件事,救你回来,铲平妖域,杀了妖王同何玉卿。姐夫无能,派去救你的人死了大半,所幸你好好的回来了。第二件事是我一定要做成,不能让如霞失望的。” “妖也是生命,杀了妖王我不反对,铲除妖域却是不必。” 玉如霞道:“要杀了妖王,双方又怎能毫发无伤。若那妖王伏法,我也不会为难那些小妖。” “经此一役,jiejie可否想过,我玉氏的事自行解决,不牵连他人。” 宋元龙难掩惊叹的看向玉如烟,却没有说话,想听听她要如何自行解决。 “meimei此前也曾说过,我承认之前是我鲁莽,可单靠你我姐妹二人之力,何时可以报仇?更何况妖魔作乱,乃天下公敌。我们同这些人联合起来,又有何不可?” 玉如烟欲言又止,她清楚jiejie不会按父亲的遗言,隐姓埋名,安安稳稳过一世。既不能眼看着她受难,便只能陪着她。 “jiejie心里一定怪烟儿冷漠,可我宁愿一世隐姓埋名,也不愿我身边的人为了帮我复仇,而一个个丢了性命。” “可你确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去除妖降魔,难道那些人比我们的父母、族人还要重要吗?” “我所做的事,我一人可以负责,不会祸及它人。我死了,却也斩杀了无数妖魔,死得其所,不足为惜。”
“同样的杀妖,为何就不能为我们的父母之仇而杀妖?” “若我有一日仙力问鼎八荒,我定然会飞入莿棘宫,直取妖王首级。” “且不论你要如何仙力问鼎八荒,何玉卿,你就这样放过了她吗?” “她若再敢动我龙儿,我必不会手下留情,只可惜我现在不是她的对手。” “meimei想法太过天真,这世上又有几人有那等天资和际遇,可一戳而就,练成神功,天下无敌?” 玉如烟笑道:“我不同jiejie争,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不管你,始终都要陪着你。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不足以对付妖王,还需要些时日秣兵厉马。你留在宫中,我留在平都。” “谁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和这个小包子吧。” 宋元龙道:“既然meimei决定留下,那朕便将一些打算说与你听听。” “姐夫请讲。” “上次一战,也算是了解了妖王的实力。接下来我们有三件大事要做,拉拢善乐坊,联姻五鬼宗,盗取紫金砂。” 玉如霞道:“善乐坊主行踪不定,不过上次一役,他们自愿前来帮忙,显然还是倾向于帮我们的。。” 宋元龙道:“当今乱世,想中立,谈何容易?如霞可再去善乐坊,确认虚实。耶律星多次负了朕的美意,同五鬼宗联姻目前也只是朕的一厢情愿,还需再盘算一二。不过那紫金砂,无论怎样,总要有人再去试一试,meimei可愿帮姐夫?” 玉如霞将自己同宋元龙几次想要盗取紫金砂的经过讲了一遍。 “如今妖魔异动,频频sao扰我边境,紫金砂我志在必得。前几次诓了那小龙,如今见到我同你jiejie,二话不说,一个喷嚏就将我二人喷出结界。后来朕有派了各派掌门前去,他竟直接躲进洞中,不肯出来了。” “姐夫想我去抢那紫金砂?” “不是抢,是取。” 玉如霞道:“从几次的接触来看,那小龙鱼虽厉害,却不杀生,最多是将我们喷出来。” “小龙鱼也不过是个小毛孩子心性,只能智取。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只有meimei能胜任此事。” 玉如霞嗔道:“你不过想着它好色,才让我meimei去试试吧?” 宋元龙尴尬的咳嗽一声道:“meimei尽力而为就好。” 玉如烟道:“好,那我便去一趟。不过,这紫金砂无论所得多少,我都只能给姐夫你一半。” 宋元龙听闻此言后大笑,爽快答应了下来。 玉如霞突然恢复了斗志,习惯的发号指令道:“既如此,meimei你好好修养几日,再去寻那小龙鱼。元龙,你就看看你那些meimei中可有俊俏的,画几张画像送给耶律星,保持着联系。善乐坊就交给我了。” 宋元龙大笑:“甚好,甚好!meimei回来后,我的如霞也回来了。今天真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们应当庆祝一番。” 玉如烟的回归,宋元龙表现得似乎比玉如霞还高兴,玉如霞皱眉道:“我meimei身体尚弱,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吧。” 玉如烟带着龙儿离开了皇宫。宋元龙诞着脸皮,抱住玉如霞道:“霞儿,你可莫要真的随了你meimei去。” “你是不舍得我走,还是不舍得我meimei走?” “吃醋是好事,证明你心里有朕。我当然是舍不得你走,费尽千般心思才娶到手的。” “别怪我没有警告你,不要打我meimei的主意。” 宋元龙正色道:“如霞,朕从未诓过你,初见你meimei确实惊为天人,若没有你,朕定是,定是有想法的,可是有了你,这世上再也没人能入朕的眼了。情爱之中容貌虽顶顶重要,性情相投才能长久,朕就喜欢你这种辣椒型的美人。” “你才是辣椒呢。” 以往宋元龙亲密的举动都让玉如霞感到厌烦,今日因玉如烟的回归,让她心情愉悦,莫名的竟有几许沉醉。 玉如烟回到天龙教,柳夫人将她安置在蕊无情的隔壁住下。晚膳后,她带着龙儿早早的睡下了。 夜半,蕊无情惊醒,现身来到院中。朦胧月光下,佘宁静静地站在玉如烟的窗外。红光汇聚成龙儿圆滚滚的身体,她高兴的搂着父亲的脖子,小声的鸡咕咕说了一堆。佘宁爱不释手的抱着龙儿。俩个人坐在园中的草地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许久。很多时候都是鸡同鸭讲,各说各话,确融洽无比。最后佘宁道:“那你要照顾好你娘亲和自己,父王会再来看你的。” 龙儿乖乖的点头。佘宁手中出现一条通体透明碧蓝色的小蛇,递给龙儿,道:“这是父王气血所化,若你想见我了,就对这小蛇说话,父王就会来看你。” 龙儿又乖乖的点头,伤心的掉了几滴泪,才依依不舍的回了房间。蕊无情这才来到佘宁面前道:“烟儿自有我等来保护,就不劳烦蛇皇了。烟霞阁里都是花樽旧人,蛇皇在此多有不便。” 佘宁没有说什么,水蓝波纹游动,消失不见。蕊无情看着窗上的影子,玉如烟正抱着龙儿。他心知玉如烟一直是醒着的,只是不愿意见佘宁,他也未多话,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