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狐媚
“对,我是吃醋了,我允许除了我,有任何人碰到我的冯乙,哪怕她是皇上也不可以!” 舒妤的目光深沉而热烈,那双狭长狐狸眼像是有引力一般让冯乙无法移开眼神,她怔怔地看着她,心脏因为她的话而跳得越来越快,快到几乎要蹦出她的胸腔。 舒妤低头看着女人这副怔愣的表情,她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说:“我之前是说过再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但我等不及了,我无法忍受其她男人碰你,每到这种时候我就想把你关起来,想要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冯乙主动亲了上来,随后道:“我知道了,我也心悦于您....”话还没说完已是羞红了脸。 女人愣了不过一下,立马反应过来,那双桃花眼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喜悦,她抬起冯乙的下巴再次深深的吻住了她:“我亦心悦于冯乙。” 冯乙知道这个人冷厉又无情,但是她温柔起来的样子又让她有些依恋,尤其是昨日问她有没有吃醋时,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每次对着她心底的悸动,就是心动的感觉,她怕是早已有同样的想法而不自知罢了。 可是走到这一步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和舒妤的事情这样子算不算众所周知了?那接下来宫里会不会都是流言蜚语了? “那刚才一路上的那些人...是不是都知道..我们?” “你不必担心,出了我的寝宫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更不会有任何人敢多嘴。”女人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慵懒,缓慢地道,“不过就是说出去,我也不怕。” 她用靠在冯乙的脖颈上,吐出的话就好像渗进她的肌肤里:“我迟早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舒妤的人。” 冯乙在心底轻叹了口气,娘娘到底怎么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你不回去吗?”心意表露完毕看着她也不生气了,她感觉困意来袭准备就寝,催促着舒妤回去。 “睡吧,我守着你。”女人神色温柔的看着她,替她盖好了薄被。 冯乙心想这个女人,当她是你的主子时看到她会心里发怵,而她变得异常宠爱我,还真是意外的让人安心啊。边这么想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冯乙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下午,舒妤已经离开了。冯乙软绵绵地爬起床,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于是她唤来奴儿伺候自己梳洗传膳。 替冯乙梳洗的时候奴儿几番欲言又止,冯乙察觉到她的异样,略微一想也猜到她想说些什么。 “...你,你和舒妃..” 奴儿纠结半晌到底还是问出了口,声音压得很低,生怕隔墙有耳。 冯乙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奴儿见她不说话,便换了个问题道:“昨日舒妃和皇上是怎么了?” 冯乙一愣,这才想起皇帝来,说实话她完全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因为选后的事情而失控,之前她没有细想,现在想来恐怕皇帝早就对舒妃起了杀心! 见冯乙沉思,奴儿有些着急:“jiejie,昨日舒妃将您带出来后皇上可发了好大的脾气,一屋的东西被摔得粉碎,还杖毙了两个太监!” “什么?皇上竟如此行事?” 冯乙愣住,摔东西就算了,还无端杖毙两个太监,皇帝竟然愤怒到如此地步? “是啊jiejie,宰相命人把听阁楼守住,不让皇上出来,皇上能不气吗?所以meimei才问舒妃和皇上到底是怎么了。”奴儿满脸担忧地说。 “嗯..也没什么...” 对于宰相把皇帝关在听阁楼这件事冯乙倒是有点意外,但她也不好说舒妃因为她对皇帝动手,还威胁她的事情,随意敷衍了两句便端起杯喝茶,奴儿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又道:“皇上今早才缓和些,脾气好多了..” “噗。” 冯乙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好半晌,她捶着胸口讶异地看向奴儿道:“皇上回去了?那现在就我一个人在这儿了?” “是啊jiejie,皇上亲自回去的,他让奴婢告诉舒妃,请娘娘安心在行宫避寒,别的就不用您cao心了。” 听到皇帝回去了,冯乙有点担心起来,皇帝回去会不会有什么事?皇帝昨日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不知道他会不会从此和舒妃对着干,若是这样的话那她身为舒妃的陪侍岂不是岌岌可危? 但无论她怎样揣测,事实是她现在就得呆在行宫里哪儿也去不了,接下来冯乙和舒妃便过上了无比清闲的日子。虽然以前虽然也清闲,但舒妤总是会来找她,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不用再应付后宫一众妃子,生活变得轻松自在很多,只是或许是习惯了宫外,她偶尔也会觉得行宫里有些冷清。 在行宫约莫过了十来日,一天早上舒妤正在用早膳,忽然奴儿快疾步从外面走进来,向她行了一礼道:“娘娘,皇后的人选定下来了。” 舒妤手中的筷子一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皇后的人选定下来了?” “是的娘娘,说是皇上自己选的,对这位未来的皇后非常满意呢。” 舒妤觉得有些懵,前阵司马邺还因为皇后的事情失控,怎地转眼就亲自定了人选?她不禁疑惑地问:“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吗?” “回娘娘,只是听说选定了,只知道她长得倾国倾城。” “那就是假的。”舒妤一想,似乎在大太监给她的那些册上看见过,“是不是叫清河?” “是的娘娘。” 刘太傅年事已高,早就在家颐养天年,而清河的父亲,也就是刘太傅的孙子似乎在偏远地方任县令,倒也是士族,且刘太傅曾教过司马邺几年书,他的曾孙女做皇后也说得过去。 舒妤没再多想,司马邺肯自己选皇后是件好事,或许他娶妻后对后宫的心思便能渐渐淡下来,只希望她以后能乖乖听皇帝的话,别想不开和他对着干。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又过了两日,这天舒妤用过午膳便靠在院里的木榻上休息,宫女们都退了下去,树荫底下凉风习习,间或伴随着几声鸟鸣,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司马邺走进院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着烟粉衣裙的美人斜倚在榻上,如墨的青丝松挽成髻,几缕秀发散落在腮边,将那巴掌大的小脸衬得无端多了几分妩媚。纱裙下头露出半截修长的小腿,几个脚趾头上染着的红色蔻丹显得格外惹眼。 他走过去单膝蹲下,将一只脚握在掌心,皱起眉道:“怎么这样凉?” 本来快睡着的舒妤被这一握给惊醒了,看见是他才放下心来,她懒懒地靠在榻上也不起身,软着嗓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吻了吻她的额头:“事情忙完了,自然是要来见你的。”说完起身横抱她进了屋内。 “朕也有好些日没来找爱妃了,可有想朕?” “唔..自然是想的。”舒妤显然还在困意中,迷迷糊糊回答出了这句话。 男人听到她的话后那双凤眸顿时闪过一丝喜悦,他抬起舒妤的下巴深深吻住了她,许久之后才轻声呢喃道:“朕亦很思念你。” 过了半晌看女人没反应,低头一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于是便给她盖好了被子,躺在她旁边,搂着她一起睡了一会。 舒妤睡醒时,刚好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一起来发现司马邺就抱着她,她的脸红了红。推着男人道:“我要吃晚膳。” “我喂你吃。”说完舒妤还没来得及拒绝呢,他便将她抱在怀里,亲手一口口喂她。 舒妤愣了愣,吃下男人送到嘴边的食物,忽地想起司马邺的事情,便开口问道:“对了,听说皇上亲自选了刘太傅的曾孙女做皇后?” 司马邺手上一顿,旋即若无其事地道:“嗯。” “那就好。”舒妤道:“皇上自己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见她这样说,男人微微眯了眯眼:“哦?爱妃当真这样想?” “当然了。” 舒妤又吃下一口他喂来的东西,细细咀嚼吞咽之后道:“我就怕你不乐意,毕竟强扭的瓜不甜,皇上要是对她不好怎么办?” 司马邺低头看了她一阵,突地笑道:“爱妃倒是挺怜香惜玉。” 舒妤递给他一个不赞同的眼神:“一入宫门深似海,进了宫便是身不由己,若再得不到皇上的看重,那就别想过上舒心的日子了。” 司马邺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那爱妃刚进宫的时候过得不好?” 舒妤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于是说:“倒没有什么不好,皇上对我好着呢,我进宫后倒是没吃过什么苦。” 听到这回答,司马邺的嘴角愉悦地上扬了几分,他喂舒妤吃了几口东西,忽地又问:“爱妃与先帝有否男女之情?” 舒妤刚吃了一口豆腐差点呛在气管里,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瞪着他道:“你这是什么问题?” 司马邺好笑地抬起她的下巴:“爱妃可否回答朕?” 舒妤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臣妾刚进宫没多久,先帝早就驾崩了,又怎能看到。” 于是司马邺嘴角的弧度就免不了再上扬几分,他将美人儿搂在怀里,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道:“朕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听到司马邺的话,舒妤愣了愣说:“你的事情都忙完了?” 男人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极浅的笑容:“要陪爱妃,自然什么事情都得往后靠,你最重要。” 舒妤沉默了下,虽然这男人心狠,但是偏偏有的时候说的话却撩人得不行。舒妤俏脸微微发红,没再搭理他,舒妤也无所谓,就当她默认,端着碗继续喂她。等到舒妤吃饱之后自己才开始用膳,等吃完饭后,司马邺牵起舒妤的手要出去散步,说是让她消消食。 舒妤出门走了一阵便不想再走,犯起了懒,咋呼着要回去。没想到司马邺竟撩起衣袍下摆往她面前一蹲,显然是要背她的意思。
“我...你倒是不必如此..”舒妤对他突如其来的行动颇有些手足无措。 “爱妃既然走不动了,我理应效劳。” 司马邺的话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舒妤咬了咬唇,纠结了片刻。一咬牙,只得伏到他背上,男人双手托住她,直起身便继续往前走。 司马邺的后背十分结实,她的脸忍不住又红了起来,看着男人干净整洁的后颈想,这人对人好起来也还算不错... 司马邺又走了一阵,舒妤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竟出了行宫,当即惊讶地问:“你要去哪里?” “带你去个地方,一会儿就到了。” 司马邺走得很稳,声音也很平静,舒妤闻言趴在他肩膀上不再多问,过了小片刻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行。” “.....” “爱妃?” “你问。”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舒妤终于小声地问出了口。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听到她的问题,司马邺顿了顿,并未作答,就在舒妤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淡淡地开口道:“爱妃很像朕的母后。” 舒妤怔住:“不是你?那..我是顶替了你母后?” “也可以这么说。” 舒妤正以为司马邺不会细说的时候,没想到他接着便用极其淡然的语气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她。 原来司马邺之前有两位皇位候选人,因为发生了变故,需要选一血缘最近的当皇帝,而司马邺就是幸运的那一个。 琅琊王司马睿最有资格成为新皇帝。因为司马睿是江南士族集团的代表人物(此时东晋未建立)。 但司马睿显然不想争这个皇位,江南的局势虽然错综复杂,但总地来说还在可控范围之内。而北方已经是一副群雄逐鹿的架势。就算司马睿悲天悯人,立誓要去北方解救水深火热的人民,江南士族集团也不会陪他发疯的。 江北侨族刚离开北方,绝不可能再陪着司马睿一起回去遭罪;而江南土著的代表人物(陆机和周处)曾经在北方混得头破血流,肯定也不会去挽救北方那个中央政府。 而江南的局势只能说在可控范围之内,但叛军(杜曾和杜弢)、反对派(华轶)都不消停,江南士族集团的主要精力还要放在南方。 琅琊王司马睿是司马皇族最有实力和影响力的人,如果他无意皇位,最有资格的人应该是南阳王司马保。 可是他们都无意皇位,最终,朕就成为了皇帝。 司马邺的嗓音毫无起伏,仿佛过往那些事情在他心里已经掀不起半点波澜,舒妤趴在他背上听得愣神,这么短的时间里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了,让她一时间无法完全消化。 又过了一半会儿,舒妤才轻轻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爱妃问了。”男人的语气依旧平静,好像他刚才说的都是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是...这些事太隐秘了,你不应该告诉我的....”舒妤轻声呢喃,出神地看着男人的后颈,他为什么要告诉她呢?这样岂不是亲手递了个把柄给她?还是个致命的把柄.. 脑海里的想法层出不穷,舒妤忽然看到一个小小的光点从眼前飘过,她怔了怔,抬眸望去,发现四周不知何时竟全是这种细小的光点。这时司马邺停下脚步将她放到地上,握起她的手,凤眸淡然往前看去,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爱妃可见过此景?” “萤火虫?!” 舒妤惊喜的说道,目光被无数光点所吸引,萤火虫散发的光芒如星似火,柔和而灵动,将林间点缀得如同仙境一般,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朦胧而迷离,那些充满生命的光点不断闪烁纷飞,像是轻轻撞在她的心口上,一下,两下,三下...心脏好像在这样的氛围下变得越来越柔软,有种温暖舒适的感觉,她听到司马邺的声音低沉轻柔地在她耳边说:“这处地方每逢夏夜便会有流萤聚集,以前的后妃们每来避暑总要来瞧上一瞧,方不负了南山之行。” 良久,舒妤吐出一口气,低声道:“确实很美,我竟不知行宫有这等景色。” 司马邺眼神微动,深深地看了舒妤一眼,见她仍沉浸在流萤美景之中,嘴角也忍不住上翘了几分,直至天色大晚,他才又背起她徒步往回走。 舒妤趴在司马邺肩膀上心里觉得软软的,她安静了一会儿又想起之前他告诉她的事,心里正踌躇,忽闻司马邺道:“这些事情迟早要告诉爱妃的。” 舒妤愣了愣,耳朵根有些发烫,她将脸埋在男人肩膀上低低地嗯了一声,就听司马邺又开口道:“爱妃连更秘密的事情都知道了,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舒妤的表情就一下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