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一日,过年的气氛刚刚淡下去,可上元节的到来,又让大明的百姓激动起来。 到了上元节,处处张灯结彩,大伙纷纷走上街头,看灯笼、猜灯谜,凑热闹,年轻的男女,也会盛妆打扮,走到街上,期待能增添一个才子佳人一见钟情的佳话。 与过年时喜庆、欢乐的气氛相比,金山地区的气氛永远是那样萧瑟、孤单、凄凉,因为这里是逝者安息的地方,人间的繁华、热闹,对这些在地下长眠的人,是永远再也感受不到。 当然,这些逝去的皇室成员并不寂寞,因为,他们有孝陵卫相伴,准确来说,是孝陵后卫。 程大昌就是孝陵后卫的一名总旗。 “奶奶的,老子白天转了一天,姓张的凭什么说和老子换,还不是他顾着耍钱,真着一拳把他的狗眼揍瞎。”程大昌一边率着一小队人巡视,一边骂咧咧地说。 守金山虽说待遇差一点,但有一点好处,就是要求也不是很严,路上说说话、发发牢sao也可以,不像巡视皇陵,那是严禁出声的,生怕打扰了前皇的清静。 “大哥,忍忍吧”一名叫小乐的心腹有些无奈地说:“谁叫百户大人是他的亲舅子,咱们那是看在百户大人的情面上。” “对,对,看那姓张的手气也不好,说不定我们巡完了回去,那小子已经输得光屁股了。”另一名叫阿权的手下也在一旁劝说。 小乐屁颠颠递过一个酒葫芦:“大半夜的,这风邪性,大哥,来一口。暧暧身子再走。” 程大昌听到手下劝解,心里觉得好受多了,哈哈一笑,爽快地接过酒葫芦灌了一大口。这才点点头说:“好,兄弟们麻溜点,等巡完这圈,回去我请兄弟们喝酒吃rou,咱也热闹一下。” “大哥仗义啊” “听大哥的” “兄弟们。眼睛放亮一点,看看有没有野兔野鸡什么的,弄点回去做下酒菜。” 一个小插曲过后,程大昌率着手下继续巡视。 金山自北京建都以来,葬了不少皇族成员,范围可不小,夜里路不好走,巡一次自己管辖范围,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 为了下酒菜,众人都认真很多。不由四处张望,大冷天,这些野兽都冷成一团,只要发现,一抓一个准,平日孝陵卫没什么娱乐,就打猎打打牙祭。 “咦,这是只喝了二口酒就眼花了?”小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捏了一下自己大腿。 大半夜,突然发现远处有个火光。一闪一闪,看起来挺碜人的,小乐一度怀疑自己是喝酒喝花了眼。 刚才把酒葫芦递给程大昌,还回来时。小乐也趁机灌了二大口。 不对,有情况! 小乐捏了自己一把,痛得差点没直咧嘴,这让他确定自己不是醉酒,而是有情况发生。 “大,大哥,有情况。”小乐走快二步。拉住程大昌。 “哪?”程大昌心里一个激灵,马上开口问道。 话,朝那火光的方向指了指。 程大昌扭头一看,没错,有一个不显眼的火光,影影绰绰的,要不是认真一点还真没看见,看到有情况,整个人一个激灵,然后压低声音说:“兄弟们,小声点,围过去。” 要是普通人,早就吓得面无血色,可是程大昌等人就是巡视坟墓,胆子早就练得很大,再说他们也听老人说过一些陵墓的事,在他们眼里,这不是诡异,而是机遇。 要是捉到有人盗墓什么的,马上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大过年过来刨坟,有创意啊,程大昌对手下打了几个手势,一队人就悄悄地摸了上去。 近了,近了,大约二刻钟后,程大昌带人悄悄摸到事发点。 让程大昌等人惊奇的是,事发点并没有挖坟盗墓,而是一个老年男子,一边化化着元宝蜡烛,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什么。 看样子是在拜祭。 拜祭一般是在白天拜的,哪里有晚上拜祭?而更令人疑惑的是,他拜的竟然是杜康妃的坟墓。 “拿下!”顾不得想那么多,程大昌一声令下,率先冲了出去。 那个老头吓了一跳,从地上爬起来想跑,可是还没爬起来就被身手敏捷的的士兵抓住,死按在地上。 “大胆,什么人竟敢夜闯金山!”程大昌大声喝道。 这时有手下点着了火把,火光下,那老头脸如死灰,不过他还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结结巴巴地说:“军军夜,俺老汉喝马尿喝多了,请军爷高抬贵手,饶了这一回,小的,小的有好处送上。” 程大昌冷笑地说:“哦,喝大了?” “是,是,是,一高兴,就喝大了。” “难得,别人喝大是发酒疯,你倒好,跑到金山这里拜祭。” 这时负责搜查的小乐走过来,把一包东西放在程大昌跟前:“大哥,这贱骨头有情况。” 打打包一看,里面有不少金银首饰,还有一些衣饰等物,从这老者的穿着来看,应是挖了哪个墓,挖得不少财货,里面还有几封信。 小乐在一旁骂道:“人才啊,大过年也不消停一下,胆子挺肥的,跑到金山闹事,你有几个脑袋?说,刨了那个坟?” “军爷,没有,真没刨坟” “那你手上的东西哪里来?” “回回军爷的话,祖,祖上传下来的。” :“看不出你还挺孝顺的,怎么,就是撒个酒疯,也不忘带上祖上传下来的宝贝?” 玉佩、头饰、白玉手镯等,每一件都是异常精美,一看就不知凡品,程大昌手里一边把玩着那些财货,一边暗想着这次抓到一条大鱼,这下可算立了大功,看到有信,程大昌随意拆开,饶有兴致地看起来。 慢慢地,程大昌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冷汗开始从额上流下,拿信的手也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大哥,,你,你怎么啦,没事吧?”阿权留意到程大昌的异样,连忙问道。 程大昌没有应手下的话,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再看那信件,一边看信件,一边看地上那些财货,最后把目光落在老头那一身虽说有些破旧,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上。 那脸色变得更差了。 小乐也看到程大昌的脸色不好,扭头关切地说:“大哥,你没事吧?” 程大昌颤抖着把信装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说:“快,把这个人绑住,用布塞住他的嘴,小乐,你带二人看住他,不能让他和任何人说话,也不准任何人接近他。” “是,大人。”听到自家老大这样凝重,小乐也吓了一跳,连忙应道。 “阿权”程大昌马上又叫道。 “小的在” “你马上去请陈百户,不,你直接去请卫指挥使张大人,让他速来营房,就说有紧急的事要跟他商议。” “是,总旗大人。” 等阿权走后,看到手下要开声发问,程大昌摆摆手说:“好了,都别问,知得越多越危险,给老子记好,想活命,嘴巴都给我紧一点,谁也不许说出去,今晚的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这里葬的,都是皇室成员,涉及的,都是皇室秘闻,这种事一沾,轻则受罚,重则大祸临头,众人深知其厉害,一下子都噤声了。 看到被捆成棕子,被手下抬走的老头,程大昌的脸一下子变得复杂:本以为是一件可以升官发财的案子,没想到一下子变成烫手的山芋。 希望自己能躲过这一劫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