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节节高升
“二小姐，你就听我的一句劝吧！”一个中年人对着孔令俊苦劝道“老爷说了，四川这边的粮食先放一放，等风声过了再说，现在委员长对这边很不满意，据说张群和戴笠都告状了，这边是肯定要处理一些人的。” 孔令俊抽着烟，玩弄着一个茶碗，听着那中年人的的话不屑的说道“我说李叔，你和我爸就是太胆小了，现在的四川有多少人和这粮价牵扯到一起了？从中央大员到地方机关，就是那些县长，乡长，镇长的也都在里面谋利，可以这样说，按照那个战时条例，把现在所有的四川官员拉出来，全杀光有杀错，隔一个杀一个有漏的。再说了！这粮价现在才到哪儿啊？现在撤，这也太早了吧？再说了，就叫我们孔家的撤，那他们宋家的呢？他们撤了没有？” 中年人摇摇头说道“他们...倒是也还没动。” 孔令俊一拍手说道“这不就得了，这敌不动，我不动，我和你说啊李叔，现在各地的粮食还没收上去，而且我爸爸不是说了吗？除了征收的，还要购买600万市担，这粮食的价格最少还可以翻一倍！现在卖，那就亏大了，不动！绝对不能动！” 中年人叹道“那老爷那边可是严令啊...到时候你回去可不好交代啊。” 孔令俊笑笑道“到时候我就去找我娘和我三姨，委员长说到底是我三姨夫，难道他还会杀了我不成？安心吧。”说着起身说道“那么没什么事情我就去斗狗了。”说着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那中年人看着孔令俊的背影是无奈的摇摇头。 1941年6月8日，成都的粮价由于年初的不到五十元涨到了一百五十元，而且每天都在上涨，由于粮价飞涨，从农民到商人都极为惜售，使得有价无市，这又使得粮价再次上涨，恶性循环，毫无止境。 国民政府为防止粮价增长过快，蒋中介又亲自任命卢作孚为全国粮食局局长，希望利用卢作孚经商的天赋来力挽狂澜，这卢作孚便是之前主导大撤退中江船运输的民生公司老板，可是在白党中却没有什么威望，更别说铁杆亲信了，面对四川的粮食危机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蒋中介无奈之下，又不久后亲自写了一份《为实施粮食管理告川省同胞书》，除督促富商地主出售外，还要求各地以“取缔囤积”和“捐献军粮运动”等办法来解决缺粮问题，但这些方法也收效甚微。全年通过这种方法得到的粮食不过十万石罢了。 6月25日，四川的粮价成功的突破了两百元，并且继续直线上涨，而这时，由孔祥熙主导的田赋征实开始全面落实了。市面上的粮食更加紧缺，终于，在7月4日，爆发了暴乱。 暴乱很简单，不过是一些百姓买不到米，气急败坏下开抢，毕竟人总不能被饿死，暴乱很快就被平息了下来，但成都政界却迎来一场地震。 此时的四川官员分为了几个派系，一派是原来的川系军阀的老人，一派是强势入川的张群等人，还有一派是原来曾经是川军，后来主动投奔蒋中介，又回到四川的人，这些人以贺国光为首。 贺国光是军校出身，原为北洋将领，后来投靠蒋中介，在蒋桂战争中成为参谋长，由于和刘湘等人有同学之情，便进入***助刘湘等人围剿红军，慢慢开始成为川军中的重要人物，又由于被蒋中介信任，成为了蒋中介插入四川的重要棋子。刘湘病逝后，蒋中介最开始的想法是让贺国光当四川省主席，却被川军众人反对，王陵基甚至说贺国光敢到成都去上任，他就以机枪大炮来欢迎，贺国光苦笑道：“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临时回娘家叠被扫屋，终究是要走的，这又是何苦。”最终王陵基出川抗战，刘湘系另一大将王瓒绪出任省主席。 但这件事情却使得贺国光是恨透了二王，一个逼着自己不能当四川省主席，一个是抢了自己的主席位置，之后当四川省主席的蒋中介以及张群，那都是巨头级人物，他自然不敢心有怨念。 这一次暴乱后，贺国光立刻弹劾成都市市长杨全宇无能，将“成都市平价米销售处”收归自己主管，又特派他的一个侄儿去当处长，总揽粮食供应大权，表面上是供应平价米，暗中却掺杂泥沙杂物，从中大肆贪污。 但老百姓哪里知道这什么销售处到底是谁在管，蒋委员长是不敢骂的，这成都市市长可是敢骂的，毕竟这杨全宇是个书生出身，看上去还比较好欺负，顿时舆论一片谩骂，妈的杨全宇是气的半死，这做粮食生意赚钱没什么，大家都在做嘛，但你拿我的名义去做，好处你拿，坏名声你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叫着要去面见蒋中介告御状，贺国光看到杨宇全居然还敢和自己作对，立刻联通张群一起把杨宇全囤积粮食的事情捅到了蒋中介的面前，本就因为四川粮食问题而焦头烂额的蒋中介立刻决定杀一儆百！ ——四川邛崃水口镇 水口镇，地处邛崃市西北部，距邛崃城区20公里。境内气候温和，土地肥沃，雨量充沛，林木繁茂，物产丰富，是一块宝地。 一行人踏着盛夏的阳光，走在山道上，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中年人坐在滑竿上，两个苦力扛着健步如飞，一个穿着军装的壮汉在旁边走着，不停的给那个长袍马褂扇着扇子。 那中年人开口问道“我说卢队长啊，你也别扇了，我不热，你歇一歇，这距离彭家营还有多远啊？” 卢队长看了看说道“不累不累，任专员大老远从成都来才是真的辛苦了，也不远了，前面拐个弯就是，你看，其实这里就已经算是了，这里的田都是那个彭天禄的，这彭天禄可不是一般人啊，上千亩的良田，光碾磨就有10多座，家里有上百刀枪，而且据说和彭师长还是亲戚呢。” 任专员侧过身问道“彭师长？哪儿彭师长？” 卢队长笑道“就是彭焕章，彭师长，164师的。据说他出川抗日前特地来和彭天禄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在酒会上还劝彭天禄出资抗日救国，那彭天禄也是个豪爽的人，当下就出了20万给国民政府买飞机用，据说后来蒋委员长还特地给他发了嘉奖令呢，不过那嘉奖令我也没看过，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任专员摸了摸胡子说道“我好像听过这个事情，应该是真的，要是这样说，他家财富不少啊。” 卢队长点头笑道“是不少！” 一行人说着很快来到了彭家营，只看到一队人已经在营门外等候多时了，一个五十多岁，地主打扮的人抱着手说道“彭家营彭天禄久候专员多时了，专员路上辛苦了。” 任专员走了下来，回了个礼说道“彭保长是蒋委员长亲自嘉奖过的天下第一保长，我也是荣幸之至啊，这次打搅了。” 走进村子，任专员说道“彭保长，我这一路看，你们这里的粮食收成可比别的地方好多了啊。” 彭天禄笑着说道“多亏委员长的福啊，主要还是我们这里靠着水源，所以比别的地方好一些。” 任专员又问道“那不知道...那黑土还有种吗？我可是听说彭保长是靠这个起家的。” 彭天禄毫不避讳的说道“有一些，任专员要不要等会来一口？” 任专员摇摇头笑道“算了，不感兴趣，不过这黑土的税收可是和粮食不一样啊，这...” 彭天禄笑着从袖子里划出一个小黄鱼塞到任专员的手中说道“任专员放心，我是懂事的，其实啊，我们这里的收成也就是外面那些看起来好，实际上可是很差的，这年头啊，地主家也没余粮喽。” 让彭天禄大吃一惊的是，任专员完全没有收的意思，他抬了抬眼镜说道“彭保长啊，你是不是还没得到消息啊？就在三天前，成都市的杨市长被枪毙了，你知道原因吗？” 彭天禄吃了一惊，这杨全宇可是成都市市长，在他眼里已经是极高的官员了，没想到这样的大官也被杀了，但一想又笑了笑，他可是地头蛇，自然也清楚四川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老虎，这杨全宇能吞多少粮食？一千石？两千石？不说别的，那个美丰银行囤积的粮食就不再十万石下，更别说真正四川本土的王家、刘家、外来的孔家、宋家了。 彭天禄吸了口气说道“是因为粮食吗？” 任专员点点头说道“对！从蒋委员长到张主席再到孔部长、卢部长，都对这一次的粮食极为看重，彭保长，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一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如果完不成任务，我就不用回会了。”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彭天禄。 彭天禄摸了摸胡子，眼珠转了转说道“那么今年我们这里是多少？你先说个数吧，我按照你说的数帮助你征收就是。” 任专员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们八保有田地在册的5382亩，人口176户，824人，这里每家每户的继续应征都在本子上有呢，你自己去办吧，卢队长会陪着你去的，不过，你记得，这征收上去的粮食可都得是上好的粮食，如果有发现是陈粮，劣粮，那么不单单我的脑袋保不住，你的也保不住！ 彭天禄摸了摸脖子笑道“放心吧，对了，我家要多少，我这个做保长的得第一个交才能让乡亲们心服口服啊。” 卢队长伸出大拇指笑道“彭保长就是讲究！” 任专员看了看说道“彭保长你们家是大户，田多地多，自然要交的也多，你们家要征150石精粮，相信对彭保长应该不是什么压力吧？” 彭天禄苦笑的说道“压力大了！我都说了，现在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你说的是征的，那么购得的呢？” 任专员笑道“好算，也是150市石！不过你这粮食可不能交给我，而是要交到镇里才行，这也是怕下面的损耗太大了。” 彭天禄无奈的摇摇头，对旁边的家丁说道“都听到了，去准备起来吧，来，任专员，我先带你挨家挨户的收吧，走，就先这家吧，肖知顺！肖大个！给我出来！收粮了！！” 彭天禄带着人走进一家农户家中叫道，这农户的房子是标准贫农的土房子，草屋顶。一个瘦弱的农民走出来，穿的破破烂烂的，眼神中充满了慌乱，看到彭天禄连忙低头说道“彭保长您来了，这前几天租子不是交了吗？” “妈的死东西！你交的是种我家地的租子，现在是专员来收的税赋！这能一样吗？那个，我来看看，你们家应该是多少。”说着彭天禄翻着册子说道“你们家连征带购应该要交一石6升，别带我没提醒你啊，你要送到镇上的征收点呢，多准备一点，别到时候不够了麻烦，还有，要精粮啊！别用你吃的那些糠皮冒充！” 肖知顺苦着脸说道“保长，咋这么多呢，今年收成不好，我们今年一年恐怕都不会有十石的粮食，又交了你两石，这...这再交这么多，我们一家人就没饭吃了。” “哎呦嘿！刁民！你当我们不会算啊，这样下来你们还有六石多呢！”任专员打断他说道。 那肖知顺看了任专员一眼说道“长官，不能这样算，这税粮我一个人搬不动，得叫人和我一起运，恐怕到最后就要交小2石了，剩下的只能填饱两口人的肚子，可我们家有五个人啊....” “住口！”彭保长看到任专员的脸色不对了说道“现在是抗日关键时机，国家危亡就在眼前，你怎么还在算你的小算盘？再说了，你交的有一半是国家买的，那国家是会付钱的！对了，任专员，我还没问呢，我们另外一半的粮食会补贴多少？” 任专员哼道“这个补贴是按照粮价来的，一石30元。” “听到没！一石30...30”彭天禄惊讶的叫道“这...这..这粮价现在在乡下也超过一百八十元了啊！” 任专员没好气的说道“这价格是按照去年年底的价格来的，再说了，现在的粮食这么高本来就不正常，等国家粮食收上去了之后，自然会降下来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彭天禄深吸一口气不说话，这粮价能降下来？不继续升高就不错了。 肖知顺却是明白这些没什么好争论的，政府愿意补贴就不错了，总比白白的收走的要好。 “长官，我不是不知道现在鬼子杀过来，国家困难，其实只要前面的长官可以吃饱饭，打胜仗，我们就是困难点也没什么，只是...我们好歹得活下去啊，就是吃糠喝稀活下去也行啊，长官能不能和上面提一下，给我们减减！”肖知顺继续说道。 “得了，费什么话！一个星期内把粮食送到，要是送不到，别怪我不讲情面！”彭保长把肖知顺赶回家对任专员笑道“都是刁民，我们去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