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071 历史的尘埃

    天色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会下雨，空气中沉闷的感觉一直笼罩在众人心头。

    入秋已经很深了，这种阴天带来的寒意让所有人都有些不太适应，他们的意识似乎还停留在丰收祭的时候。他们没有想到飞鸟们苦苦谋划了数年的行动，依然会以失败而告终。

    难道弗里曼大人的信念真的永远无法实现吗？旧贵族的势力真的如此强大？

    飞鸟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又一个兄弟已经远远离去，再也回不来了。

    拜伦的葬礼如期举行。这是卡尔之前和多名飞鸟头领所商议的结果，大家都认为在这个特殊的时间，尽量降低葬礼的规格更加合适一些，所以前来送葬的人并不多，大多是飞鸟中现在的领导者，原先的老队员们。

    其实和之前战死的其他弟兄比，拜伦的待遇已经会不错了，最起码还有一个简单的葬礼，留有一个全尸。虽然他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不过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对他来说也许更仁慈，因为他不用和顿斯一样面对**裸的背叛。

    葬礼虽然简单，但各种程序也很繁琐。坟坑早在前几天就已经挖好，即使是在逃亡途中，以飞鸟的实力要给前领导者找一具棺材还是很轻松的。拜伦现在就躺在不知道是从哪里抢夺来的新棺材中，身上早已清洗的干干净净，穿着恐怕连他活着的时候都没穿过的华丽衣服。

    棺木盖子还没有钉起来，等待着之前的朋友一一告别。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大部分相熟的老朋友都在丰收祭之夜丧命于乱军之中。

    卡尔在前方进行着仪式，而穆一直远远站在人群的后面，心思早已经跑到了千里之外。

    前几天夜里沙加的到访，给穆一直以来有些纷乱的计划指明了一条特别的道路，让不知道该向哪里进发的穆重新思考了一番自己的下一步去除。而沙加口中《人皮录》的下落更是让穆无法自持。

    和尸巫王克里的说法一对比，穆很自然的就相信了沙加的前一半说辞。《人皮录》格里菲斯陨落之后被分成了四分，其中一部分在不久之后就被太阳神殿的一名裁决者所劫走。在穆的看法中这名裁决者绝对是受到了神殿的秘密指示，所以才有目的对暗夜阵营的重要资料进行搜集劫掠。

    奥术兄弟会的计划自然不会是前往光明之山攻打神殿的总部，就算兄弟会高层全都疯了也不会下这样的命令，因为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沙加告诉穆的，是艾米里亚的另一个辛密，而这个辛密，不光和太阳神殿有关，和人皮录有关，更和八百年前整个艾米里亚的人类世界大动荡有关。

    这个秘密，也是中土诸国与北地诸国相互仇视的来源。在黎明之战后的两百年中，太阳圣殿挟着正统之威一直相当强势的向着各地扩张，大量的中立地域渐渐变成了太阳神的教区，而可以发展的地区慢慢变少之后，太阳神殿的高层开始将目标瞄向了北部诸国——那里是传统的北方神系教区。

    事情便是这样发生的，教派冲突让诸国之间的局势开始一点点紧张起来。具体的原因在太阳神教中已经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只知道在太阳神殿大量牧师与圣骑士北上的时候，神殿高层中突然出现两个叛徒，而这另个背叛者的叛逃的方向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冰雪女神所在的北方阵营。

    这两个人，一个被后人称为雪地骑士丹尼斯，而另一个则是当时太阳神殿的三位大神官之一，神眷者哈尼。没有人知道北部神系许给了他们什么样的好处，只知道太阳神殿的很大一部分力量在这次事件中被裹挟到了北方。于是在愤怒的太阳神殿指挥下，持续了数十年，蔓延至整个艾米里亚的大战爆发了。

    黎明之后刚刚复兴了百余年的人类开始了又一次的大灾难，几十年间大量的青壮年人类被征召入伍，将自己的鲜血抛洒在自己的或别人的土地上，让中土的实力在内乱中消耗大半。而东部高原诸国征服者德恩的后裔则瞅准这个机会，在中土局势一片糜烂的时候组织联军开始了高原骑士的第三次西征。

    征服者德恩被自己的亲弟弟夺取皇位后驱逐到东方，越过帕布里高原在蛮荒之中开辟出东部王国后的三千年里，高原骑士曾经进行过两次西征。一次由征服者德恩亲自率领，一次则在东部王国分裂之后的第二次统一时期，可是两次西征都在中土诸国的阻击下以失败而告终。

    但这次中土诸国却自顾不暇，同时与北方处于战争状态，哪里还能分出力量来兼顾东方的入侵？一时中土势力节节败退丢失了大量的领土。

    可能是命中注定征服者的后裔永远无法夺回祖先们的土地，就在这个时候，平原地区一个英雄突然横空出世。他的名字叫做平原骑士拉希德。这名骑士原本只是名领地只有一个小村庄的没落贵族，可就是这样一个小贵族，在高原骑士们打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竟然带领着自己领地里的农夫与奴隶，依靠驴骡耕牛与不多的马匹将志得意满的高原骑士们迎头痛击。并趁着西征联军反应不及的时候，渐渐的吸收了大量失去领地的青壮，组建成了一支战斗力强大的独特杂牌军——平原骑士团。

    而在这个时候东部山地人也开始了暴乱，后来在角斗士斯巴达克的带领下脱离东部国家统治建立了第一个山地人王国，斯巴达克也被尊为蛮王。

    由于高原骑士的入侵，北部诸国与中土诸国暂时达成停战协议，东部诸国由于山地人内乱与平原骑士团阻挠也收缩了进攻步伐。看似战争似乎要结束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陷于战争中数十年的平民与奴隶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不堪重负的人们在自由骑士弗里曼的带领下组建了白羽旗大军，以让旧势力惊恐的速度与力量横扫整个艾米里亚，将原先统治者们的势力打击的支离破碎。

    北部与中土诸国还有东部国家的统治阶层终于在惊恐中明白过来，于是立刻达成协议停止战争，合力剿灭白羽旗。为了和高原骑士达成协议，中土诸国无耻的将平原骑士拉希德出卖给了敌人。平原地区一批对中土旧势力失望透顶的低阶贵族，在这个事件之后终于看清了旧势力的本质，在开拓者莱斯丁的带领下绕过东南部莫里森与蛮荒之间的爬行者走廊，在莫里森南方的蛮荒中开辟出了爱琳王国。

    这也是人类在艾米里亚开辟出的最后一块领土。

    后面的事情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平原骑士拉希德被杀，然后灾域莫里森多了一个黑暗领主英灵拉希德。白羽旗在旧势力的联合绞杀下终于溃散，并化作飞鸟潜藏在黑暗中。而蛮王斯巴达克却顶住了东部诸国的进攻，成功的建立了山地人王国。

    太阳神殿持续了百余年的扩张，则在这一番大战后停止，并且再也没能继续下去。

    虽然给人类世界带来了极大的灾难与动荡，但是没人敢否认，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大时代。

    打了几十年的仗，似乎所有人都打累了，大家都有意避开了之前的所有争端开始了战争后的恢复性生产，似乎没有人再注意那两个直接导致了这场大战的太阳神殿背叛者。可奥术兄弟会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段深埋的历史重新挖掘出来。因为那两名背叛者中的大神官哈尼，在叛逃途中将太阳神殿所收藏的一批重要物品带向了北方。而其中，就有穆梦寐以求的《人皮录》残章！

    穆也知道沙加没有完全跟自己说实话，奥术兄弟会的目的绝不仅仅是那本所谓的《传奇法术全收录》，那批藏在北方的宝藏中读书定有着对兄弟会极其重要的东西。但这些穆都不在乎，穆承认沙加抓到了自己的痒处，他对穆说出《人皮录》的目的，就是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死灵巫师，绝对无法抗拒《人皮录》的诱惑。而穆可以读书定《人皮录》在那一批宝藏中一定不是奥术兄弟会所急需的。用它来收买一个盟友或者一个炮灰，对暂时缺人手的兄弟会来说绝对够本。

    按照兄弟会的计划，穆需要率领着一批飞鸟越过国界进入北部王国德尼亚或者库伦的领土，搅乱北部的局势以便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穆明白这区区五千人是根本不可能让北方出现什么大动荡的，可是沙加所透漏出来的意思，似乎这次行动还牵扯到了现在正位于千湖城的太阳神殿使节团。

    穆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和兄弟会做这场交易。如果成功了还好说，自己不但可以获得一直苦苦寻找的《人皮录》残章，还可以获得奥术兄弟会的友谊。奥术兄弟会在人类世界与莫里森交界处的势力是非常强大的，要让他们把自己送回莫里森易如反掌。

    可要是失败了，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作乌有，甚至直接丢掉小命。

    葬礼在穆纷乱的思绪中已经渐渐进入尾声。就在这个时候，凯西带着莫兰轻轻来到卡尔的面前开口道：“卡尔，一会葬礼完了你稍微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