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一吻
“娘亲……” 现实世界中，张铁喃喃，面目抽搐扭曲的表情似乎根本不能减轻他心中那如撕裂般的痛苦，他无意识的抱住了头，默默将自己深深的埋入了自己的臂弯之中。 他眼神空洞，表情竟然是那么无助，眼睛颤动，滴下了两行血泪。 从小，每当月光被乌云遮盖，天地间清冷孤寂之时，他总是一个人呆在被窝，不停的对自己说不要害怕，可是依旧流泪……只因为欠一个向寻常人家一般的温暖的怀抱。 只因为欠一个娘亲…… 于是百转千回，崛起之路漫漫，可是每次他想要放弃的时候，总会想到什么，随后咬牙坚持，这其中，有父亲，可是更多的，却是那未曾谋面的母亲。 这是执念，是坚持的动力啊！ 而如今，看到了此情此景，他只觉得内心的那点动力所织成的城堡，那被血水琳琳染红恶伤口，这一刻，重新糜烂。 “啊！” 张铁仰天怒吼，他不知道的，或者他根本不愿意知道的是，他的身体，如那个入魔的王长生一般，涌起了滔天的魔气！ “嘎嘎嘎嘎…………” 空气中，那怪笑声再也不用掩藏，而是张狂凶厉，他笑声如在传荡，呼喊着：“堕落吧！堕落吧！堕落就没有痛苦了！” 张铁的头顶长出了三只魔角，他面色越来越不似人声，只是冥冥之中，似乎有那么一种力量，在无形中守护着他，使他保留了那微不可见的一丝清明，没有完全沉沦。 张铁的识海中，那本来天蓝色的滚滚大海几乎全部被染成了阴暗的黑色，只有少许的清明色，在那里，岌岌可危。 那仅有的清明是守护，那是不容抹去的牵挂！ 张铁的眼中清明雨混沌之色交替闪过，在他的脑中，一瞬间多了太多人，有巧笑盼兮的若兰，还有父亲，族人，还有张家堡那一个个带着温和与笑意的身影，思绪划过之后，还有一个红衣飘飘的女子，那是和他又一夕之欢的王素萍！ 自己怎么会看到她？ 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张铁的心绪杂乱，心中的清明终于慢慢退去，满身的魔气冲霄，眼看就要完全魔化！ “啪！” 就在此时，一声响声，唤回了张铁心中的一丝清明，他转头，愕然的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道倩影。 王素萍！ 王素萍眼中含着说不清的情绪，她的手臂扬起，神色痛心坚毅，张铁一愣，一股怒气如滔天巨浪不断拔高，失去了那丝清明，整个眼中眼中重归混沌！ “嗷…………” 一声嚎叫，张铁狰狞的张开血口，露出满嘴的尖牙，向王素萍一口咬下！ 生死一瞬，王素萍面对丑陋而可怖的巨口，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是这个柔弱女子眼中却闪现执着，竟然是不退反进，晶莹红唇向前，吻上了张铁的双唇！ “唔…………” 张铁愕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加速流转，所剩无多的清明如找到了宣泄口，狂热的回应着素萍的亲吻。 伴随着这一吻，是那个红衣女子的潺潺情意与盈盈热泪，十三天，千里走单骑，过三关斩四将，一路打来，九死一生，在生死之前徘徊，只为了心中的那份要保全家乡父老的执念。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眼前这个男子的不容易，千军万马，绝顶高手，他以少年之躯，遇神杀神，遇仙灭仙，最多时，身体被一下子刺进了九根长矛！ 只是就算到了最后，到了油尽灯枯的一刻，他也没有放弃，总是在最危难的时刻，扬首，龇出自己的獠牙！ 少年百战穿金甲！ 不破幽云誓不还！ 他是用热血，搏出了狮山镇的未来！ 而时至今日，却被心魔入体，化执念为魔念，眼看就要入魔！ 她怎么会让他如此？又如何舍得让他如此？ 她眼中的惊惧最后一点被化掉，只剩下了满脸的柔情，此时的她，以咫尺之距，看着张铁的眼睛。 四目相对，张铁带着一抹茫然，浑身一抖，下意识的就要张开大口吞噬眼前的女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他的心魔，也似是不忍破坏这份美好，如此怜惜，不忍伤这女子分毫。 “唔…………” 沉浸在了一吻中，张铁心中的魔念逐渐散去，他的身体也从魔化中恢复，天地间那若有如无的怪笑与怒吼也纷纷消失，天地间血雨依旧在下，可是其中的凶厉之意，竟被洗涤，剩下的，只有安静祥和。 “嘭……嘭……嘭……” 天地间，一对男女闭着双眼，互相抱着对方，品尝着那份安然若水的爱意，整片空间，没有了向前的刀光剑影，只剩下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柔情。 不知过了多久，张铁恢复了心中清明，睁开眼，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要推开王素萍。 谁知王素萍嘤咛一声，紧紧抱住了张铁，如此大力，似让张铁永远不要离开她的怀抱。 可是张铁的力气逐渐加重，最终终于推开了王素萍。 他双眼闪烁，低下头，竟是根本不敢看王素萍，而王素萍却是带着笑意，晏晏的看着他，目中总有欣喜闪过。 “谢谢！” 张铁面红耳赤的说了一句，就默然转身，向前走去！ 王素萍咬着下唇，泪水已经不争气的哗哗流下，她看着张铁，这个让他爱恨交织的男人，即使是没有一丝承诺，可他的冷漠与桀骜，却是如生命一般，完全印入了她的心房。 “你是我王素萍的男人，你是跑不掉的！” 流着泪，这个一向冷漠的红衣女子，此时却是向一个孩子一般，说完这有些撕心的话语，转头离开，消失在了血雨中，最终没有回头望一眼。 直到她背影消失，张铁才转过了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黯然。 风大雨急，张铁沐浴于风雨中，脸上的表情几番闪动，却是如此模糊。 风飘飘，雨遥遥，梦里不知年华了，数年眨眼几今朝， 水波纹，血洒泪，斩相思时生默萧，几分相思，情，难了……… “哎…………” 轻叹一声，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他还是收回了目光，抬头看向天际，也是那淋淋细雨衍化的源头，也有那条看起来似是天之裂痕的空间裂缝。 那里有所有的答案。 他不假思索，一步迈出，向裂痕走去，这天劫的源头到底是什么，自己先前见到的那一幕是虚是真？是自己的记忆还是虚无的演化？ 亦或是，不过是那裂缝中未知生灵的障眼法？ 而自己的记忆，为什么没有那一段，是为封印遮掩，还是那本就是虚幻凝结而成？ 张铁一步迈出，身形萧索，尚未从刚才回忆中完全抽身而出的他，此时向前，竟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去意。 远远望去，这裂缝还不是很大，但是近前观瞻，却发现犹如一道被绝世兵刃劈开的大峡谷一般，不但长及数里，内里更是黑洞洞，如无底的深渊。 来到跟前，张铁缓缓吸纳灵力，将自身的状态恢复到了最顶峰，祭出了诛仙四剑，接着一步迈入了裂缝。 事到如今，就算是刀山火海，九幽绝地，他也义无反顾，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