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轮回还是往生
时光的流转，带来的记忆的回环交错，一幕幕的人生经历如走马看花，显现在意识里一片混沌的张铁心头，如身在此世迷雾中的劳苦大众，苦苦追寻，努力摸索，却达不到往生，到不了彼岸。 在这奇异神秘的往生海中，张铁的神念离体，灵魂飘出，向那似有似无的时光追溯而下，似是要寻找那珍贵，心爱的岁月与其中的亲人。 有吗？ 泪吗？ “小铁，小铁，醒醒，小懒虫，起床了…………不起床娘亲打屁股喽…………” 一声仿若天籁的声音传出，床铺上，幼小的张铁嘟起了可爱的小嘴，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的喃喃道： “娘亲，小铁还困，再睡一会吗？” 张铁翻了个身子，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卧姿，竟是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臂，含糊不清的喃喃了几句，整个人如八爪鱼一般躺在了上面。 女子看到此景，眼中闪过了小小的戏谑，竟是露出了玩笑之色，双手瞬时摸向张铁的腋窝，不断挠动，铃铃轻笑起来。 “哎呀！好痒啊！” 敏感部位受到了攻击，张铁再也睡不着，一个翻身就起来，嘟着小嘴，嘴角泛起坏笑，向女子的腋窝挠去。 “咯咯咯…………” 女子竟是十分护痒，一时间竟是被儿子挠的娇笑起来，连连摆手，示意张铁停下。 “好了好了……娘输了，娘输了行吧！” 张铁这时才停止了动作，只是眼中不满之色仍现，似乎对母亲打扰自己睡眠很不满意。 谁知母亲竟是一声不吭，就把他小小的身体“提溜”起来，随后向外面走去。 张铁张开手脚，哇哇大叫，可惜他身材还小，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能摆脱女子的手掌。 “娘亲，放开我啊，小铁不要练功啊！” 他奋力哭闹起来，可惜虽然身嘶力竭，可惜童音清丽，不仅没有一丝威慑力，反而多出了一种如潺潺流水般的动听之意。 山路多崎岖，曲径通幽处，经过一路的行走，张铁二人爬上了一个高数十丈的小山，此时，正站在峰顶上。 山峰上，云雾漫漫，遮住了阳光的抚摸，更遮住了人的眼睛，张铁此时早已从女子的手上下来，滞滞的看着眼前的云雾。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可是每次来，都会不知不觉得被这看似寻常的雾气吸引，忘却了所有，根本不可能抽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的声音从遥遥的空间传来。 “你，看到了什么？” 张铁的声音嘶哑，如带着一缕与气质不相符的苍老之意。 “一个人！” “是谁？” “张铁！” “张铁是谁？” “张铁……好似……是另外一个我…………” “另外一个你…………那他在哪里？” 雾气之外，那个稚小的张铁目光一缩，这一瞬，他的神念出现了一瞬间的清明，隐隐的一片血海模糊出现在了他眼前，只是下一刻，就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他目光还是一片混沌，只是说道： “我不知道……” 女子闻言脸上神色一黯，正要开口吗，谁知那只有二三岁的张铁，却是突然开口了。 “是往生么…………” 女子神色一震，看向了自己的儿子，眼中的精光闪现，她面色闪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之意，要不是张铁还在“悟道”之中，她几乎想抱起张铁，狠狠的亲上几口。 平日里，那些十数岁的李家眼高于顶的所谓天骄，每每到此山悟道，总是不能沉浸其中，连最起码的入定都做不到，更别说有张铁这种冥冥之中的悟性，以稚童之身，说出往生之语了。 而此时，张铁看到的景象却好似穿过了雾气，是另一幅完全不同的画面。 厮杀，漫天遍野的修士还有各种灵兽正在一片染血的苍穹中厮杀，整片天地沐浴于血色之中，血气冲天，血河流淌，染血的江山，万千岁月前的悲鸣长歌，于此刻，被一个幼小的稚童所见。 只是……这又是什么冥冥之中的什么因果？ 张铁尝试去闭上眼睛，只是事与愿违，漫天的血色映红了他的眼睛，他有些恐惧，只是看着此画面，却是多了一股nongnong的血性，茫然中突然显现出了一个三岁的孩童不应有的执着。 他的神智突然离体，整个人昏昏沉沉下去，一介rou身站立，只有那冥冥中的灵魂印记显现。 这时，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悠悠如道音，直接印在张铁的灵台上。 “什么是…………往生…………” 现实中，仿佛有一股冥冥的力量降在了这个稚童的身上，他竟是轻笑一声，以根本不像是三岁孩子的声音朗声道：“往生，不就是轮回吗？” “往生，就是万古岁月前，曾经存在的那个人，死后，留在天地的那一抹执念，经过黄泉水的洗礼，灵台重明，灵识回归，从而得证往生…………” 女子看向张铁，脑中的轰鸣之声惊天，世人皆说，往生并不存在，真正存在的是魂魄的流转，从九幽地府所得的生命轮回，但是这稚童，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惊世的想法？ 可是细细思虑，这一言一句，却仿佛带有一丝道韵，仿佛只要是他讲出，就算是立地成为天地法则，是在精准不过的真理。 只是女子却还是心中疑惑，这话，究竟是真，还是子虚乌有？ 又或者说，张铁，这个稚童，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在这往生峰雾气的作用下，呼唤出了对这天地之道如此了解的绝世大能！ 这时他们所在的山峰在大唐也是由赫赫威名，被称为大唐三大奇峰之一的往生峰，据传此地的雾气可以使人看到自己的过去或者未来，更是可以冥冥之中引大能之魂入体！在此地悟道，极容易凝成了大唐李家族人所修的本源之一！ 往生道则！ 此道则乃是天地本源之一，拥有鬼神莫测之力，超脱于时间，空间，五行，这些本源之上！ 据说李家曾有一位先祖，历经千难万险，将往生道则修炼到了极高处，那个年代，纵横鸿蒙大陆无敌手，更是成功的度过雷劫，飞升上界！ 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据说与大敌对战时，曾经说出了一句话，而把对方送入了往生之中！ 一语往生！ 一声淡淡的声响将女子从回忆中惊醒，只见得前面，这个三岁稚童，竟是继续开口说道： “可是轮回……不是往生啊！” “轮回所化乃是人的rou身印记，灵魂喝过孟婆汤之后，就会失去身体的灵魂印记，所剩的，不过rou身印记……” “而轮回这个车轮，就如一页页流转一般，看似相同，车辙印下，却早已不是一个人！”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归于道………” “而这冥冥之中的轮回之道，生灵灵智早就被抹去，只剩本能，故千万年来无超脱者，所以行囚天之念……奉至修真行…………” “这就是轮回…………” 他眼斜瞥了女子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们所修的，说是往生，不就是轮回吗？” 听闻此言，女子眼中闪过明悟，她虽然似懂非懂，可她面容肃然，对着张铁，恭敬一拜。 “小女子李月如，多谢前辈教导之义！” “张铁”微微一笑，开口言道：“你叫我一声前辈，老夫还当得起，只是这方世界，说到底本来就是似隐似现，存在与虚无之间，而就算是你，也是雾里看花，不知真假！不过……” 他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现了精芒，似是飘忽不定，他盯着李月如，手指不停掐算。 “哈哈哈哈…………” 毫无征兆，“张铁”突然三分癫狂的笑道：“天道帝星，你做了万古之局，到头来却是图做嫁衣，便宜了他人啊！这可真是报应啊！” 他笑声一停，看向了李月如，眼中光芒闪过，一瞬间就将李月如看了通透。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推算了一会，随后开口道：“也罢，你既为此世他的母亲，我便给你一桩造化吧！” 他拂袖一摆，一股nongnong的白气喷涌，李月如只觉得冥冥之中，一股无形之力从各个方向而来，瞬间凝聚在了她的身上。 她只觉得神色一振，如脱胎换骨，浑身的法力仿佛滔滔江河一般绵绵不绝，整个人竟然飘飘欲仙，似要举霞飞升，离开这方世界。 如是超脱。 她稳住了狂喜心绪，正要对此人道谢，可是一看，谁知张铁此时正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嘴角尚还带着一丝微笑，而那个神秘人早就仙踪渺渺了。 李月如微微笑了笑，抱起了张铁，突然神色一凝，脸上露出了喜色。 “轮回道则的气息！” 虽然只是一丝，但是对于仅有三岁的张铁而言，此等资质，可谓震古烁今。 李月如嘴角含笑，抱着张铁，乘着翻涌的雾气，母子两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这片山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