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惜别
令雨中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醒来。 虽然屋内一片漆黑，但令雨中耳聪目明，精神有所恢复后已能黑暗中视物。 他挣扎着起身，双脚踩到地上时感到格外踏实，但由于过于虚弱，竟摇摇晃晃站不稳。 令雨中寻思能去哪里找些东西填饱肚子？总不能唤赵雁送来，又想起赵元满脸不善的表情，心中很不是滋味，更加对赵雁满怀感激。 若非她苦苦哀求，只怕赵元真的会袖手旁观，任自己死去。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医者能狠下心来见死不救？ 令雨中忽然发觉屋中有一张桌子，桌子上似乎放了一盘吃食。 他调匀呼吸缓缓移步，果见桌子上放了一盘馒头。 令雨中大喜，抓起馒头大吃起来，吃得太快，噎住了，好在桌上还有一壶水。 令雨中拎起茶壶对嘴直灌，那水清冽可口，隐隐有一丝甜味，他忍不住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心想这馒头和清水定是赵雁姑娘给自己留下的，不禁心中一暖。 赵雁姑娘如此热心，性情与她那冷冰冰的父亲截然不同。 吃饱喝足之后，令雨中躺回床上，依照《天心诀》的行气之法，运转全身真气，一个大周天之后只觉全身舒坦，精力旺盛，隐隐约约听到屋外有人说话。 “爹，他伤得这么重，岂能就这么赶他走？好歹也要等他痊愈后再说。”赵雁埋怨道。 “小雁，爹说了你也不明白，此子留不得。”赵元冷冰冰道。 “为何留不得？难道您认定他是坏人喽？”赵雁显然有点生气，说话声音大了起来。 “小雁，你难道看不出他身上的伤除了刀伤剑伤之外，还有矛戈枪戟造成的伤？他肩头那创口明显是箭伤。” “这又能说明什么？”赵雁愤愤不平。 “矛戈枪戟多为军中兵士所用的兵器，因此有很多种可能，第一，他可能是蜀兵，可能是蜀国派来的jian细，因身份败露伤在了凉军手里。第二，他可能是被官府追杀的强盗，犯下大案四处逃窜。不管是哪一种，对我们来说都是麻烦。”赵元耐心解释。 “有没有第三种可能？爹，您还真会胡思乱想。”赵雁不屑道。 “小雁，唉，不说了，听爹的话，明天就送他走。他的伤已无大碍，奇怪，他自愈能力为何如此之强？。” 令雨中心道我儿时就跟野兽搏斗，受伤无数，爹爹总用药物泡我，不仅洗去了疤痕，还增强了我全身肌rou骨骼的自我修复能力，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天心诀》神功亦有极强的自愈功效。 “您不说道理出来，我不依！”赵雁很是倔强。 一阵沉默之后，赵元重重叹了口气道：“小雁，天下男子多的是，你还小，将来还有很多机会。”赵元叹道。 “爹，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赵雁诧道。 令雨中心中一动，脑海中突然一片茫然，接下来父女俩说了什么便没有听到。 回过神来时已听不到外面的说话声，想是那父女俩各自回房去了。 令雨中躺在床上，越想越不是滋味，打定主意悄悄起身离开这里，免得让父女俩为难。 谁知他刚坐起，门“吱嘎”一声被推开，鼻中嗅到一阵幽香，知是赵雁到了。 她身上混合着药草味和少女特有的气息。 令雨中心中一颤，心想半夜三更她来做什么？ “啪”一声，屋内亮起了光，是赵雁摸到桌边打着火石点亮了油灯。 “啊！”赵雁一声娇呼，“半夜三更你不睡觉坐着干啥？吓死我了！”赵雁捂着胸口嗔怪。 她今夜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衣衫，将一张脸映衬得分外娇美。 令雨中心中一荡，不觉多看了几眼。 “你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呀？”赵雁抬手摸脸。 “没有没有。”不知为何，令雨中忽然手足无措，“你来找我做什么？”想到她可能是来赶人的，不禁心中一酸，瞥了她一眼。 “你真是奇怪的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好得这么快，爹爹说你的伤已无大碍。”赵雁低声说道。 令雨中微笑道：“多亏赵姑娘和赵前辈妙手回春，我想我明日天一亮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你明日就要走？”赵雁移步床边，颤声问道。 “是啊！”令雨中点了点头，“我有要事需要赶去蜀国处理。” “啊！”赵雁惊呼出声，“难道爹爹没猜错，你真是蜀国派来凉国的jian细？” “不是的。”令雨中摇了摇头，“可惜我的行李都丢在了陇西城里，现在身无长物，不知用什么回报赵姑娘救命之恩。”心想那把匕首也不知丢在了哪里，还能不能找回来？ “好啦好啦，你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出村子。”赵雁强笑道，眼中满是失望。 次日清晨，赵雁送来早饭和一套干净的衣衫。 “你那身衣服沾满了血渍，又破的厉害，这是我为你新做的衣衫，你穿上看看。”赵雁微笑着展开衣衫。 令雨中大为感动，伸手接过衣衫穿好，只觉十分合身，赞道：“姑娘好巧的手艺。” “这还是人家第一次做衣服给男子穿呢！”赵雁红着脸道。 令雨中心中感动，颤声道：“赵姑娘真是太好了，我以后定会回来找你。” “真的吗？”赵雁眼中一亮，随即又低头道，“若非我与爹爹有事要做，我便跟着你去闯荡江湖了。” 令雨中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她虽然对我很好，人又漂亮可爱，但若是每天跟着我，那可糟糕透顶，怕她改变主意，当即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啦！” 令雨中吃过早饭，跟着赵雁走出屋子，才发现原来这几日都是置身在一个临山的小村落之中。 一条小河穿过山村，河水清澈见底，水中鱼虾游来游去。 小河两旁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此时正值烂漫季节，当真绚丽多彩。 更妙的是不远处山下有一片桃林，桃花开得真艳。 “好美的地方！”令雨中忍不住赞叹。 “喜欢就好，我等你回来找我。”赵雁吐出一口气说道，“这些盘缠给你，就当我借给你的，有朝一日你可要还我的哦！”说罢递过一个绣了朵桃花的小荷包。 令雨中也不客气，接过荷包后深深一揖，“赵姑娘，令雨中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请代我向令尊道谢，他日定然携带重礼回来致谢救命之恩。” “还给你，我本想藏起来的，但见你昏迷时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知道定是你十分珍惜之物，我不该据为己有。”赵雁递过匕首。 “啊，原来没丢，太好了！”令雨中欢呼一声，接过匕首随即又塞回赵雁手中，笑道，“送给你了！后会有期！” 赵雁紧握着匕首，望着令雨中渐行渐远的背影，怅然落泪。 这一别，殊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这外表看似开朗的少女竟也这般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