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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是青莲

    连九棋原定计划的突然转变,让傅茗伟有些始料未及,可以说乱了阵脚,原本寄希望于连九棋在实行计划的过程中犯错,好让他们抓到些许的把柄将其挖出来的傅茗伟,很清楚这下子所有线索又全部断掉了。【】

    最让他觉得后悔的是,当他重新翻阅九子相关资料,看到郑苍穹个的照片时,他猛然想起来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老头儿。他立即让陈方去调取酒店的监控录像,却得知,虽然监控一直处于正常运转状态,但保存下来的视频文件都被循环覆盖每录制一分钟就会自动覆盖之前的视频文件,这种方式让他们根本无法恢复数据。

    陈方拿着那几块拆下来的硬盘,问:“傅队,我还记得那两个人的模样,可以去做个人物速写,然后再想办法对比机场的监控,只要找到相同的人,就能从机场的乘客数据库中找到连九棋现在所用的身份,这个土办法以前我们用过。”

    傅茗伟抬眼看着他:“是吗?花了多长时间?”

    “半个月。”陈方明白傅茗伟的意思,“但是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先进的设备,虽然可以直接对应视频保留文件来进行面部扫描,充其量只能扫描登机人员的身份证,最重要的是,如果速写文件不准确,对比匹配的准确度必须下调,一旦下调比例到60的前提下,就会导致程序会在匹配过程中出现错误,会找出很多实际上不符合描述的人。”

    傅茗伟道:“那也没办法,先按照笨办法来找吧,你跟着我去一趟广东。”

    陈方看着资料:“你要去找蔡拿云?”

    傅茗伟点头的时候,传来敲门声,傅茗伟抬手看表道:“应该是国衔,开门吧,陈方,客气点。”

    陈方表示明白,将门打开后,果然看到董国衔就站在门外,而且因为下雨的关系,他浑身上下已被淋湿。

    陈方闪身站在一旁,示意他进来,董国衔则是举着手中的电话,质问傅茗伟:“傅队,都是你安排的,对吗?”

    傅茗伟稳坐在椅子上:“我说不是,你也不相信,所以,你就当是我安排的吧。”

    董国衔上前几步:“为什么?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整我?”

    傅茗伟摇头:“我没有整你”

    董国衔道:“那你为什么要放走刑术”

    傅茗伟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凭什么认为凭一己之力便可以查清楚手头的案子?”

    董国衔指着自己:“凭我董国衔的能力”

    傅茗伟摇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头在决斗中失败的狮子,很落魄,但依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输了,关键在于,没有人与你决斗,你只是自己摔下山崖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不跟着我,重新开始,要不回原单位待命。”

    董国衔道:“我为什么给在你给的选项中选择?”

    傅茗伟起身道:“因为我能。”

    董国衔无言以对,陈方则是轻轻关上门,傅茗伟将桌子上的资料递给董国衔:“去在隔壁开个房间,今晚你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做,洗个澡,冷静下,熟读这些资料,明天一大早跟我去广东。”

    董国衔低头看着资料,最终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

    第二天傍晚时分,刑术一行四人来到青莲镇的时候,四人都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小镇会如此的繁华和现代化,原本以为是那种传说中的山中小镇。

    佘采香侧身看着小镇口那条一级公路,路边两侧都种满了观赏性植物,还有人造竹林:“在车上听到的都是真的,这里很富余,根本不是什么贫瘠之地。”

    马菲倒是很高兴:“这倒是个好消息,这说明今晚咱们可以住得好,吃得好了。”

    刑术没说话,因为站在他跟前的陈泰东四下看着什么,紧接着拦住旁边一个背着背篓的老人,问:“兄弟,打听一下,镇子口的黄果树为什么没了?”

    “啥子啊?黄果树?”老人cao着一口本地方言,“这哈没得啥子黄果树。”

    陈泰东显得很疑惑:“这里就是青莲镇吧?”

    老人点头:“就是青莲镇啊。”

    陈泰东又问:“我记得青莲镇东西口各有两颗黄果树的。”

    “莫得,肯定莫得。”老人咧嘴笑着,“你肯定是搞错唠。”

    老人说完摇头走开,陈泰东站在那,显得很疑惑:“不对呀,难道这里不是青莲镇?但是川西北挨着江油的就只有这一个青莲镇呀,李白号称青莲居士嘛,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刑术上前问:“陈师叔,你为什么确定镇子东西口各有两颗黄果树呢?”

    陈泰东转身道:“唐思蓉当年告诉我了很多关于青莲镇的事情,总是说镇子东西各有两颗黄果树,因为说的次数很多,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刑术听完后,看了一眼不远处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的佘采香和马菲,低声问:“陈师叔,您和师姑两人是不是那什么……”

    陈泰东微微点头:“对,但只是暗生情缘,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因为西南铁唐家继承人只能是女性,都只是招上门女婿,而我本身又很排斥这一点,所以这件事在没有真正开始前就结束了。”

    刑术听到那句“在没有真正开始前就结束了”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本感觉自己已经逐渐淡忘贺晨雪的他,眼前又浮现出贺晨雪的样子。

    陈泰东留意到了刑术的不对劲,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刑术勉强一笑,“对不起,陈师叔,我不是有意想要过问您的私事。”

    陈泰东摇头:“走吧,进镇吧,先找个地方吃饭,再找落脚住宿的地方。”

    刑术扭头对马菲和佘采香说:“进镇吧。”

    进镇的途中,陈泰东还是仔细地观察着,边走边说:“不对,这里肯定不是唐思蓉所说的青莲镇,一是没有黄果树,二是她说过青莲镇在山里边,她每次出来步行要走一天半,还必须在山里边住一天。”

    刑术问:“西南铁唐家的人原本就怪异,会不会故意那样说的?”

    陈泰东道:“不会的,她也许会对其他人撒谎,但对当时我的肯定不会,这点我还是能肯定。”

    在镇子中找了许久,陈泰东一直在否决其他三人所选的饭店,最终走到一条小巷跟前的时候,他驻足站定,顺着小巷地面的青石板看进去,看到深处右侧有一家亮着灯的小饭馆。

    小饭馆门口砌有土灶,上面摆着蒸笼,旁边的玻璃橱窗中摆放着一些熟食,旁边的门口则蹲着一个抽旱烟的老人。

    陈泰东抬手指着那里:“去那。”

    刑术点头,马菲也没有反对,佘采香则一脸的不满:“为什么要去那种小地方,干净吗?”

    刑术看着她:“你不去你自己找地方,反正大家都有电话,电话联系就行了,而且,我没有让你跟着我。”

    佘采香道:“喂,是你订的机票。”

    刑术还未回话的时候,马菲抢先道:“那也是你厚着脸皮让刑术订的。”

    佘采香怒道:“我又没花你的钱”

    马菲笑道:“刑术是我未婚夫,他的钱就是我的钱。”

    说完,马菲也不和她废话,率先走进小巷之中。

    陈泰东看着这一幕,叹气低声道:“刑术,尽早处理好这些事,否则一路上没完,从北京一路过来,这俩人就没消停过。”

    陈泰东说完背着手走进去,刑术站在那看着佘采香,问:“你到底去不去?”

    “我不去”佘采香说完,收紧背包带转身朝着前面走去。

    刑术叫了两声,虽然有些担心,但想着她现在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干脆不管,转身快步追上已经走远的马菲和陈泰东。

    刑术进了巷子之后,马菲停下来,悄悄走回去,站在巷子口,看着他们三人进了那家饭店,这才掏出手机来,拨出号码去。

    几秒后,电话接通,那头的人问:“你到了?”

    佘采香回道:“四十五分钟前下的车,我找了个借口,故意和刑术他们分开了。”

    那人道:“我给你发一个坐标,你按照地图上的指示走过去,在那里会有个穿着棒球帽脸上带伤的人等着你,他会交代你怎么办。”

    说完,电话挂断,随后佘采香的手机收到了一个坐标,她看着那坐标,发现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并不远,就在下个街口的拐角,于是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等佘采香刚走过街口拐角,抬眼就看到拐角一侧站着一个戴着棒球帽,半张脸上围着绷带,还戴着眼镜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袖子免起的长袖t恤,手中提着一个双肩包,绷带缝隙中露出的那双古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佘采香。

    佘采香站定,还未开口,对方先说话了:“你是佘采香?”

    男子的声音像是嗓子被火炭烫破了无数个窟窿一样,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又十分诡异。

    佘采香微微点头:“你是谁?”

    “你叫我狗毛吧。”男子笑道,笑声像是喉咙中裹着什么东西一样。

    佘采香点头:“你好,狗毛。”

    男子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佘采香:“我叫狗毛,不代表你可以叫我狗毛你应该叫我凡孟,狗毛不是你叫的”

    凡孟这个名字一出口,佘采香浑身一震,因为沿途刑术详细讲述过一遍在湘西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所以,她知道凡孟是谁,也知道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代表着什么。

    佘采香定了定神:“你好,凡先生。”

    凡孟用鼻子深深吸气:“看你的反应,你知道我是谁?对呀,你是和刑术一起来的,他肯定告诉过我的事情,我问你,他怎么看我?恨不恨我?是不是想杀死我?”

    佘采香摇头:“不知道,他讲你的事情时,没有带着什么情绪。”

    凡孟嘿嘿笑着:“是吧?我就知道,他肯定冷静下来了,很好,太好了。”

    佘采香问:“你要我做什么?”

    凡孟笑声停止:“我要你找机会暗示他们,这里不是他们要找的青莲镇。”

    “不可能。”佘采香摇头,“我不是本地人,我一旦暗示他们,他们就肯定知道我有问题,这点我做不到。”

    凡孟摇头:“反正你得想办法做到,否则只会耽误时间,因为线索所指的西南铁唐家,不在这个青莲镇,在另外一个地方,距离这里很远。”

    佘采香问:“那在哪儿?”

    与此同时,在饭馆坐定,已经点完菜的刑术三人,看着店老板端上来的砂锅,闻着那股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店老板放下砂锅道:“竹笋老鸡汤,鸡是我们家来头自己养勒,笋子是早上赶场勒时间卖勒,都是乡坝里头勒人清早晨挖出来勒,算是晚春笋,口感还是要得。”

    马菲已经忍不住动筷子了,却被刑术一筷子打了下去:“没大没小的,师叔还没动筷子呢。”

    陈泰东忙道:“没事没事,吃吧,不讲究。”

    马菲低声道:“他是你师叔,又不是我的。”

    “尊来爱幼你不懂是吧?哪怕是在国外也知道尊敬老人的。”刑术皱眉看着马菲,“还有,你不是说,你是我未婚妻吗?既然是这样,我师叔就是你师叔。”

    马菲嘴巴微张:“你真会挑时候说这件事呀?”

    陈泰东不搭理两人,转身问正在看蒸笼,准备将肘子端出来的店老板:“老板,向你打听下,在江油附近,是不是还有一个叫青莲的地方?”

    店老板端着肘子上桌:“莫得,只有这哈叫青莲,李白故里的嘛。”

    刑术问:“没有其他叫青莲乡,或者青莲村之类的地方?”

    店老板为难地回答:“这个,我就真勒不晓得唠。”

    就在此时,蹲在门口抽旱烟的老人起身来,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陈泰东和刑术,随后问:“你们是不是要找那个山里头勒青莲镇?”

    老人的话让桌旁的三人一惊,特别是陈泰东,立即起身道:“对对对,我们就是要找山里边的那个青莲镇,兄弟,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人还没说话,店老板马上走过去说:“爸,你不要骗别个,你咋个一天到晚尽鬼扯哦,你几十年最远切勒对方就是江油市里头。”

    陈泰东立即笑道:“没事,没事,就当是闲聊。”

    店老板见陈泰东这么说了,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去接着炒菜。

    陈泰东扶着老人坐下,旁边的店老板也忍不住仔细打量陈泰东来,因为陈泰东的年龄明显比他爸大一些,但是身体健硕灵活,相比之下,他爸就和一个死人差不多。

    陈泰东问:“兄弟,你刚才说山里边的青莲镇,在什么地方?”

    老人愁眉苦脸:“远得很。”

    刑术问:“有多远?”

    老人摇头:“好远好远哦。”

    刑术和陈泰东对视一眼,马菲在旁边夹了块肘子皮,低声道:“说的怎么全是废话呀?”

    刑术瞪她一眼,马菲不再说话,低头吃东西,还招呼店老板给她盛碗白米饭。

    陈泰东见老人一直盯着旁边玻璃橱窗中的酒瓶看,立即道:“老板,把你这里最好的白酒拿一瓶来。”

    店老板一愣:“有那种老勒诗仙阁,还有诗城酒王。”

    陈泰东有些不耐烦:“拿最贵最好的来。”

    “诗仙阁1306要两百多一瓶。”店老板进屋边走边说,“最好勒酒王也差不多这个价格,你们到底要哪个嘛?”

    马菲放下筷子:“都拿来吧,你们两父子怎么都这么磨叽?真受不了。”

    刑术都忍不住想乐,但陈泰东却是一脸严肃,他只得马上收起笑容。

    没一会儿,等酒拿上来,打开倒上一杯之后,那老人鼻子凑过去闻了闻,脸上立即有了笑容,端起来抿了一口,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瞬间就大不一样。

    马菲低头刨着饭:“老酒鬼。”

    老人连喝三杯后,一抹嘴,再一扬手:“幺娃子,整盘花生米来,搞快点。”

    店老板刚要说什么,见陈泰东对他点点头,也只得马上去盛炒花生。

    陈泰东维持着自己有限度的耐心,终于老人开口:“你们要找勒那个青莲镇,不在这哈,有两个地方,一个稍微近点,在吴家后山的青莲沟,还有一个,在江油北面勒观雾山里头,叫青莲村,但是,你们要找勒那个,肯定不是青莲沟。”

    陈泰东立即问:“为什么你知道我们找的不是青莲沟,应该是青莲村呢?”

    老人却是笑了:“你们是北方来勒,我一看就晓得,而且我还晓得,你们肯定是切寻宝勒。”

    刑术和陈泰东很是诧异,马菲也抬眼来奇怪地看着这个老人,因为老人差不多算是说中了。

    陈泰东不动声色地问:“兄弟,青莲村有什么宝贝呀?”

    老人竖起两根手指头:“一是铸铁,二是赤石。”

    陈泰东和刑术对视一眼,知道老人说对了,西南铁唐家的确以铁器出名,而且唐思蓉也对陈泰东说过,在她的家乡出产丹砂矿。

    就在陈泰东又要发问的时候,老人却摇头道:“可惜,青莲村在前几年地震勒时候,毁唠,听说啥子都没得唠。”

    店老板将一盘炒菜端上来,插嘴道:“老汉,你不要说唠,你咋个晓得喃?好多人都说啥子青莲村有宝藏,这么多年唠,哪个找到了嘛?你肯定等哈又给跟人吹壳子说啥子,你年轻勒时候切过,不要吹壳子,少喝点酒。”

    老人听到这,一拍桌子,怒道:“你晓得个锤子,老子说了千百回唠,老子没吹壳子龟儿子才吹壳子,死了嫩么多人,我还拿这个来吹壳子哦?”

    死人?刑术一愣,问:“老人家,你什么时候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重新落座,神情变得有些恍惚:“60年勒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才20岁,老哥,你比我大,你应该晓得,60年勒的时候没得啥子吃勒,走得动勒,都出切找吃勒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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