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西域物语在线阅读 - 52. 拓展业务

52. 拓展业务

    实心欢喜,让婢女热了壶清酒助兴。他现在比以前富裕多了,虽然舍不得喝葡萄酿,不过也不再喝那种浑浊浮着青沫的绿醅酒。他借着酒兴与英娘纠缠一夜,产后的英娘比从前丰润了不少,第二日醒来只觉得腰酸膝盖软,但灵台异常清爽,他骑马上衙门的时候兀自思索,下了差后直往上柱国李府去。

    李家的诸公子皆在外地任职,只有李二公子留在京中打理府上庶务。

    “怎生劳烦实郎亲自跑一趟,派一个仆人送来便可。”李二公子说得客气,却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他虽不是嫡长子,但父亲身居高位镇守边地,母亲是太子的亲姨娘,见惯了旁人对他奉承。若不是实心曾是他父的下属官,这年又一直替他们家押运西州往来长安的货物,他堂堂李二公子又怎会亲自出面招待,府中的一个管事便足以应酬打发这样的小官。

    “有些话怕仆人分说不清,故而今日特来拜见二公子。”实心拱了拱手,将昨日在长公主府说的话又陈述解释一遍,不过李家做的是蒲萄酿与瓷器的买卖,并没有涉足粮食,实心便建议囤积蒲萄酿,压减关内的售卖量。

    “蒲萄酿以前在长安的价格昂贵,在于稀少的原因,可自从我们开始经营蒲萄酿的买卖,生意虽然越来越好,可蒲萄酿的价格其实在慢慢降低,盈利并没有增加。如果贸然提价,会让李家的声誉受损,倘若蒲萄酿的提价是因为西域用兵的之故,大家便不会责怪李家了。”

    李二公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脸上没有表露分毫,笑道:“此事容我与家中商量。”

    “听说大公子即将开赴兰州,待河东河北河南山南四道的粮草抵达,将亲自押往昆丘道供应西征兵马,不知二公子可否替我给大公子带个信?”

    李二公子好奇这小官要给他长兄带何信,嘴上客气地答应,待人离开便把信函拆了看。

    ‘预祝公子旗开得胜,待将士们满载而归,西州至长安以及洛阳一带沿路的州府皆有山海帮的货店,随时恭迎折现,亦可托运他地。公子一路上但有所需,敬请吩咐,山海帮里多是都护府的旧兄弟,定当竭尽所能。’

    李二公子不痛快了,暗骂这小官惯会奉承讨好,算盘打得可精明。自古以来但凡战事大捷归来,将士们的手上定然捞有不少战利品。将官们有家产,一般多会将战利品带回家中把玩,但在回家前总要跑一趟长安给朝廷汇报,倘若带着战利品入长安不免人多口杂落人口实,山海帮打着安西都护府的旗号帮将官们把行囊运往家乡,简直是贴心又叫人安心。士兵们又不一样,他们手中的战利品若能在长安附近折换成现银现粮,除了有个好价格还方便他们捎带回家乡,但他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与其让长安的掌柜压价,倒不如托给山海帮里认识的旧同袍折兑?

    李二公子将信函重新装回信封里,想了想又执笔给长兄写信。

    ‘此番行军之众杂乱繁多,山海帮替咱家运送货物,难免有贪婪之人打主意,还请兄长沿路多担待照看。’

    将两封信函交给仆人送往陇右的李大公子后,李二公子前往裴夫人的院里请安及汇报家中的庶务。

    “这个实心还真会经营商事,莫怪崔侍郎看中把他招为女婿。”裴夫人幽幽叹息,她的眉眼英秀,带着几分疏冷,“只可惜我们武将无需招揽文官,兄长那里又多的是世家的子弟可选,用不着我们举荐贤才。”

    “李家在西州的货物皆由他的山海帮运转,他的山海帮借着都护府的名声四处招揽生意,若没有我们李家在他背后扶持,他能折腾出个甚来!”李二公子不以为然,“不过是一个精于奉承处处找机会钻营的低们子弟罢了,母亲无需为此等小才之辈惋惜。”

    裴夫人摇头:“老二你呀,性子真是像极了你父。”

    长安飘起了初雪,政光二十一年将要过去,还是让我们来说说这一年的西州以西都发生了何事让周廷震怒得发兵......

    龟兹国都伊逻卢城的春日,新国王诃黎布失毕继承王位,大赦国中死囚入军中效力,大将军羯列颠加封击胡侯,王子那利赐封辅国侯参议政事,尉丞莪白拜为丞相。已故龟兹王苏伐叠王后阿史那氏迁入辅国侯府邸,由养子那利颐养天年。

    乙毗可汗派出使者恭贺诃黎布失毕继承王位,诃黎布失毕继承热情招待突厥使者。

    “如今龟兹王继承大位,不知当日与我可汗的承诺何时兑现?”使者笑嘻嘻地问。

    诃黎布失毕和颜悦色:“龟兹与突厥的情谊向来深厚,即便没有当日的承诺,孤也是会请求与可汗结为姻亲。”

    “如此甚好,还请龟兹王筹备婚礼迎娶我曷于公主。”

    诃黎布失毕表示期盼,大笑着与使者酩醉。

    得知诃黎布失毕与突厥使者的对话,那利的唇角微微上扬。能不高兴吗?诃黎布失毕的元妻是龟兹贵族弗氏,弗氏夫人还在后宫等着封后,弗氏夫人的儿子还等着嫡子的名分,但诃黎布失毕目前极需突厥人的结盟,断不会轻易放弃乙毗可汗伸来的友谊之手,可一旦全了突厥人的情谊,弗氏定然会与诃黎布失毕反目,诃黎布失毕遇上了二选一的难题。

    又隔了几天,那利在王宫里的暗哨传回消息,诃黎布失毕在王宫里苦思了十天,下令将弗氏夫人封为右王后,准备迎娶突厥曷于公主为左王后。游牧人流传下来数百年的习俗以左为尊,突厥人认为他们的公主居尊位,而龟兹人向来觉得左右是同等重要的,并没有一方比另一方更尊贵的说法。那利暗笑,你以为这样便能解决问题左右逢源吗?诃黎布失毕立了两位王后,等于只给了弗氏半个王后之位,这与弗氏为他取得王位所提供的各种支持不能对等,恐怕弗氏的心里已经落下了芥蒂,那利便要趁机滋长这条芥蒂......

    “高昌传消息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那利的凝思,“周廷东边有战事,周人不会出兵西域让东西两地同时有战役。”

    那利皱眉:“如此一来,诃黎布失毕会更加有恃无恐。”

    女子身旁的胡僧念了一句佛号,说:“殿下忘了高昌王麴文泰与阿耆尼王龙突骑之是如何败落的?他们也曾相信周军不会出兵攻打,行事更加有恃无恐,结果只是加快了周军的出兵。”

    女子咯咯直笑:“我们帮忙加一把火吧?”

    “这些用不着我们出手。”胡僧摇头,“诃黎布失毕心胸狭窄,周人拒绝承认他的女婿做阿耆尼摄政王,他丢了面子,必然要做些小动作回赠出口恶气。”

    “我们坐山观虎斗?”女子笑吟吟地问。

    “还是添些柴吧!”那利说。

    阿耆尼国都员渠城王宫里,瞎干薛婆阿那支与辅国将军忽亚叻吵得不可开交。

    “栗婆准是国贼,若不是他投靠周军,我父岂会战死!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愧对我家中战死的英魂!”

    薛婆阿那支道:“不是我不杀他,而是不用我的手杀他,把他送去龟兹,让我的岳父龟兹王动手。”

    “我们杀他,与龟兹人杀他有何不同,为何我们不能杀他?”

    “你这犟脾气,整日只知道打打杀杀,要多动脑筋!栗婆准死在何人的头上便是那人与周国宣战,周国铁定要先向宣战挑衅者开刀。我们手里才这么几个士卒,还要再强大一些,与龟兹和突厥等联合,方能把周人赶回中原。”

    忽亚叻性子暴烈,但不是傻子,她确实希望将周人从高昌赶走,但让她如此放过仇人,又如何甘心?

    “这样吧,你亲自把栗婆准押往龟兹,然后看他被处死了再回来。再说那莫言花还在伊逻卢城,我岳父与她并不亲近,也不喜欢她留在龟兹上窜下跳,你若能寻机将她去掉,岂非一举多得?”

    忽亚叻没有多想,觉得这事情他说得有道理,便答应了。

    薛婆阿那支心里乐得开花,犟脾气的忽亚叻仇视周人,但凡见到周人,无论士卒还是平民都要杀之而后快,只要与周人搭边的事情她都要反对。当初薛婆阿那支与她合作让她作员渠城里的内应,便是借着她仇恨周人的心理。可眼下整个阿耆尼都是他薛婆阿那支的囊中物,若再激怒周人,与高昌临近的阿耆尼首当其冲地要被周军报复性打击。薛婆阿那支不想与周人再发生冲突,而且阿耆尼在他的治下除了徭役赋税还可以向往来的商队货物征收关税与商税,但忽亚叻老想着继续龙突骑之的套路阻截周人的商队与货物,那高昌的盐,周国的丝帛、瓷器与木材......到手的关税一个子儿也捞不着了,薛婆阿那支懊恼地想,还是先把这个犟女人支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