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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底牌

    第三百九十三章底牌

    “闭嘴,成者王候败者寇。凡是齐姓人都会死,到时候谁会知道我与诸葛洪合作。等齐律死了,我便能顺理成章接管邺城的一切,到时候人不知鬼不觉……齐律的封地!他不过为我做了嫁衣,皇帝到时一喜,或许便将这邺城交给我打理了。”权笙眼中的这幅前景自然是极美好的,而且美好到他这种胆小性了的人也宁愿孤注一掷。

    不是他贪心,实是诸葛洪给他勾画的这幅景色太美了。美到他根本无力抗拒。

    极高与极低,这种角色的互换会让人疯狂。

    权笙面目变得十分丑陋,原本那张还能算温润的脸,此时扭曲着,望向雨卉的目光带着狠辣,仿佛下一次他所说之话,便会成为现实。

    雨卉一惊,身子控制不住的后退。

    倒不是害怕,实是权笙这张疯狂的脸,让她本能的防备着。不光在雨卉眼中,在所有丫头婆子护卫小厮的眼中,权笙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派了权笙来,根本就是不安好心的。自然而然的,对于这种吃里爬外的人……

    吃里,自然是因为权笙一路至邺城的吃穿住用,全是齐氏负责的。

    至于爬外,自然不难理解。他这里吃着喝着用着,却还********要撬齐律的墙角。想着插手邺城诸事。

    自家二爷有自己的心腹,根本不缺人手。

    如果这权笙只是好心想要帮一帮自家爷,大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没谁才认识,便能互相信任。信任这种东西,总要一点点积攒的,何况权笙还是皇帝亲自指派的,比起别人,自然更加不好融入齐氏一脉。

    只是权笙这人一幅清高模样。

    大事不让他插手,小事他又不屑插手,于是在齐府。地位便颇有几分不上不上的尴尬。

    渐渐的,大家都当齐府只是养了个闲人。

    雨卉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胆子这般大,敢勾结外人。意外构陷自家二爷和少夫人,而且听他话中之意,二爷此时恐怕……凶多吉少。

    相比雨卉的忧心忡忡,权笙那番话却没有激起谢珂任何的怒意,这让权笙神色越发的暗沉起来。他终于想起一个词‘夜长梦多……’下一刻。他拍拍手,只听暖阁外脚步声顿起,雨卉登时神色大变,因为那脚步声可不像院中婆子能踩出来的。

    这是?

    难道府中闯进了外人?可是齐府护卫都是从京城一路跟随二爷而来的,手上功夫自然不俗。怎么会这般不声不响的便被人有机可趁。

    权笙听到院中动静,面露得意之色。

    护卫再多又如何,只要在水井中弄些名堂,保准护卫们一个个睡的死死的……何况今晚风大,呼啸的北风几乎能把人刮上天际,这样的天气。便是侥幸逃过迷药的,便是听到什么,也以为是风吹的,不会当真的。

    只要拿下谢珂母女。

    他便稳赢不会输。“少夫人若是不想出丑,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你放心,我权笙是个男人,无论如何不会为难你一个内宅夫人的。你只要乖乖听我之命行事,我保你性命无忧。”便是和诸葛洪私下有过协议。齐律夫妻二人,必须要死。

    可是谢珂的美貌,是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动心的。权笙相信若是诸葛洪有幸得见谢珂。也必定不忍杀她。

    相比诸葛洪那个莽夫,他好歹也算是文质彬彬……

    权笙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觉得谢珂为了保命,她便是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得顾虑着女儿。为了保住那小丫头,谢珂必然乖乖束手就擒,她一个娇养在内宅的,护卫尽失的情况下,还能有什么法子脱身?

    可是,权笙见谢珂自始至终神情淡淡的。非但没被他的话语所吓,似乎望向他的目光,还多了几些鄙夷之色。

    这叫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怜香惜玉,可谢珂却不领情。即如此……“谢珂,你即如此冥顽不灵,便别怪我下手无情。”权笙说完,手掌再扣。

    下一刻,暖阁大门被推开。权笙面带喜色,抬手指向谢珂,口中吩咐着将人拿下。

    只是……

    权笙低头看着自己腹间。片刻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是剑……他的身后,有人用长剑穿透了他的身子。怎么可能?权笙艰难的回首,入眼的确是个一身护卫装扮的男子。

    那人面容清冷,并不看他。

    下一刻,耳边响起那人的声音。“少奶奶。”

    谢珂轻轻应了,那人继续道。“奉少奶奶之命,属下这一剑看似凶险,却不会伤了权公子性命……闯进院中的歹人,已尽清落网。如何处置,还请少奶奶示下?”听到这里,权笙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安排,他的布置,他的筹谋,现在想来,只是场笑话。

    谢珂不动声色间,运筹帷幄,竟然将他的人手一网打尽。

    怎么会?怎么能?他明明安排的天衣无缝。半个时辰前,他还收到诸葛洪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已将齐律置于死地。

    只待他这边出手,便离他们成功之时不远了。

    事情怎么急转直下,哪里出了纰漏?只是不等权笙发问,那执剑之人突然抽身后退,长剑从权笙身子里瞬间抽出,权笙眼睛一番,毫无悬念的瞬间倒地。

    “少奶奶,奴婢去处置那些人。”不必谢珂吩咐,那个引权笙进来的婆子已躬身上前请命,谢珂点点头,那婆子目露精光,对那护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无奈,只得弯身将权笙从地上扯起,最终夹在腋下,与那婆子一同出了门。

    这时,雨卉才反应过来。

    “少奶奶,这是?”

    雨卉是真的担忧,谢珂的这些安排,她不仅不知道,便是那婆子。平日里守在垂花门,整日里懒懒散散的,想不到目光一沉,脸上神情便陡然而变。还有那护卫……竟然是张生面孔。

    “不算什么,不过是未雨绸缪。”谢珂淡淡的道,语气波澜不惊的很。

    似乎刚才那场险些酿成惨剧的对峙,不过就是小打小闹。而权笙,自始至终不过是个跳粱小丑。

    雨卉点点头。自知刚才话问的逾越了。“你去看看明月,安抚安抚奶娘。”谢珂见雨卉虽然不开口了,可脸上还是带着疑惑,不由得轻轻一叹,随后吩咐道。

    不是她要瞒,实是权笙算不得强敌,可那躲在暗处之人确是个劲敌。

    好在权笙是个顶不起事的,三言两语便破攻,竟然直接将幕后之人的身份诸诛于口。至于权笙那些暗中的安排……他们夫妻既然不相信他,如何能不提防。所谓狗急了还跳墙呢。他们将权笙晾了这么久。他也是时候跳墙咬人了。

    至于那守门的婆子。那可是齐律好容易寻到的。

    看着模样老实本份,手中却有真功夫,据说其父兄都是江湖之人。她也嫁了个江湖中人,只是成亲没几年,她的夫君和孩子便被仇家所害,那之后,这人便一直四处游荡,最终被齐律带回了府中。

    这人心中感激齐律,便一直不动声色的护在谢珂身边。

    至于那个护卫……

    齐律是专门替她安排了暗卫的。至于暗卫的人选还有数量,谢珂并少知道。可是齐律说的清楚,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让她置于险境。

    而这些唤了影卫的暗卫们,只在紧要关头现身。

    当初齐夫人那般逼迫。谢珂都没有唤出影卫……权笙闹的这一出,让她亮出了最后一张底牌,也算是权笙的本事。

    她和权笙之间,前世怨,今世清。早已没了所谓的爱情。

    如今权笙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她自然不会让他死的这么痛快,待将他押解回京,等着权笙的便是把牢底坐穿。皇帝若是狠心些,他不仅会连累族人,小命恐怕也是难保。

    谢珂不觉得自己是个心狠的,如果不是权笙按捺不住与外敌勾结,她自然不会闲的没事去找他的麻烦。所以说,人的命运,其实从来握在自己手中。

    上辈子权笙为了巴结齐律几乎没了下限……齐律那时候是个地道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而且是个没了信仰,没有底线之人。权笙为了与齐律交好,娶了齐律所说的那个女子。本以为是个书香世家出身的,却不想是个出身青楼的。

    可见齐律十分的恶趣味,反之,权笙若不贪心,便是齐律再如何算计,也与他无关。

    可是上辈子的权笙便贪心,便急功近利。所以最终齐律下台后,权氏受了牵连。谢珂想,前世便是她没有病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数日……权氏依旧会为齐律陪葬。

    这辈子的权笙,性格依旧如此。

    巴结不成,进而生怨,最终铤而走险。他曾亲口说过,成者王侯败者寇。那便没什么好怨的了……

    谢珂揉揉额头,觉得十分疲惫,已经近子夜了。可是齐律还没有消息。谢珂不相信齐律会败在诸葛洪手中,在北境,齐律能胜他,在邺城,齐律占着天时,地利,人和,也一定能再次力挽狂澜。

    ***

    子时了。

    周子秋抬眼四望,风小了些。月亮也露了出来,弯弯的一个月牙儿,虽然照不亮四周,便也不至于像刚才那般漆黑一片。

    按着齐律所行的方向,周子秋追出了三四里。

    沿途见到的多是些黑衣人的尸身。那些人身上所受的伤不是刀伤便是剑伤,而且几乎刀刀直劈要害。周子秋乍见了这么多死人,自然是吓得手软脚软,同时心中也有那么一分不想承认的喜悦,那便是他没看到一个齐府的护卫。

    死的都是敌人,自然是好事。

    那证明齐律还尚在人世。对于齐律这个人,周子秋实在难以评断……说他是好人吧,他偏偏风评奇差,从他收集来的消息看,这根本就是个京城纨绔子弟的代表。胆大包天,行事无度,仗着皇帝的宠爱横行乡里。所以齐律乍一出现在邺城,他满心厌恶,又有着满心的惧意。

    总之,他觉得齐律是个不能惹的主。若非任期不满,接到齐律到来的消息,他立时便想卷着铺盖滚回乡下。

    随着相处,或者说他看到了齐律更多不为人知的面目,周子秋不由得满心疑惑。这位公子爷,虽然脸上神情凶了些,说话也阴沉了些,可所做之事,却是件件得人心。

    他不仅没有追究他擅自征用城主府,而且还将此事大而化小,最终自己用银子给自己造了幢宅子,将城主府完全奉献出来供留民安家。

    他开矿,他建林,他挖水渠引水,哪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还有齐少夫人,开善堂,开学堂,开医馆……以往一旦入了冬,邺城虽然称不上死城,可城中也是人迹难寻。大家都缩在屋子里,以期能少吃用些,省出些粮食能多撑几日。

    可是现在不同了,冬日的邺城街头依旧一片热闹。

    临街的铺面也都不声不响的开了张。卖粮的卖布的,卖首饰卖成衣的,虽然比不得大城,可齐二爷来邺城这么短的时间,邺城已经改头换面。

    不想不觉得,这么静下心来一想,周子秋不由得一阵心惊。

    他想自己兢兢业业,劳心劳肺,所求不过是治下百姓有粮果腹,有衣御寒。而齐律所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要达到这个目的。此事如果由他来做,三年五载,十年八载,恐怕他毕生,也无法完成心愿。

    因为邺城负压幅员辽阔,百姓更有几万人,凭了一己之力,又如何力挽狂澜。可是齐律不一样……

    他是城主,这里是皇帝亲赐给他的封地。

    他自京城首富之地而来,不畏艰险,不惧困苦,他既然舍了京城的繁华似锦,自然便想着在这邺城休养生息,绵延子嗣。

    所以,齐律的到来,不是灾难,而是幸事,他和邺城百姓的幸事。

    所以……

    齐律不能出事。“兄弟们,自齐二爷来后,我们有饭吃有衣穿,生病了有郎中,自家娃都有书了读。便是为了自家老婆孩子,我们也一定要保齐二爷安然无恙……”周子秋掷地有声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