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局
抵达山腰后，正如盛天预料的那样，再往下走，便会再次回到山顶。 盛天心中一动，步伐不由慢了下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同时摒除所有杂念，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五官的感知上。 当他走到某步、即将踏出第二步刹那，由于行走速度被放慢，盛天这时竟然察觉到了空间里发生的某种细微、奇妙的变化，于是趁这变化尚未发生时，他猛地撤回了脚。 然而，下一秒他失望了，因为幻境并没如想象中那般破碎，前方依旧是山顶，而自己脚下踩着的地方，依旧是山腰！ 盛天不甘心，重复这个动作十余次，却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黑暗深处，隐约传来了几声嘲讽的轻笑，又似是风声，辨不清来自何方。 之后，盛天又仔仔细细地将整个山路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但始终一无所获。饶是如此，他依旧没有坐以待毙、自暴自弃，而是继续在山腰与山顶之间，不停循环着路途。 四周的环境越来越阴冷了，盛天明显能感受到这些悄无声息的变化。 与此同时，他也隐约察觉到，附近似乎多了些什么诡异的东西，它们似乎长着一双双可怕的眼睛，如死人眼般森冷恐怖的眼睛，此刻正在背后某个未知的方位，直勾勾地盯着他！ 盛天脚步终于开始有了些踉跄，好几次都险些一脚踏空，摔落山底。他强作镇定，思维却前所未有地清晰，不放弃任何一切机会，尝试各种破解幻境的方法。 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败后，那种挫败感，让盛天的头脑开始变得有些麻木了。 终于，他神色茫然地停下脚步，慢慢地蹲下，眼神空洞地看向黑暗里那一个个此刻正逐渐围拢来的黑色鬼影。 鬼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黑暗里隐约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但就在这时，盛天眼前忽然金光大作，将所有邪祟炸退，也将他从迷茫里惊醒。 盛天疑惑地低头看去，正看到父亲留给自己的遗物——那根黝黑的腰带不知何时已褪去了黑色的外表，变得金光灿灿，瞬间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盛天来不及惊讶于眼前所见，心中忽然一动，不由哑然失笑—— 他想到破解之法了！ 启迪他的正是腰带散发出的那道金光。 原来，当看到金光的那一瞬间，盛天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周围都是黑暗，不见丝毫光亮的那种黑暗，那他又是如何看见山顶的石壁，以及山道上那些景物的呢？ 答案是鬼火。 他第一次看清周围的景物，靠的就是那口棺材上的那些鬼火。 之后他离开了山顶，而那些鬼火又是附着在棺材上的，按理说s不可能随着他一同离开，可为什么他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诡异暗淡的光感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山顶，而之前他所遭遇的“鬼打墙”，也根本不存在。 换言之，刚才种种遭遇都是他的幻觉—— 其实，他自始至终都站在那口诡异的棺材前！ 想到这里，盛天深吸一口气，忽然重新闭上了眼，然后狠狠给自己的脑袋来了一拳，一时间打得头晕眼花。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黑暗迷瘴忽然消散，盛天发现自己果真正站在那口巨大的棺材前。而在他与那口棺材之间，不知何时竟多了名白袍老者。 那老者端的是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一脸的慈祥。 盛天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若非不久前才见识过你这老小子的鬼蜮手段，怕真会被你这副隐士高人的外表给骗了过去。 此刻，白袍老者正在把玩那根散发金光的腰带，他没有抬头，额上却似长了眼睛，第一时间察觉到盛天的苏醒，抬头望向了他。 紧接着，盛天耳畔响起了一个慈祥带笑的声音：“你很不错，老夫给你个机会，拜我为师如何？” 还给我个机会？拜你为师？拜你这只鬼为师？ 此时此刻，盛天心潮澎湃，心中有一万匹马在大草原上飞速奔腾。回想起不久前被困幻境的种种憋屈与无助，诸多吐槽齐齐涌上他的心头、口上，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先骂哪一句，最后只憋出了个响亮的“滚”字。 一声炸雷响彻天边，惊飞了无数正在树枝上栖息的鸟，也驱散了山头久聚的阴云。 盛天被这声惊雷吵醒，睁开眼，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眼前正是自家那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石屋了，而他此刻正站在大门口，抬手准备推门而入。 忽觉肩上一轻，盛天忙低头朝自己肩上望去，哪有什么水桶，忙又往四周扫了一眼，这才发现那两个水桶不知怎地被丢在了脚下。 恍惚间，盛天记起这水桶似是在刚才那声惊雷响起时，被他吓得摔落到地上的，于是忍不住自嘲一笑。 他朝天边看了一眼，不由惊咦了一声。 本以为接下来会下雨，谁能想到这么快就多云转晴了，而且那阳光，闪瞎人眼，总之又恢复了先前的大好天气。 于是，盛天再次将那两个水桶挑起，准备再次下山去挑两桶水来，可当他转身遥望那漫长的山路时，心中忽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厌倦感。 盛天挠了挠头，一脸疑惑，随后他强压下心中这种烦躁的情绪，再次踏上了山路。 经过山顶那块石壁时，盛天脚步不自觉地停顿了下来，再次挠了挠头—— 他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而且那事情似乎还与这块石壁有关，但左思右想，始终一无所得。 挑水的过程很顺利，但在返回的途中，因为有些分神，他与一名红裙少女撞了个满怀。 盛天认得那少女，此女正是当地最大酒楼万方楼的楚掌柜之女，名叫楚月。 之所以认识她，主要因为盛天平素以砍柴为生，而砍到的柴则会尽数卖给万方楼的后厨，每次钱物的交易，都是由这楚月一手经办的，盛天感觉这姑娘很是精明强干。 在所有买家里，唯有这万方楼的楚掌柜给他的价格最高，且此人为人和善，挺好说话，因此盛天一咬牙，与这家酒楼签了十年的合同，砍得的所有柴，专供万方楼一家。 盛天对那位楚掌柜印象极好，爱屋及乌之下，自然对他的女儿也颇有好感，更何况，这小妮子本就生得极为好看，扎着两根马尾辫，那双眸子更是极为灵动可爱。 楚月被撞后满脸的羞红，还没来得及说话，反倒是盛天先一蹬腿，往后弹出了好几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仿佛刚才被占便宜的那个人是他。 楚月险些摔倒，起初只是羞赧，但看到盛天是这么一副表情，又见他连扶都不扶自己一下，且嘴里还不停嘀咕重复着“糟糕糟糕，完了完了”这八个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