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局外人
“这……他们到哪去了?” 艾德拉斯身在一个幽深的小巷里面,四面都是通路。而他的记忆,也就只停留在来到这小巷开始。 怎么会呢?明明是和大伙儿一起出来的,难道就自己这么点背,专门迷路了不成? 不过还好,虽然这里人生地不熟,但是远处高大的雪龙依旧在大闹大吵,这至少给他提供了一个路标。嗯!继续转! 不知转了几个来回,在几个路口用点小公鸡选择前路,终于,来到了一个大街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们都疏散了,这条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他四处张望,一个匾吸引了他的注意。 上面用草字写着【忠烈花家】这四个字。 花家大门!他绕着人家的宅子转了半圈,走到前门来了! “我今天的运气到底是怎么了啊?”艾德拉斯焦头烂额地死攥着地图。正要转身离开,却只听得从花家大门中,传来细细的哭声。 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这样绝对会被卷入事件之中,不如丢下人家跑。 可是,双腿不自觉地迈动,慢慢走近了花家的大门,绕过影壁,转入了哭声的源头。 这是一个小小的杂物间,进去也就两三步宽,而在这角落里面的角落,被一个颤抖着的人影填的满满当当。 柳碧蜷缩起小小的身体,把头深深埋进去,黑色如瀑的长发也疏于打理,散落在背后。这根本不像当时强大的、狡黠的柳碧。即使艾德拉斯进了杂物间,亦或是雪龙破坏花家造成的那么多巨响,都不能让她抬起头来。 反正已经上了贼船,艾德拉斯吞了吞口水,也就这样吧! “这个,柳碧?”他蹲下身来,用手稍微碰了碰她的肩头。 他想到了一切的可能,即使柳碧突然捅死他,也只能算自己运气不好。 然而,那个缩在一角的女孩就好像突然怕眼前的艾德拉斯突然消失,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其揽入怀中。 “你……” 怎么办怎么办?自己还……连女生的手都没怎么摸过啊!早知道就真的丢下她走了,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要抱回去吗?不,这样显得太失礼了。挣不脱,那怎么办?话说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了,我还能说我不是叛徒吗?——我怎么能想这些呢?它可是柳碧啊!为什么我会强调柳碧? 在这一刻,艾德拉斯的脑海里就像上面一段一样,极尽的混乱。两人的衣服因为急雨都湿漉漉的,他可以完全感受到,柳碧的胸口在急促地起伏。带着泪的双眼望向他,艾德拉斯只能别开视线。 太犯规了好吗? 他想到了一切的可能,如果柳碧现在突然推倒他,应该也可以很好地应对。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了还是什么,艾德拉斯慢慢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不如说,感觉意识正在飞走。 柳碧润红的双唇就在眼前,他的心快从喉咙里跳了出去。可是预料中的感觉并没有出现,更加准确地来说,更像是他钻进了柳碧的脑中。 在仙都市传来的动漫中,曾经有这样的情节,如果人在极度的大喜大悲大恐惧下,灵魂会出现一个小小的窗口,在这窗口期是灵魂的防线最脆弱的时候。 动漫里曾经有特工通过这点窃取他人脑中信息的桥段,这种说法怕不是,真的吧? 眼前漆黑茫茫一片,却感觉,身体在向某个地方飞速坠落。 突然,一道微光,就好像敲破弹壳一般,在漆黑之中裂开千万道白色的裂纹。这裂纹越来越密,终于将整片黑暗全部击碎。 四面一片茫白,只是偶尔在背景点缀了细细密密的彩色纸片一样的东西。如果没有刚才的事情,艾德拉斯还真会以为这里是柳碧创造出来的空间。 他轻轻动一下,下落的趋势立马被遏制住,看来在这里,是可以飞的。 漫无目的地飞来飞去,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只见四面的茫白也分崩离析起来,在纯白的底色之中,泛起了涟漪。 无数熟悉的人在艾德拉斯的四周闪过。在自己还能保持一个稳定的生活的时候,曾经在新闻上无数次看到他们的模样。而在这里,他们似乎被保存在每一块碎片上,像录影带一般,演绎着自己的故事。
每一个片段都被黑色、紫色和红色所填满,平行而论,艾德拉斯觉得柳碧灵魂里的这些东西要是播出肯定因为太过血腥过不了审。 夏悠、希尔斯、舍夫……不少人的死相都清晰地被刻印在这里,这些人在死前都为了自己坚持的东西,流尽最后一滴血,而柳碧的视角,却总是观望。她没有办法让他们起死回生,也根本无力阻止他们的死亡。 虽然艾德拉斯之前一直生活在岁月静好之中,但是也玩过不少主角有类似命运的游戏。在今天才发现,看着这么一个主角,和亲身经历主角干的事情完全不是一种概念。前者是无尽的意难平,而后者会让人极其想要自杀。 “这……难道她就没有什么快乐一点的记忆片段吗?” 没有。 因为柳碧也是神明之一,严宏不能对她的灵魂进行深层次的改造,但在外层稍稍做点手脚,比如将快乐的记忆隐藏起来,放大自责与无力还是轻轻松松的。 ——以上是因为本人是Z-00所以了解得这么透彻。 闲话少说,咱们继续来看丝毫不知情的艾德拉斯。 艾德拉斯在无数的回忆中慢慢降落,更加原始的回忆,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他知道了异世界的存在。 他知道了曾经有个赏金猎人,为了弟子而献出双臂双眼,甚至生命。 他知道了机巧的少女,在无可奈何中化为飞灰。 他知道了少年英杰,血洒雪山之巅。 艾德拉斯为刚进入这里时闪过脑海的想法深深地后悔。他从来就都没有资格去劝说柳碧,对于柳碧来说,完全没有任何能力的自己更像是一个局外人,是被忽略掉的一个。 再深处,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