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妇人之仁
叶天南低头看看丁家孙少爷，瞧见他脖子上不过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冒出来的红印子，道：“这衣服穿不惯吧？先忍忍，过几日再说。” “哦。”听到有新衣服可以换掉，丁家孙少爷立刻开心了，刚刚的问题也丢在了一边。 叶天南拍拍两个孩子，掀帘子再看向外面已然见不到那匹马的踪影，他皱眉细想，那马是江蓠的没错，怎么跟在一辆马车旁边？ 因着刚刚看到的时候马车已经过去，他只看到了普普通通的青色马车与江蓠那匹他熟的不能再熟马。 只不过现在他也没工夫管那个，这两个小的可要先安顿好了。而且还有那么多的账册在庄子上，都要先转移了。 两个小的直接带回家里安置妥当，吩咐芮娘将两个孩子照顾妥当，日后好寻机会把他们远远地送出去，叶天南便迫不及待地往城外赶去。 刚转到大路上，便瞧见金甲卫千总率一队人马急匆匆出城，叶天南直觉不好，转身回去换了一身劲装，头戴斗笠一骑快马飞驰而出。 一路疾奔至庄子附近，远远便瞧见那边大火冲天，叶天南勒紧缰绳，遥遥看了一眼庄子，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他离开不久，金甲卫千总带人巡视过来，瞧见地上的马蹄印不过看了眼转身离开。 叶承天摸索着手里两方匣子不无惋惜地道：“若是将那些账册带回来便好了。可惜了。你去把那些人都处理了吧。” 叶辉看眼叶天南躬身领命下去，跟了叶承天多年，他很清楚，叶承天不光在可惜那处据点，还在可惜挂名在那处据点的人。 他知道，叶天南同样知道，他皱着眉头道：“我觉得不妥。还是让她去查的好。她查不出什么自然会放弃，可若是她正要查，我们把人给杀了，岂不是显得我们心虚？” 叶承天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只不过…… “那些人怎能保证他们一定忠心？若是经不住重刑供了我们出来，岂不是给我们添乱？更何况这段时间丁家高家两家人住在哪里，这颗棋子早晚也要放弃。”叶承天心绪不定地摩挲着铜钱，这几日的占卜一直都是大凶中藏着大吉，他很是担忧，他们要做的事情本就艰难无比，容不得半点闪失，这大凶之兆着实让他放不下心，因而他不愿冒险半分。 “义父……”叶天南始终觉得这样赶尽杀绝的跟太皇太后又有什么区别？ 自打记事起，那些人就跟着他了，可以说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们，让他对那些人下手，他怎么忍得下心？ 叶承天看着叶天南，有些欣慰，有些恼恨。欣慰是觉得他是个仁义之人，日后定然不会残暴不仁。恼恨是他的妇人之仁，定然也会被有心人利用。 叶天南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叶承天，是以一开始就没拦着叶辉离开，然而，他还是想努力一下，这样就可以追上叶辉，他也知道也会出门前肯定走不远。 可是，还是做了无用功。 “你啊……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叶承天长叹一声，起身拍拍叶天南的肩膀回房，账册不全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他得好好谋划谋划。 宋白赶车到了村子附近，正打算叫顾贞贞，宋氏连忙拦住了，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在附近兜圈子。 宋白不解，却也照做了。 江蓠睡觉极浅，马车动静不对，他立刻便察觉出来，睁开了眼，他低头看着顾贞贞熟睡的面庞，也不忍心叫醒，他，便靠回车壁，从那晃动的窗帘看着外面景色。 直到同一个地方出现了三遍，他才轻轻拍拍顾贞贞的肩头，道：“到了。” 顾贞贞躺在江蓠腿上，本是半分不敢动弹，谁知后面竟是睡着了。乍一听到江蓠的声音，她怔愣一下，意识到自己还躺在他腿上连忙爬起来，抹一下嘴。 “没有口水。”江蓠瞧见她这般迷糊的模样弯起眼睛。 弯弯的月牙一般的眼睛看呆了顾贞贞，她一手在嘴边还未放下，就这般愣愣的看着他。 江蓠从她眼底瞧见自己的面容，连忙拉下嘴角咳了一声。 顾贞贞反应过来，赶紧做好，想想觉得俩人离得太近，忙起身往旁边挪了挪，睃了恢复冰块脸的江蓠一眼，暗自腹诽：笑的那么好看，还不给看。 宋白听到里面动静，知道这两人醒了，立刻停下马车。 这算是给江蓠解了围，他跳下马车牵起自己的战马，静静等在马车旁。 顾贞贞摸着自己guntang的脸颊，摸出镜子补妆，抿好微乱的发丝，方才缓缓下车。 她看看偏西的太阳，皱眉道：“这里距离京城很远？那最近的镇子在哪儿？这里买了作坊要做低档的卫生纸纸巾，但是东西虽然便宜，普通百姓却也不见得会买，距离京城太远也便罢了，若是距离镇子也远，这东西可真是卖不出去了。” 宋白道：“这里距离京城只有一个半时辰的路程，最近的镇子半个时辰不到。这家作坊也是坊主家里有事不得不转让出来，不然依着他们以前的经营也是足以维持生计的。” 一个半时辰？ 顾贞贞疑惑地抬头看看太阳，她是吃完中饭才出门的啊，一个半时辰现在不应该是日正当中吗？这么就快傍晚了？ “这时间不对啊。”顾贞贞挠头，不由看向江蓠。 江蓠觉得有些好笑，想起刚她那么盯着自己的样子，忙又忍住，道：“其实早就到了，他们怕打扰你睡觉，就兜了几圈。” “这样啊。”顾贞贞脸上火烧火燎的，转头瞪眼宋氏，到地方了还不叫她，让人凭白看了她睡着的丑态。 江蓠不忍见她这般尴尬，慢条斯理道：“天晚了，我们快去快回，还能在擦黑之际赶回京城。” “好。”顾贞贞忙不迭点头答应下来，由宋白在前带路，一行人往作坊那边走去。 造纸作坊大都建在村子外面，附近水源方便的，当然在村子里的也有。 这家作坊正是位于村外，站在路口一眼就能瞧见。 作坊年月似是有些久远，外墙斑驳，大门也有些破旧，许是打算卖了，作坊里并未开工。 顾贞贞站在门口往里瞧一眼，还成，收拾的挺干净。 宋白去叫了作坊主过来介绍给顾贞贞。 顾贞贞里里外外转一圈儿，有一点不满意：“这里不能住人啊。而且你们作坊卖了，那匠人呢？还有客户源呢？” 作坊主道：“小娘子请放心，匠人我跟他们说好了，定然要找个可以接纳他们继续工作的东家。至于您说的什么，客户？”这个词新鲜，不过他也大意猜出来这就是指的自己出的纸卖给谁吧？他道：“您说的这个什么客户源之类的，我一并介绍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