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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一章 生辰

    “哦,那就好。”刘冲松口气,瞧瞧看詹兮缓一眼,这么脸红红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詹兮缓默默低着头,倒杯茶推到他面前,柔声道:“渴了吧?先喝口水。可是饿了?是在茶楼随便吃些还是去酒楼?亦或者回家?”

    刘冲看着那双柔软的小手,傻笑道:“自然是在这里吃一些了。吃完再回去。”

    刘盈翻个白眼,道:“母亲跟祖母可是在家等你回去报信呢。”

    詹兮缓闻言一惊,可不能让未来婆母觉得自己轻浮,还未嫁人就拉着人儿子在外面游荡,尤其是未来婆婆还在家等消息呢,她连忙催促道:“那快些回去吧。”

    刘冲回头瞪眼meimei,对詹兮缓柔声道:“我会去跟母亲说见到赵先生了,所以在一起吃个饭,母亲不会怪罪的。你放心。”

    这倒是个好借口。詹兮缓心头一暖,抬眼看他一眼,羞涩点头。

    国子监门口人极多,里三层外三层的,除了及早出来的刘冲等人没被人群给围住之外,如今想进去找人或者里面的想出来可是难上加难。

    不过赵探花却没这个顾虑,有人瞧见他过来纷纷让路,没费多大劲儿就来到门口,他看眼站在门里面等着别人先行的咚咚,对他招招手:“咚咚,快出来。”

    “先生!”瞧见赵探花,咚咚眼睛一亮,赶紧跑过来牵着他的手。

    赵探花弯腰抱起咚咚,问道:“考的如何?”

    咚咚偏头皱眉道:“有些难,不过应该没问题。”

    一句话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嘿,这小不点儿口气到是不小,不过一瞧见抱着他的人是赵探花,便又释怀,赵探花教出来的定然差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思及自己若是考不上而这个小孩子考上了,那么自己寒窗苦读这么些年岂不是连个孩子都比不过?

    紧随着咚咚出来的黑脸学子闻言哈哈笑道:“白小兄弟到是信心十足啊,那么我们就趁着现在的机会好好探讨一下?”

    “也好。”咚咚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跟这些学子们差在了哪里,干脆利落的点头。

    赵探花拍拍咚咚的头,道:“你娘还在茶馆等我们呢。”

    “哎呀!”咚咚一拍脑门,连忙对黑脸学子,道:“这位兄台等我见过娘亲,我们再一起聊如何?”

    黑脸学子笑道:“既是在茶馆,我们一起去便是了。”

    乍出人群的方脸学子耳尖的听到这句话,连声问道:“去哪儿?茶馆么?我也去,哎呀,可是渴死我了。”

    黑脸学子瞪他一眼,道:“哪儿都有你!”

    方脸学子嘿嘿一笑,勾着黑脸学子的脖子往茶楼走。

    顾贞贞瞧见咚咚从人堆儿里出来就冲出了茶馆,拎着裙摆跑到赵探花面前把他接过来搂在怀里这才问道:“可是累了?饿不饿?”

    “不饿。”咚咚摇摇头,抱着顾贞贞的脖子,问道:“茶馆可还有地方?我们想就今天的考试好好聊聊。”

    顾贞贞看向走在一旁的两位学子,点头道:“我定的雅间足够大,只不过现在要午饭时分了,不先吃饭吗?”

    黑脸学子摇着扇子笑道:“谈学问自是在茶楼才风雅,至于吃饭么,谈完了再吃也不迟。”

    顾贞贞有些气恼道:“咚咚还是个孩子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好好吃饭呢?还是先去用饭吧。”

    赵探花看眼兴致高昂的咚咚,知道他急于验证自己所学,自己也想知道咚咚到底是如何答的,便对顾贞贞道:“这家茶楼虽没有酒菜,却有清淡可口的主食的,我让他们给咚咚煮碗面,再蒸个蛋羹如何?”

    顾贞贞瞧着赵探花也如此说,咚咚更是满脸希翼,她无法,便也只能点头答应。

    茶楼雅间。

    咚咚年岁虽小,见识有限,然而在学问方面的理解与见解却让人耳目一新,不再让人觉得面对的是个小孩子,而是能够跟自己比肩的同龄人。

    黑脸学子与方脸学子心中震惊万分,也是明白了为何江蓠江将军会收他为义子,为何叶天南也公子会紧追着顾娘子不放。

    能够教出这样惊才绝艳的儿子,其母亲又是如何的才情?如何的胸襟?

    考试的结果要过几日才出来,然而咚咚却在考试完这一日就忙碌起来,有黑脸学子跟方脸学子的见证,几乎所有京中学子都知道了咚咚的名字,而他在国子监考试中所作的文章也不知被谁给传了出来,阅者无数。

    这一日,是咚咚生辰,一大早,顾贞贞就煮了红鸡蛋出来,又亲手给他做了一碗寿面看着他吃:“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咚咚咽下嘴里的面条,摇头道:“不用了,中午有几位要跟我一起下棋论书,下午应该还跟他们一起。晚上要去城外泛舟,大概也不会在家里吃了。”

    啊?

    顾贞贞惊讶万分:“你都好几天不着家了呀。今天也不能在家呆着?今儿个可是你生辰呢。”

    被白均提醒她没好生给咚咚过过生辰,她心里也是有愧的,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即便不大办,可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个饭也是不错的。怎么就不在家了呢?

    咚咚捧着碗笑道:“有这碗长寿面就可以了。而且先生说了,趁着刚刚考完的热乎劲儿,可是跟他们好生交流一番,知道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娘,我现在还小,不能出去走走看看,也就只能从他们每个人的口中听到知道外面的情况,再跟自己日常所学以及书上所做印证了。”

    顾贞贞听着他的话,好半天找不到半个字来反驳,更是生出了一种下次有机会去哪里一定要带着咚咚的念头。

    她赶紧把这个念头压下,如今各地可是不太平,还不如在京里呆着的好。不过既然他如此说了,她也只能答应下来:“那你就去吧。我让丁香跟着你?她今后也要独当一面,跟你出去见识见识也好。”

    不管谁出门身边都会跟着一两个丫鬟小厮的,咚咚倒也没有异议,前几天都是石竹石伟两人跟着,今儿个加上个丁香也没什么,便一口答应下来:“好。”

    顾贞贞送走咚咚,兀自盘算半晌又叫来宋氏来问:“国子监的考试该出成绩了吧?”

    纵然对儿子有信心,也不想儿子那么辛苦,顾贞贞还是关心咚咚的成绩,毕竟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最近又是这么风光,若是没考上,到时候他所面对的流言蜚语,不知可否撑得住?

    世人可不会说咚咚只是个孩子就不再提这件事,众人只会觉得咚咚徒有虚名,而忘记了他其实才六岁。

    宋氏笑道:“明儿个成绩就出来了。小少爷念书那么好,一定可以考上的,娘子且放心便是。”

    顾贞贞还是有些担忧,最近咚咚名声太盛,这可不是好事呢。

    她是不是找人打听一下,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或者看看国子监那边有没有人玩什么猫腻?若是咚咚真的学的不好考不上便罢了,若是有人背后做手脚,让咚咚考不上,她定然饶不了他!

    山香进来禀道:“娘子,老爷太太以及二爷来了。”

    顾贞贞闻言收起万千思绪,抬头看向山香:“他们怎么来了?人在哪儿?”

    山香道:“奴婢没敢把人领到别的地方,在前面花厅呢。”

    两处院落合作一处,顾贞贞住宅这边基本没动的就是她的卧房以及前面待客的花厅了,顾贞贞闻言起身道:“我们这就过去吧。对了,公公脸色看着如何?”

    山香随着顾贞贞往外走,回道:“老爷子脸色不大好呢。”

    顾贞贞蹙眉转头看眼宋氏。

    宋氏也是觉得来者不善,接到顾贞贞的目光连忙转身找人预备着。这段时间宋氏极少跟顾贞贞出门,一个人把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撑了起来。

    如今顾家的粗使婆子又添了好几个,小丫头更是一口气买进来了十几个,规矩什么的大致教过,先分派了任务,然后每个人每天在固定时间到她那里接受培训,一段时间下来倒也是把家里的事情都给理顺了。

    至于外院的小厮,养马的马夫,花院子里的花匠等等更是或买或雇都给置办齐全了,新的马车也添置了,就等着收拾完就可以用了。

    不出顾贞贞所料,还没进花厅就听见李氏跟白坤对着花厅里的各种摆设评头论足,她轻咳一声,里面的声音顿了一下,随机又起。

    她撇撇嘴,迈步进门,规规矩矩的先跟白詹李氏等人见礼:“见过公公婆婆叔叔。公公,您身子可好?这几天事多繁忙没能过去瞧瞧您。今儿个怎么就来了?”

    李氏瞪她一眼,斥道:“这早晚晨昏定省本是应当,你一句事忙就不过去了吗?眼里还有我们这做长辈的吗?”

    顾贞贞看眼李氏,没理会她。

    白詹对李氏摆摆手,道:“今儿个是咚咚生辰,我们过来给他过生日的。”

    顾贞贞垂眸,白詹对自己虽好,可是以往咚咚生日也没见他有所表示,如今咚咚参加国子监考试了,有所成就了,就想起来了?

    她心下冷笑,口中道:“咚咚年岁还小,怎敢劳动公公婆婆专程为他贺生辰?只怕折了他的福分。”

    白坤瞅着长几上摆着的邢窑白瓷细颈花瓶,怪声怪气道:“嫂子可别这么说,如今咚咚可是出息了。这生辰自然也不可含糊不是?嫂子快把咚咚给叫出来吧,我们今儿个好好给咚咚过一个生辰,我这几日可是交了几个好友,听说如今京城里风头正劲的小才子是我侄儿都要过来给他贺寿呢。这可是能收不老少的礼呢。嫂子你快快准备一番,我先带着咚咚给我那几个朋友瞧瞧。”

    顾贞贞再掩饰不住眼底的怒意,冷声道:“叔叔这话好生奇怪,我咚咚再有出息,跟你那些个狐朋狗友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戏子名伶,又不是个物件,说让人瞧就让人瞧的。”

    “你说什么呢!”白坤气急,拎着花瓶子瞪着顾贞贞怒道:“什么狐朋狗友?那都是名门子弟!有七品官的儿子,还有王爷的幼子,这些人可是了不得呢,怎么就是狐朋狗友了?”

    呵……

    顾贞贞冷笑:“七品官?这京城哪儿有什么七品官?叔叔你来了才多久莫被人给哄骗了去。更何况,若真的是名门权贵之后,怎会跟你称兄论弟?你有什么值得他们交往的?你是有才还是怎样?”

    白坤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可是自己清楚是一回事,让人说自己一文不值他是绝对不允许的!他梗着脖子道:“谁来哄骗了我去?倒是你一个妇人家,对官场上的道道哪里就清楚了?我固然没什么好让他们交往的,可是我大哥是将军!是宣武将军!就凭这个他们也要对我点头哈腰的!那个王爷的幼子还有求于我呢,对我可好了。”

    顾贞贞翻个白眼,王爷幼子?这京师里王爷多如牛毛,京师外头各地藩王也是不少,历来王爷都为朝廷所忌惮,王爷听着风光其实没多少实权,如定南王这样的权势滔天的异性王那是少之又少。大多数王爷整日里都是逗鸟遛狗,生孩子。

    如今王爷府里的孩子们除了嫡子,其余的都不值钱,哪怕在外面被人打死了,估计这王爷也不会为其出头的。

    即便找白坤走江蓠那边门路的真的是王爷嫡子,那又如何?人江蓠根本就不承认是白均,人也不可能是好吧?

    顾贞贞不愿跟他多费唇舌,径自对白詹道:“咚咚跟几位有名望的学子邀了下棋论诗词,差不多要到夜里才能回来。”

    白詹有些不高兴,自己专程过来却连人都看不到?他皱眉道:“把人给我叫回来。”

    顾贞贞垂眸摇头,淡淡道:“不成的。咚咚如今这样的名声来之不易,若是叫回来,只会让人认为他恃宠而骄。今儿个那些人里有几个进京述职的官员,都跟今儿个几位学子是同窗,也有几个刚刚游历归来的人,咚咚去了,是个长眼界长学识的好机会呢。这些人在士林学子之中威望甚高,若是传出咚咚一两句不好的……公公也不想毁了咚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