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神性法术

    在这匹罗湿地之中，能够限制掘地虫的魔怪当真不少。

    别的不说，三头魔蛇就能做到，但那头冰冷而惜命的蛇，现在肯定偷偷溜到血腥水道去进食，指望与它合作实在不现实。

    出地堡以后，便看到依琳司祭静静等候在木筏上，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跪坐着，她双手捧在心脏的位置，掌心之中有如明亮的微小太阳般的光球闪耀着，无数的细微光点在天空中落入光球之中。

    当穆宁他们靠近的时候，依琳司祭从祷告中苏醒，那被她托在掌心的光球缓缓没入胸口，回归依琳心脏的位置。

    心脏是双日圣教修行的重要一环，以圣主辉光构筑心脏，由此开始不断的更替身体的其他器官，最终抵达圣子的姿态。

    远古时代，还有圣子剖心的神话。

    圣子剖心并非是古老双日教会虚构出来的故事，在双日圣教的历史之中，有名为安德烈·西金的圣子为解救秽谷带来的剧毒瘟疫，剖开心脏掷入大河中的故事。

    那是位于黑金山脉侧边的河流，被命名为安德烈圣河的地方，据说数万年后的今天，还能在安德烈圣河水中看到细微游动的光点。

    双日神侍的道路，在踏入第二阶梯以才后开始逐渐显露威能。

    “出发，我们向西去找石化巨蜥。”

    木筏再次开始划动，西斯尔河水悠悠的流动，就像是宣告这场无声息的胜利。

    直到半天以后，地堡之中才传了崩塌的狂啸声。

    ……

    木筏上的时光显得相当苦闷，依琳司祭就像是死人般一动也不动。

    席亚娜倒是有心想和依琳沟通，但这种尝试和努力尽数白费。

    依琳司祭将席亚娜认定为是穆宁的同伙，虽然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敌意来，但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让席亚娜退步。

    在经历了数次与穆宁的交流以后，席亚娜也理解石化巨蜥的存在，这些巨蜥实际上是龙族的变异种，大约在万年前诞生的龙族低能儿，与魔怪繁衍下的后代逐渐退化，最终演变成如今的石化巨蜥。

    随着灵智倒退，巨蜥们的实力也不断的退步，万能前这个种族的整体实力还保持在第三阶梯左右，现如今第二阶梯也只能占到族群的百分之四十六，穆宁曾看到过记录在魔法学院书库里的典籍，其中就有关于石化巨蜥的族群变更研究。

    石化巨蜥背部巴掌大小的翅膀是它们曾经荣耀的证明，但这份荣耀已经彻底碾于尘土，支撑不起他们飞行的翅膀早早退化，变成装饰物。

    原本充斥着魔素的中空骨骼，如今也变成实心。

    这一切，和他们在地上匍匐爬行的模样一同，成为时代更迭与荣耀褪尽的证明。

    由于石化巨蜥的血脉，往上能够追溯到土系巨龙，它们仍旧保留下石化这项法术，并将其刻印在本能深处。

    第二阶梯石化巨蜥所施展出来的石化魔法，位阶处于第三阶梯下层，是少见的越阶梯法术。

    这种法术本质上，是在物体的表面附着上一层坚硬的石块。从法术原理上来说，石化魔法与泥土盔甲这样的盔甲制造魔法是同源魔法，不同的只是形态。

    所以，石化巨蜥使用的石化魔法也并非是将敌人从内到外完全变成石头，确切的说，那是一种用石头将敌人包裹禁锢起来的法术。

    “所以我还是不太明白，这种法术对于掘地虫来说，不应当是效果最差的法术吗？”席亚娜看着抓着烤鱼大快朵颐的穆宁，提出自己的疑惑来，“掘地虫能在大地中畅行无阻，它应当能轻易突破石化岩石封锁吧？”

    “这里面就涉及到神性克制的问题，石化巨蜥的血脉继承了古代的土巨龙，土巨龙是大地母神的天然信徒，有着身化山脉，融入尘泥的本能法术。石化巨蜥同样是天生的地母信徒，是正统的神话生物，它们只要四足踏在大地上，释放出来的法术就会蕴含着大地母神的神性聚合。而掘地虫母在海神堕落之前，是没有神性的，这就形成一种神性层次上的天然压制，面对蕴含神性的法术，掘地虫母有着天然劣势，它喷出的能够轻易腐蚀大地的酸液，在面对神性岩石时是没有克制优势的。”

    这也是学院派法师不兴盛的根本原因，神性魔法一旦得到神明的加持，就会产生特殊的性质变化。

    海神堕落？

    席亚娜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你先等等，海神堕落是怎么回事？”

    “这是个不能轻易解释的问题，时间到了，你自然会明白。”

    她张了张嘴，最后在穆宁饱含深意的目光中，把想问的话咽回去。

    “你的意思是，这种无智野兽其实是大地母神的信徒？可石化巨蜥……只是野兽吧？”

    “野兽的信仰有时候比人类要纯粹的多。”穆宁耸耸肩，世人们对于神明的信仰很多都是误解的，人们常常会陷入自以为是的怪圈，误以为只有人类和类人种族才能诞生出坚定的信仰来，“对于信仰的来源，神明并不在意的，野兽当然也能进行魂源形式的献祭祈祷，从本质上来说，凡是拥有智慧辉光的灵魂，都能提供最低级别的泛神信仰。”

    “原来如此。”席亚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作为魔法小白，她对于穆宁的绝大部分魔法理论都听不明白，“但石化巨蜥不会乖乖替我们做事的吧？”

    席亚娜接过穆宁递来的烤鱼，他们从匹罗湿地的外围向西航行许久，穆宁凭着记忆寻找着名为黑水湖的地标，有迷蒙气雾笼罩的黑水湖泊上构筑着名为云雾小屋的建筑，在更加古老的时代，云雾小屋中居住着身体轻盈如羽毛般的鹰头女巫，黑水湖中的黑水是因为湖中融入短暂黑钢遗留的残渣。

    信仰云雾之神的鹰头女巫，在此处搭建饲养毒虫的小屋。

    以最为轻盈的云雾作为阶梯与基地，只有鹰头女巫能够在其上自由活动，其他的活物若是来犯，只会穿过云雾落入黑水之中。

    如今黑水湖的鹰头女巫早早就回归浮空神殿，这里只余下云雾小屋，还有那仍旧在繁衍者毒虫的黑水湖。

    “石化巨蜥是一种很重视幼崽的魔怪，这大抵是源自于它们传承的土龙血统，所以，我们只要捕捉到石化巨蜥的幼崽，就能把巨蜥们聚集起来，之后就简单的，等掘地虫上门。”

    可石化巨蜥的幼崽不会轻易离开巨蜥群吧？

    席亚娜还没抛出这个疑惑，穆宁继续说起来。

    “平时肯定没有机会，但这里的石化巨蜥群落刚刚狩猎了一批独眼魔怪，成年巨蜥忙着进行食物储备，看管幼蜥的力度会变小，而且有一只比较调皮的小蜥蜴喜欢在晚上出去捉虫子加餐。”

    “……这种事情，也是预言看到的吗？”

    “嗯。”

    “真是不讲道理的可怕能力。”席亚娜小声的嘟哝着，这可不是什么依靠特殊的情报组织，又或者是经验积累得来的判断，这种完全依赖于预言的，细致入微的预知能力，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令人毛骨悚然，“这个世界对你来说，还有秘密可言吗？”

    “当然有。”穆宁随手将啃完的鱼骨丢入河水，这个世界他早已摸透了大半，但这并不意味着掌握所有的信息，而且，世界会因他的到来产生剧烈的变化。

    命运的丝线，就像是风中摇摆的细烟，不起风，命运便会沿着既定的路线前进。

    但风总是会到来，世界也会随之改变。

    “人心正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不可窥探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