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怪梦
万国玉匆匆出门,病房里这才安静下来。 霍星河盘起双腿,运行灵气一周,除了心宫处有些缓慢阻滞,幸好其他没什么大事。 他低头扒开病号服领口,察看自己的胸膛正中央。 心宫xue所在的表面皮肤被烟熏之后,比平时黑了一些,略有焦味,似乎还有一块小小的暗红色疤痕。 伸手触摸之下,没有痛痒,但是越看疤痕的边缘,越觉得怪异。 他下了床慢慢挪到卫生间,从镜子里看,这才看清楚。 胸膛正中的伤疤,居然是一道红色闪电的形状! 当夜,霍星河再次梦到大海。 一入梦就是呛水窒息的感受,他不再漂浮,而是在海水里挣扎求生。 灵力完全用不上,避水也就不可能做到,他成了一个普通人。 “救命——救命——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大口大口吞了一肚子咸涩的海水后,他努力放松身体躺倒在海面上。 海水盐度较大,不那么用力挣扎的话,其实很容易浮起来。 可是之后呢?他该去哪里? 昂起头四下眺望,远处似有一个白点,随着海浪浮浮沉沉。 白帆?白船?白沙滩?海豚的白肚皮? 他划拉手臂朝白点游去。 白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具白骨! 更诡异的是,那白骨上半身是人的头颅胸膛上肢,下半身却是一条蛇的尾骨,足有几十节椎骨! 他惊慌之下又吞下一大口海水,忽见远处海面出现一条黑色三角形鱼鳍,正朝他和白骨飞速靠近! 大白鲨! 惊慌之下,他竟一下子学会了游泳,转身拼命逃离! 正在他大力划水的时候,见到身边的白骨也在移动,几十节尾椎骨在水中左右摇摆,如同鱼儿的尾巴,推动白骨飞速前进! 黑色三角形鱼鳍显然游得更快,哗啦!大白鲨跃出水面! 它的上下唇因为太短而无法覆盖牙齿,近三十根尖锥一般的牙齿上下交错,闪耀寒芒! 水中少年惊恐地瞪大双眼,这张嘴跟魂灵兽何其相似! 咔嚓! 牙齿上下咬合,把海中白骨一口吞下! 随后,海面突然风平浪静,变得异常祥和。 水中少年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见到惊异的一幕—— 大白鲨已经变成白骨,巨大的三角形鱼头内部,卡着那具人首蛇尾白骨。 更诡异的是,人首蛇尾白骨竟开始逐渐滋生血rou。 无数细小的肌rou条、肌腱、筋膜、血管,如同小虫子似的在白骨表面蠕动,生长。 随后血管里开始流动血液,皮肤一寸寸覆盖外层,从中钻出一根根毛发。 霍星河看得呆了,竟忘了自己是在潜水,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到了氧气耗尽的极限! 他拼命上升,可是海面离他极为遥远,明亮的海水永远悬浮在头顶,无法穿过! 他逐渐力竭,四肢再也划不动水,渐渐沉入海底。 第二天夜晚,霍星河梦见大陆。 一片广袤无边的原始森林中央,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榕树,无数气根从天而降,遮蔽方圆二百里土地。 主树干顶端,从绿油油的树冠中间,露出一个泉眼,清澈晶莹的泉水在树叶之间流淌,化成一条条细小瀑布从空中垂落,如同一位披散银色发辫的少女。 泉水在巨榕树根下汇聚,越聚越多,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湖泊,鱼虾蟹鳖在里面热闹繁殖,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霍星河在森林湖泊周围漫无目的行走,不知走了多久,忽闻咕咚咕咚的声音从湖水中发出,里面冒出一连串气泡,好像有什么人沉入水里。 他跳入湖中,清澈的湖水能见度良好,可以见到湖水中央的一连串气泡。 气泡中央,有一个物体缓缓上升,竟是一具棺材! 这可能是湖泊形成之前,就葬在树根下的。土层被湖水长期浸泡松动,棺材于是浮出。 少年犹豫再三,还是把它拉近岸边。 死人为大,入土为安,举手之劳还是帮一下吧。 他把棺材弄上岸,挖了一个坑,准备再把棺材埋进去。
在水里的时候不觉得,上了岸才发现这棺材看着腐朽不堪,可是极为沉重,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他大力推动棺材,四周的钉子本就松动,一推之下竟把棺材盖推开了,发现里面竟是两个活人! 一男一女,没有任何衣物蔽体,肌肤吹弹可破,皮下血管红润有弹性。 他伸手去探那男人的鼻息,冷不防男人猛地睁开眼,抬手握拳大力一挥,竟力大无穷,把少年生生打飞,扑通一声落入湖水! 一男一女先后坐起来,从巨榕摘下树叶蔽体,又一把火烧了棺材。 随着棺材逐渐烧成灰烬,巨榕森林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数草木枯萎,广袤森林退化,巨榕大部分气根死亡,参天树冠萎缩,最后只剩下巨榕树根下方圆十五里的地面尚存绿色,其他的全部化成一片茫茫黄沙! 树梢上方的泉眼消失不见,从树冠垂挂下来的银色发辫一般的水流干涸。 只在树根下方,棺材浮出的地方,留下一汪小小的水潭。 霍星河躺在出露的湖底,身边是蹦跳挣扎的鱼虾蟹鳖。 他爬起来想要去找那对男女,可是一抬脚,仿佛踩进棉花里。 低头一看,脚下竟是空的! 身子一沉,随即下坠万丈深渊! “救命——” 半空中只留下一声凄厉呼叫。 不知下落了多久,黑暗中除了呼呼风声,渐渐响起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那声音如窃窃私语一般萦绕耳际,但具体说些什么又听不清楚。 “你是谁?” 霍星河惊恐大叫,沙哑的窃窃私语又转变成阴森森的笑,逐渐远去。 第三天夜晚,霍星河梦见的全是碎片。 海上白骨、树下木棺、万丈深渊、窃窃私语不停地交替出现,令他晕头转向。 还出现许多魂灵兽,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他的胳膊和腿,猛烈甩头把他撕成两半。 又出现一个诡异的法阵,以鲜血画成,从未在江津城学堂见到过,也没听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