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玲珑剔透泉
经过三天斋戒后，霍星河沐浴更衣，踏波渡过湖面来到灵树脚下。 走近了才发现，树干粗得如同一幢摩天大楼，有台阶盘旋环绕而上。那台阶修筑得极其考究，是在树皮之间的空隙中填充土壤，栽种藤蔓，引藤枝到需要的地方，借助捆绑、嫁接等各种方法，做成各种造型，形成一级级台阶。 虽然比不上石头台阶牢固，却与灵树浑然一体，几乎看不出人工痕迹。沿路都有园艺师在忙碌，看样子这些藤蔓台阶需要时时维护。他们的小船停泊在灵树脚下，那里有一层结界，还站着两个修士守卫。 修士们见到霍星河，笑着同他打招呼，都知道他是经过圣人允许，也就痛快放行。 霍星河刚走了几步，忽然被一个背影吸引。 那是一个女子，正从一条小船下来，肩上扛了一根花锄，另一手拎着一个工具箱，里面装有专用复合肥、铁丝、钳子、园艺剪等。 她戴着鸭舌帽，披散的头发遮住了两边脸颊。通过结界的时候，脖子上挂着的门禁卡闪闪发亮，是里面蕴藏的法力发出的光芒。 霍星河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好久，越看越觉得熟悉。 金庭洞天的七溪二十一涧、月光下的晏家别墅阳台，他见过那个背影，更多的时候是在脑海中，把那个背影回想过无数遍，不可能认错的！ 正要追上去，忽听一个守卫修士喊了一声。“喂，你，站住！” 戴鸭舌帽的女子顿住，守卫修士走到她面前，探头看了看帽子下面的脸，楞了一下。“怎么没见过你？” 女子举起门禁卡。“我儿子病了，我代他来。” 霍星河听到这声音，心里一紧，是她！ 三步并做二步追上去，拦住正要前行的女子，那女子差点没撞到他身上，吃惊地抬起头来，这下轮到霍星河傻眼了。 那是一张布满皱纹、龟裂纹、红血丝的苍老丑陋的脸！还有脖子和手，所有裸露的皮肤都如此恐怖。 霍星河楞在原地，张嘴说不出话来。 守卫修士问道：“你儿子负责的是上段，你要爬很长一段路，行不行？” 女子默默点头。 守卫修士又叮嘱道：“最顶端的结界，你的门禁是通不过的，不要进入。” 女子又点头。 “去吧！” 女子压下帽檐匆匆离去，守卫修士与霍星河一起看着她的背影，用同情的口吻感叹道：“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不过从后面看，还真是苗条的很，声音也好听，一点都听不出来年纪。” 从地面到树冠部分的路，螺旋回绕，用脚一步步地走，要走上整整一天。中途有不少专供园艺师休息的小站，备有干粮和睡袋，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第二天开始工作。 霍星河当然不需走一整天，以他的脚力，大约二个小时就可以到顶。但他有意放慢脚步，跟在那些园艺师后面。 园艺师们起先成群结队，中间陆续有人停下开始工作，其余人继续往上，走到后来，只剩下霍星河与鸭舌帽女子。 他一路观察，发现女子是个极为奇怪的人，明明看起来那么衰老，可是一路上来，呼吸深远绵长，从不急促喘气，脚步沉稳，看不出一点疲劳迹象。中间虽然跟着大家一起休息过几次，但吃得不多，连喝水都很少，看起来一点也不饥渴。 他好几次与女子攀谈，可是她从不回应，也不与其他园艺师交谈，最多就是点头或者摇头。 霍星河有些无奈，暗暗嘲讽自己可笑，大约是心里的思念未断，才会看到谁都觉得像她。 再说她没理由来这里啊，放着好好的李家少奶奶不当，跑这里干什么？难不成跟自己一样，来瞻仰圣水灵树？ 身边的脚步声停住，那女子已经到达自己的工段，这一部分藤蔓台阶缺损严重，需要好好修补。 看着她弯腰侍弄那些藤蔓，霍星河上前帮忙，虽然眼前的人不是心里的人，但为一个老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也是应该做的。 那女子却从他手上夺过花锄和复合肥，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帮忙。 霍星河有些尴尬，难道是嫌我不够专业，怕我坏了你的事？ “请问是霍星河霍师兄吗？”有人从头顶上方打招呼。 霍星河抬头，在藤蔓台阶的尽头，树冠中央，有一小块三根枝丫形成的空地，立着一个守卫修士，背后有一大圈拱形的枝条，形似一道门庭。 “正是。”他笑着走上前，与守卫修士相互见礼。 “请进去吧！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就是。” 霍星河道过谢，进入拱形门庭。这里有最后一道结界，他通过的时候不经意间回头一瞥，见鸭舌帽女子正注视着拱形门庭，停留在无形的结界上。 见霍星河回头，那女子赶紧低头，继续手上的活计。 霍星河觉得奇怪，她眼里透出的渴望，分明是想要进入门庭，难道她真想要瞻仰圣水？那东西对平民的吸引力也这么大吗？ 他进入门庭之内，见这里枝条树叶虽然密集，但并不遮天蔽日，无数道光线从叶片间隙漏下，斜斜射入，如同光之琴弦。 每一阵风过，枝叶微微摆动，光之琴弦也就轻轻颤动，好似一双无形的手在随意拨弄。 有些树叶的形状很奇特，成球形，散发芬芳，走近了才发现是灵树的花朵，怪不得这棵树一年四季只有绿色，原来它的花、叶、果都是相同颜色。 绿色小果子比花朵稍微大一点，更接近墨绿，不像叶片那样透明，看起来水分饱满，令人垂涎欲滴。 霍星河绕过一些枝条继续前行，不用担心在这里会迷路，因为一直能听到淙淙水声，在这一片静谧的空间里，水声如同琴音，与光之琴弦共振共鸣。 水声最终把他指引到泉眼处，那里是粗大树干中央的一个树洞，一股清澈的泉水从中涌出，果真玲珑剔透，晶莹清澈。 泉眼在树洞前方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潭，随后顺着各个枝条流向四面八方，从树枝之间掉落，形成千万挂瀑布，大多数飘散在空气里，也有些细小的水流落入树脚下的湖面，与其他江河水流汇聚。 他在水潭边盘腿而坐，闭目敛神，深长呼吸，用心倾听。 虽然掌门叫他观水，但真正的观，并不是只用眼睛，还要用耳朵、鼻子、皮肤、心灵，用身上所有的感官，用视、听、嗅、触觉等所有感觉。 水潭表面有氤氲水汽蒸腾而上，将水边的人包裹其中，沁入肌肤、皮rou和骨髓，深入体内大罗天寰宇，交织于星洲星海星空，浸透于始元玄三气。 大罗天寰宇之内的人形真元，翱翔在氤氲水汽之中，感悟其中的至上玄妙，发觉灵力正在迅速地饱满壮大提升。 但大罗天寰宇实在太大了，圣水虽然玄妙，却并非万能，就好比用一缸水浇灌一片沙漠，如果这里洒一勺那里洒一勺，最终将会一无所获。 要知道每个修士的大罗天寰宇，是以真正的宇宙为观照对象，每个人的修炼时间也极为漫长，正是这种缓慢的温养，才能成就每一个稳固的境界，否则就会陷入根基不稳的危机。 人形真元逐渐沉静下来，不再漫无目的地乱飞，霍星河知道，他需要的是专研突破，需要的是一个方向，这时他想到了神魂之道。 以他目前的实力，不论是阵法、剑法、拳法、刀法、功法、铸器之术、神通之术还是rou身，都可以算是同境界当中的佼佼者，但是这些都只能算作“术”或者“法”，唯有神魂，他触摸到了一丁点“道”之皮毛。 当初极乐老人怀着不轨之心带他入门，只教了神汇诀，掌门传授了御神心诀，后来又得到兽血金钟，成为唯一一种可以跨越境界击败对手的道法，四极天境界的任剑就死于他的神魂之道。 是的，他需要进一步突破神魂，修成真正的道。 于是人形真元安坐于大罗天寰宇的中心，俯仰天地，吸收圣水灵树的灵气，灌注于自身，以及三魂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