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法事

    封雷寺地处峨眉山腹地，峨眉山向来以“雄、秀、神、奇、灵”著称，有“秀甲天下”之美誉。【】云坤但见峨眉之上山峦叠嶂，形态万千，既有北方山峰的巍峨雄壮沧桑古朴之美，又兼具南方丘岭的秀雅别致轻灵俊奇之韵。此时虽已至未时，可远处峰峦依然身处云雾之中，飘渺朦胧，宛若仙界。

    峨眉山幅员数百里，至高处万佛顶高三百余丈。峨眉山有云海、日出、佛光、金顶、圣殿、金佛六大奇景，其他例如摩牙石刻，轻音平湖，龙江栈道，威虎听泉，秀甲瀑布，幽谷灵猴，红株拥翠，卧云浮舟，白衣秋水、洗象池、朝凤坡者数不胜数，可以说集天下景观于一身，峨眉山素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言。

    峨眉山上古以来便是佛教圣地，普贤菩萨便修行于此，此处除封雷寺外还有清音阁，降龙寺，亦有不少成名之士，只是二者规模比之远远不及封雷寺。其间庙宇圣殿不下百座，峰间亭台更是难以胜计。

    行至此时，上清放慢速度，细细观望，见前方有道金色光墙，宛若一道屏障，且隐约有灰白衣物人影分立，挥手言道“已至二峨山，吾等落地步行。”众徒应声，随师父缓缓下落。

    只见山麓之下，两列灰白服饰僧众整齐而立，正是接引众人，同样是白色，可僧众服饰之白与山字门大不相同，山字门是道家俊逸飘洒的银白色，而僧人则是佛家古朴敦厚的灰白色。

    见众人落下，一僧紧走两步，“小僧二代弟子即悟带领众师弟恭候上清真人及众位道家师兄。”走上前一名清瘦中身和尚，双手合十，一揖言道，正是封雷寺主持座下首位大弟子即悟了。

    “有劳小师父了。”上清也礼数周全，他深知即悟乃二代弟子中佼佼者，一身佛法修行当真不可小视，众弟子对这位师兄也是心口皆服，此人乃了空传袭衣钵的不二人选。

    “众位请随我来，恩师在往生堂敬侯各位雅客。”即悟吐字缓慢清晰，而此时亦面有沉重之色。

    “即悟小师父，据贫道所知，往生堂乃诵悼经，祭亡者，做法事之地，了空大师为何……”上清每次前来，了空均于达摩堂前五里相候，此次却换了地方，而且是超度往生之地，难免心下疑惑。

    “不瞒真人，数位师叔及师弟正在为已故施主超度亡灵。”

    “不知逝者何等人物，竟能在封雷寺往生堂行做法事。受此礼待当真绝非等闲，小师父可否透露亡者身份？”上清深知封雷寺安亡魂，行法事的本领天下闻名，可多数都是请一位或数位僧人至亡者家中，可以在封雷寺做法事的要么是本寺功德圆满的神僧圆寂，要么便是寺外多行善举，万众敬仰的大人物。

    “回禀真人，不是一人，乃……乃是蓬莱岛两千五百八十七口人命。”即悟说至此处众僧人脸部皆有沉痛肃穆之色。

    上清及众位天玄弟子也不禁哑然震惊，这岂……岂不是屠了满门。原来蓬莱岛自古便有仙岛之称，相传上古之时有数位德高之士于蓬莱之上羽化登仙。如今蓬莱岛不禁有蓬莱弟子数众，更有慕名而来的各派修道之士或文雅儒生或达官贵人或显赫仕绅，时常往来其间，探索长生之道，求取成仙妙法。蓬莱岛主倒也来者不拒，盛情款待，共论长生之术。

    “家师有言，无论真人及天玄众师兄是否与蓬莱岛有故，既然赶上了，应逝者为大，先尽微礼。”

    “大师所言不错，还请众位小师父带路，我等即刻前去祭拜，再言其他事务。”

    “有劳真人了，请。”即悟转身指引示意。二人走于前排，其余众人随行于后。

    行至数里，走过一座座朱墙蓝瓦的庙宇古刹，穿院落过回廊，云坤只觉此间庙宇殿堂大不如天玄王屋山太一殿宏伟豁达，可别有一种庄重神圣之感，让人心灵深处受到震撼洗涤，仿佛一丝丝邪恶的念头涌现都会亵渎了这片佛家净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低沉肃然的经文之声于耳边想起，听音规模之宏竟似不下数百人同时吟诵。

    穿过一道青石路，只见上方有个黑漆龙口铜铃大门，门前站着三位僧人，中间一位形容枯槁，两侧年轻者显然是其门徒。

    上清紧走两步，“了空大师安好。小道带众弟子前来造访。”

    云坤及几位首次见到天下声明赫赫的封雷寺主持如行将就木的老人，大不如天玄掌门天究子的仙风道骨，神采洋溢。不禁有些失望。可师父对他如此礼敬自然不敢轻视。“真人及天玄高足驾临蔽寺，蔽寺蓬荜生辉。众位远道而来，旅途劳顿。”云坤只见此人虽皱纹满面，须眉花白，却是眼光灼灼，声音充沛，似乎老态龙钟之下竟掩藏着体内无尽的能量气力。

    “大师，方才听这位小师父说寺中正做行法事。”

    “善哉善哉，不错，此次殃及甚广，冤魂无数，我寺将连行法事七日七夜已度亡灵。”

    “大师真是活佛在世，此番公德无量，小道佩服，话说回来，我天玄与蓬莱也算有几分同门之谊，只是我们在于体内自行修行，而蓬莱注重炼丹制药。同为寻求羽化之境，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小道也想带众弟子祭拜一下，略尽哀悼之礼。”

    “老僧德行修为尚浅，只是略近绵薄，真人请。”

    上清带众弟子一齐走进，院子之中或坐或站，有居中有分立，大家一致念的正是《阿弥陀经》，钟、板、木鱼、椎、磐、铙钹、鼓等法器一应俱全。

    了空大师从左路将众人引入往生堂内，堂门大开，只见中间撑起大白帐子，帐前正中写着大大一个“奠”字，其前两尺摆有正前方净水、饮水、香华、烧香、灯明、涂香、水果、海螺、曼陀罗等物事。周围约么三四十人，却个个身着大红袈裟，坐于蒲团之上，手敲木鱼，身着挂珠、念珠、金刚玲等物。

    看来此番却是融入了僧俗两种风格，堂内众人显然是修行得道的高僧，众人皆默诵无声，上清看其口型，当时念诵的《金刚经》。

    当下天玄众人堂上空处均匀站立，化云龙取了焚香，一一分与众人，众人持香，恭恭敬敬鞠了四躬。

    这时只见大帐两边突然站起两人，头上戴孝，身披麻衣，由于方才帐子遮挡僧众太多，加以众人满怀对死者哀悼之情。连上清竟也未曾发觉。

    近了才发现，竟是两位妙龄少女，而且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只是一位麻衣下穿着黑装，另一位内里却是……却是红衣红裤，当真怪异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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