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75号都市战役（4）
虽然这个名为可可的构造体队员显然有些心智缺陷，很可能是转化为构造体时出现的性格缺陷的一种表现形式，但她所传达的信息还是基本可以理解的。 随着四个虚影逐渐靠近窗边，他们的形体也逐渐变得清晰。此时我们才能够分辨出，为首的指挥官是一名女性，可可的形象则和她尖细的声音给人的印象没有太大出入，另外一个男性构造体似乎有种摆着臭脸的习惯，而最后一人一直站在靠门的位置，除了他的名字叫洛拉外暂且正体不明。 “确实找不到他们的资料......”丽芙迅速完成了对通讯录的检索，“执行部队没有，应该也不属于艺术协会。” “你存艺术协会的信道做什么？”我下意识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只有她意味不明的笑容。 对此我只好耸耸肩，继续跟听还原出的信息。 “......那些拾荒者听到的死者声音，都是源自死于红潮的人。这一点和神话中的冥海不同，并不是所有死者都能听到哦。” 指挥官打扮的人点了点头，她放松了些，指尖划过屏幕，将一份影像资料展示给其他三人。 “是不是必须要因红潮而死，还是死后被红潮吞噬就行，这点可可还没有弄明白。”可可一直使用着这种第三人称代词，在我的经验中这是一种自我缺失的体现，“因为可可也没看到那个指挥官究竟是怎么死的，只是在红潮附近找到了她的遗物。虽说是能听到声音，但却只是模糊不清的几句，还不能判断到底是红潮保留了她的意识，还是在模仿她。” 可可将一个似乎是某种挂饰的东西交给在场的指挥官，继续说道：“第二个，拾荒者说，他也能听到那个指挥官的声音。” “也就是说，这是任何人都能观测到的现象，和民间传说里的灵异现象不一样吗……” “但只有可可去了红色的潮水旁边，那个指挥官才会出现。就像没人会对人海中的陌生人打招呼一样。” 通过对话得知名叫洛拉的构造体插了句嘴：“谁说的，我就会对好看的陌生人打招呼~！” “那麻烦你死在里面给我们观测一下。”那个冷漠的男性构造体紧接着把这不着边际的话堵了回去，听到这句话，那位叫洛拉的男性构造体似乎低下了头，会议室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好了，我们该准备离开了。”指挥官打破沉默，拍了拍手，房间内的四人开始收拾行装，为离开做准备。 “这个洛拉的声音，就是刚才我们听到的声音吧。”丽芙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么看来，他死于红潮了......？” 我瞬间想通了些事情，抬头环视这个已经几乎完全被破开的房间：“华胥在引诱我们过来。” 灰鸦三人面面相觑，只有里快速理解了我的意思：“你是说为什么我们能这么轻易地定位到华胥？” “红潮现在能有这么庞大的规模，应该是分解了不少残骸吧。”露西亚点点头。 “……就像《哈默林的花衣吹笛人》一样……” 听到这话我不禁挑眉：“你还看过这个？” “是......”丽芙似乎下意识想表示谦虚，却又想起自己是从我与“伊利斯”的通信中了解到这个经典作品的，一下子卡壳了。 丽芙的双颊正用上红晕，一旁传来了大门却倒塌的声音，一个新的虚影从阴影中钻了出来，不知为何，她的身姿有些模糊，但却有一条无法让人认错的人鱼尾巴。 “拉弥亚。”四人心中齐齐一沉。 拉弥亚是曾经出现过多次的升格者，从水下实验室中逃脱，属黄金时代实验产物，具有较强的水下机动性。 一般构造体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升格者抗衡，冲在最前面的男性构造体很快就被她甩进房间深处，挣扎一下便失去了动静。 “可可！你快撤退！我们的任务是把资料带回去！”人类指挥官话音刚落，她脆弱的身躯就被击飞到房顶上，脖颈除完全撕裂后弹在了房间深处，与现实中那尸体的位置几乎完全重合。 剩下两个构造体还没来得及表示悲痛，只能遵守命令朝不同方向突围出去，然而很快洛拉的惨叫就出现在其中一个方向，随之而来的是快速移动的、沙哑的、仿佛时刻在涌动的女性嗓音：“……为什么要向不同的方向逃跑啊，追击好麻烦……” 可可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一边启动浮空辅助装置一边嘟囔着：“糟了，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应对的敌人！必须……必须……” 她抓住自己的辅助设备，将它塞进回廊间的暗门中，拿走了门上的钥匙卡，又用武器击毁了走廊上的家具，试图延缓对方的行动。在辅助设备被塞进暗门的那一瞬间，面前的虚影如同失去信号般完全消失了，不知道接下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两人对话的声音被记录了下来。 “你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你怎么能从那种地方钻……等等，感染体会说话？” “……还要从这里开始解释吗？”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和你无关，既然你们在升格者的眼皮子底下做调查，就别想平安无事地离开。” “升格者是什么？眼皮子底下又是怎么回事？？这些红色潮水原来是你做出来的吗？？” “别一次性问这么多问题啦，很难回答的。”拉弥亚所说的有价值的内容比我们想象中多得多，“不过有一点很确定，它来自于天意，所以，我绝不能现在就让这些资料泄露出去。” 随着一阵爆炸声，可可发出了尖锐的悲鸣，阶梯也发出坍塌声。 拉弥亚的咕哝声从二楼一跃而下：“一不小心说太多了，不过她已经死了，也无所谓吧。” “真麻烦，接下来还要追那个逃跑的家伙，虽然受了那种伤也走不远......”随着她的抱怨声渐渐远去了好一阵子，我们才回过神来，刚才的对话中信息量实在有些大。 “升格者眼皮底下？” “如果华胥就在这里，升格者的据点就在附近也不奇怪。”露西亚点点头。 “也有可能是因为升格者据点在这里，华胥也会被带到这里。”里也附和道。 “......好吧。”我思考些许时间，将思路整理完毕，“刚才的场景很好地证明了我的一个猜想，有关为安全终端还原虚影所用的信息来源的猜想。” 我并未给队员留太多思考时间，继续说了下去：“显然，红潮就是那个巨量信息源，根据刚才那个指挥官虚影最后时刻的突然消失来看，这种记录记录下的是当下物质与常态相比变化率最高的部分，这也就是为什么门的破碎会被记录下来而不仅仅是生命活动。越靠近红潮也就是窗口，这种信息就记录得越完整。” “现在，我们需要确认的是，既然这种东西可以与基于异合生物信息链路开发的法奥斯之矛的数据结构完全契合，不难得出这种‘红潮’就是异合生物的全新表现形式的推论。既然如此，华胥不断吸引来构造体、人类的动机就很明确了，人、构造体所含信息素和以生物电形式储存的记忆远超一般有机物，它与升格者合作为红潮提供养料，红潮中不断被触发的‘虚影’就是这些信息存在的证据，法奥斯之矛也是调取了这部分信息作为创造投影的依托。”我看向众人，“最关键的问题是，不断往红潮里填人，最后会造就什么？” 房间中一阵沉默，似乎窗外的红潮也已经褪去。经过它的洗刷，蟑螂老鼠也没有剩下。 四周的感染体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也没有更多的小队前来支援。这里仿佛世界的中空一般安静。 “肯定是......帕弥什生物化相关的东西吧。”丽芙的语气十分小心。 “这个量，肯定不止一个。”里补充道。 然后就是新一轮的沉默，直到布丽姬特的通讯重新建立，这沉默才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