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关于我叫你去天台吃个饭你也能迟到这件事。
只有她能跟着自己的节拍翩然起舞， 我才能放手让她走。 ——大卫·沃罕《缎衣淑女》 ———————————————————— 我和莉雅闹了点小别扭。 打住，你们没准要说，你俩不是好姐妹嘛，怎么会闹别扭呢？ 所以说维系关系这种事情还真是有些困难……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只要稍微遇到点事后会觉得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说同一本《水影忍者》的漫画，或者是说同一本小说，偏偏就是想着自己看的这种小小事情，都会有可能引起争执哦。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在家里，我难得地提出我来掌勺的请求。毕竟平常的饭菜都是她承包的—— 在今天这种依然如此炎热的天气……我的愧疚之情也油然而生啦！ “啊……澪澪，你真的可以嘛你好像好久没有做过饭菜的样子欸。” 我拍着自己胸口说：“虽然我好久没捏过锅铲了。但是当年行军的时候我可是客串过炊事员的!” “唔……那好吧，也许由澪澪来做未尝不可！”莉雅思索良久，终于点头，决定让我今天中午做饭。 可是，如果说今天顺利的话，那恐怕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啦…… ——是的，我完美地搞砸了。 你以为只是某几道菜烧焦了，或者说是，某几道菜味道不对。 其实……不过就是做到最后一道菜的时候，厨房莫名其妙地起火了。原因在于我和“白乌鸦”这个现在没什么大用的能力，反而我还时常倒霉。 然后锅就被烧穿了。 再然后就是最经典的对话桥段： “澪音……咱好不容易信任你一次，你怎么就把锅烧穿了呢……”莉雅叹了一口气，用筷子夹起烧焦的一片rou，又放了下去。“而且其他菜要么盐不够，要么就是煮的不够熟……” 我低着头，脸涨红得像个西红柿，不好意思地用脚划了一个标准户型。 “以后还是我来做菜吧，可能澪音还是不太适合……”莉雅的脸上少有地现出阴沉的神情。 啪嗒。 心里好像有什么碎掉了。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我又被否认了。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给莉雅添麻烦了!”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我就跑了出去。 甚至没有回头看她。 “澪音，等等……” 装作没听到一般，我大步地向她以外的地方奔去。 所以就是这么个情况……很蠢吧。也许我们这本书真的是给什么热血少年看的呢，套路什么的都蠢得要命。 我一路跑出来，跑啊跑。 最后来到了甲骨文购物中心。 这是我和莉雅经常会来的地方，有时是吃个饭，或者是买点食材之类的。 我想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坐一坐。 哦，不如就十五楼那个餐厅吧。好像是叫阿瓦隆来着，那地方很高，我要找个靠窗的位置坐坐，看风景放松心情。 看着魔力运载梯缓缓上升，我依靠在轿厢的墙壁上，心情复杂。虽然如此我的心情可没有缓缓up，而是接着down了哦! 被说教的话，我是真的会很难过的！心都在滴血欸。 虽然我可不是回路电视上的那个大胡子喜剧演员，总说着“叔叔我啊，是真的要生气啦”这种话。 只是这种和孤独无可相比的感觉，同样会为自己造成伤害罢了。 我确实没什么承受能力。我是个很脆弱的家伙。 比如前几回的梦中哭泣……呜呜，别说了，meimei我啊，眼泪水是真的要掉下来啦! 这时，我没想到，本来应该被吃掉的倒霉设定居然又一次发作了…… ———————————————————— 魔力运载梯突然停了下来。 “啊？怎么回事……别吧!别这样对待我，我今天已经够倒霉了，怎么还要被关在这里啊!” 我把能按的按键全部按了一遍，但也无济于事。 再按下求助键试试看，可结果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我就干脆依靠在电梯的一角等待着。 不过还是要试试别的方法…… 我的灵子通讯器呢 我在包里找了一阵子。好，找到了…… 我按下开机键，屏幕发出了亮光，可结果又瞬间黯淡。 “灵子浓度不足，无法开机。” 我差点没把它摔在地上。 “这算什么啊，哼……”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坐下来瞎想一会儿吧! 就地坐下来，轿厢的地板还挺凉快的——不过要是来个快速下降那就糟糕了，所幸现在运输梯稳稳地停在这里。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自己会受伤呢。我总不能一股脑儿地推给自己那烂到爆炸的性格吧。当然……也不是不行啦。 毕竟我还挺喜欢自我感动再加上自我牺牲的说。所以自己再献祭一次自己给我那虚无缥缈的愿望好像也是合情合理的。 轿厢里头好像有点冷，不过今天我带长袍了，所以其实没啥所谓。 于是我就习惯地穿上它。 “好香。” 猝不及防地我就嗅到了长袍上面那熟悉的气味。 好像是碎鸢百合味。 这是只属于她的气味—— 这样，紧紧地抱住这件长袍。 就好像与她相拥，倘若她也能听到我的呼唤—— 柔软的触感。 又是很奇怪地就会联想到上一话的标题。 “如果没有珍珠奶茶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没有珍珠奶茶，有些人的生活还是那样，单调地进行着，没有任何变化。 有些人，就比如说那些减肥的人，心中会为自己成功的道路上少了个敌人而窃喜。 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没有珍珠奶茶却是万万不行。对于这些人来说，珍珠奶茶是一个生活气息的符号，也就是名为生活的这篇小说中的一个重要人物。 如果生活没有它，那大概就是天崩地裂、生活一片黑暗吧。 再比如现在网络上最火热的人工智能主播“阿塔娜”。宅家男孩们明知她无非就是个角色扮演的高级产物罢了，但是一旦有直播歌回还是会去看，甚至是打赏；明知她不只是跟你一个人说晚安，你却偏偏要回她一句晚安。 你说对吧。她本来跟你的生活没什么交集，但是由于你主观意志上“噢，我真的需要她，没有她我就没办法睡着快把我像超市里的商品一样带走吧”的需要，你就逐渐迷上了她——这都归功于形形色色的直播切片…… 所以如果当她说出“我要毕业啦，感谢大家的支持”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彻夜不寐呢。 其实我和莉雅的关系何尝不是如此，一旦接触，就不可能在本质层面上断掉…… 如果没有相遇，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连相交的点都不可能有。 就算，那天我遇到她，得到了治疗，我也可以和她道谢，然后一走了之。 但是如果是这样，这本书，这个故事还能继续讲下去吗很显然这就是另外一本书的内容了。 在那最痛苦的时候——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当我现在想起来我做过这个动作的时候，我明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她了。 莉雅回忆的时候说:“你那个时候好像一个溺水的孩子哦。如果放任着无依无靠，任由其沉入水底，那未免太可怜了。” “噢噢……” 原来我是—— 溺水者。沉入水中之人。 沉沦者。答案未寻得之人。 是啊。 如果能够通过什么事情去寻求答案—— 脑内像是触电一样冒出了个想法。 记得师父之前要是犯了点什么错误，都会跪在地上祈求神明的原谅。 我也试试看吧。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哦！反正也只可能是减轻自己的负担而已吧。 “那什么……我知道这种愿望有些不切实际，我也不相信有没有真正的神那什么的，”我下跪在轿厢里，作出祈祷的姿势，“我恳求你，万福的众神之神啊。若能听到，请前来吧，请回应我吧。” “好……我答应你，把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送到你面前……条件是你以后的甜点里必须要有红豆……” 一个慵懒却又深沉的声音在轿厢里响了起来。这是神的旨意吗 “好好好，只要你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我不管吃几百颗红豆都行的！”我对着那个遥远到似乎不存在的声音大喊。 “那好。你的愿望将会得到实现。” 然后魔力运载梯的轿厢壁好像发出了什么响声，把我吓了一跳。 一个蓝色的，跟我差不多高的洞缓缓地出现，里头好像发出了什么声音：“您要的快递已经到啦！请在下次祷告的时候为我打好评吧！我是天使加百列，请记住我的编号！” 不过那个算是什么啊？天堂特供快送吗 接着莉雅从里面走了出来。 “喂……那什么神，我现在好像要的不是这个吧……不过也没差。莉雅，我在这里哦。” “啊……是澪澪……”莉雅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摸了摸自己柔顺的黑发，傻乎乎地笑着说，“我就好奇怎么一下子就穿过了奇怪的隧道呢，看起来是所谓时空穿越吧。” 我一下没说出话来。 “莉雅……对不起，我把午饭搞砸了。我还逃避责任来到这里。” “啊……这么说，然后你就被困在魔力运载梯里啦。”她环顾运载梯的周围，“好像我来到这里之前，我就看到甲骨文这边一片黑了呢。” “噢……那个……” “你跑来这里干嘛。你这个小傻瓜，”她戳了戳我的脸，“你觉得我那个时候生气了？” 我挺委屈的：“是啊……你都不叫我小名了……而且你脸色也变啦。然后我就有些害怕了嘛。害怕……” 你的责怪。 害怕失去你的信任。 “而且我不应该让你来和我一起受罪的，不是嘛？” “欸……欸好吧，我可能真的有一点过分了呢。那……就用抱抱道个歉，好吧？”她轻声轻气地说。好像在安抚婴儿一样哦。 说完我就被一下抱住了。 立刻就闻到了她身上那碎鸢百合的香味。 以及感受到她特有的触感。 在她的怀抱里都是温暖的—— “对不起啦。我忘了你也时常有倒霉的时候，没准今天是你的倒霉日呢。所以说啊……” 我的嘴唇上感觉有些湿润和温热——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哦。对不起。我应该对你温柔一点，才对的……” 直到那种感觉消失后，莉雅才缓缓地、轻声地对我耳语。 这种感觉好棒。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吧。 如果，我和她的爱相互交换，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每人都会有一共两份，总共四份？还是意味着我们总共加起来只有一份？ 不是的，本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爱是不分彼此的，是一个不可数名词。 想要继续奔走下去，想要得到支撑我奔走下去的力量。 所以还想被拥抱。所以还想得到那种触感。所以—— 还想被继续爱着。只要有可索取可回报的爱，那就是明天的希望，明日的朝阳。 好像有什么划过我的脸颊，就好像流星从天空划过。 我仰起头。如同信徒注视着他的女神。 她的双瞳里有我的映像。 那如同虚幻之影的我，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紧紧地扣住她的手指。 这就好像骑士立下不败之誓、不退之誓，守护之誓，然后握住手中利剑。 她的脸是红扑扑的，我猜我的也是。 “澪澪……”她低声说着。 就算轿厢周围环境有些冷，但是我和她在一起就一点都不会冷—— 我也回应了她。 我也让她感受到了同样的温暖。 “莉雅……” 把头埋在她怀里，所以说话有些模糊不清了。 “唔……喜欢……” 回想起从我和她相遇开始的一切风风雨雨，似乎有一个经验一样的格言—— 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战胜的。不管是身还是心在一起也好，只要凝聚着力量就不会有问题。 爱才是治疗绝望的良药。 运载梯里突然亮了起来。接着又缓缓往上升。 “咦，修好了！”莉雅兴奋地说着。“你要去十五楼吗？” 我微笑着点点头。“是啊。” “本来我是想要一个人去的。但是……”我想想，决定和她开个小玩笑。 “现在也是一个人去哦” 她的脸大概比我更红了。 “讨厌……~” 她轻轻地捏了下我的脸。 “叮~” 门被打开了。我有些错愕地看着楼层数。才十四层啊？ 只见希树先生和志乃小姐站在门口处，同样有些错愕地盯着我们俩。 “啊是我按的，”希树先生咳嗽了一下，“因为今天阿瓦隆有特惠活动，只要是情侣去就能有半价。本来我们在买东西，听说了这个活动后，于是我和这家伙临时凑合了一下。” “喂什么叫临时凑合啦？！搞得你好像很委屈一样的哦队长！”志乃小姐不满地说。 “啊，没事。请上电梯吧！”我和莉雅都尴尬地笑了。 ——那天的午晚餐都是在那里解决的。虽然有点花了大钱，不过能和心爱的人饱餐一顿也是好的。 不过除了钱，另一个代价就是我们坐在他们对面看他们吵来吵去了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