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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第十四章 鬼楼 第三节

    第三节

    这是一张冬季雪后拍摄的老军校大院的全景照片。在院子西侧的西厢楼——鬼楼门前的雪地上,自右向左竖着写了几句话。由于照片很小,写的究竟是什么看不清楚。

    刘浩依然没弄明白,心里暗想,不就是在雪地上写了几行字么,孟小冬至于大惊小怪吗?

    孟小冬依然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他百思不得其解,一边摇头一边在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真是踏雪无痕啊!”

    孟小冬的一句话提醒了刘浩,他探过头仔细看了看照片,果然发现了令人惊奇之处:在这几行字的周围,雪地上竟然没有一个脚印。

    “去年冬天夜里下了一场雪,这是在第二天早上天亮以后发现的。”

    听老馆长这样说,孟小冬手里拿着这张照片沉思了片刻,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老馆长,突然嘴角带着一丝笑,说:“老馆长,这张照片不会是经过PS的吧?”

    “对,很可能是P过的。”刘浩在一旁附和。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说。告诉你啊,我得到这个消息后就赶到了现场,这是我用馆里的高像素相机拍的,原版在我的电脑里。”说完,老馆长把手边已经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推到孟小冬面前。

    孟小冬将电脑上的这张照片开始一次一次地放大。仔细观察后,他确信,这张照片的画面没有经过任何的改动。于是,他开始仔细辨认雪地上的字。

    “你不用看了,到现场以后我当时就把雪地上的字抄下来了,具体内容我把它写在照片的背面了。”说着,老馆长拿过茶几上那张照片,背面朝上递给孟小冬。

    孟小冬接过照片,只见上面写着:

    深夜,昏暗的街边

    你徘徊在我的窗前。

    反反复复去又返

    不忍看我泪涟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等得望眼欲穿。

    不知不觉时光飞转

    你我已是鬓发霜染。

    千缘,万年不变

    相伴——还在眼前。

    千缘,生死不变

    纵然无爱,而我无悔。

    从这首诗的第四句可以看出,这是以一个女人的口吻写的,写得深情而又执着。想到这里,孟小冬抬头问:“当时报警了吗?”

    “既没死人,又没伤人,也没丢东西,报警跟警察说什么呀?”老馆长笑了,又补充到:“我找馆里当天夜里的值班人员了解了一下情况,医院保卫部门也找当天晚上在住院处值班的医生护士了解了,结果都一无所获。所有的人都说,当天夜里外面下着雪,整整一宿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结果天一亮就在院子里发现了这个。”

    “怪事,真是怪事。看来这个院子里也许真有踏雪无痕的高手啊!”说着,孟小冬又把照片递给老馆长。

    “你留着吧,就当我们初次见面,请孟队长帮我解解这个谜。”

    “好,我就拿回去仔细研究研究。”

    “也许是哪个小护士失恋了,晚上在院子里写的,然后又不敢承认呢!”刘浩说。

    “这是一个小姑娘的语气吗?最关键是怎么写上去的。要不等冬天下雪时你给我写一个试试。咱俩可以打个赌,孟队长做证人,你要是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怎么写上去的,让我心服口服,我请你喝酒——连请一个礼拜。”

    老馆长这样一说,刘浩被噎得一时无语,最后他还是嘴硬地说:“行!我回局里找技术处的人。我就不信,这个小把戏能骗过咱们技术处那伙人。”

    “那你输了怎么办?”老馆长将了刘浩一军。

    “我……我要是输了,你这西厢楼不是号称鬼楼吗,我自己一个人在鬼楼里住三个晚上。”

    刘浩说完,三个人都笑了。

    老馆长把照片装进原来的信封递给孟小冬,然后一边合上笔记本电脑一边对孟小冬说:“你帮帮他,我还真希望他能赢,这样也可以给我和孟队长创造几次在一起喝酒的机会。你们等我一会儿,我把它送回办公室去。”说完,老馆长拎着笔记本电脑出了门。

    “小冬,这也确实挺奇怪,你说是不是?”

    孟小冬知道刘浩在没话找话,于是故意装不明白:“什么是不是?”

    “我是说……这,这雪地上没留下脚印。”

    孟小冬一笑:“恶作剧呗!你还当真啦?”

    “我……我这人就是认真。你还不知道吗。”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走廊里传来缓慢而又清晰的脚步声——“咔、咔、咔、咔”

    两个人以为是老馆长回来了,就都抬起头往门口看。但是,门口没有人,而脚步声却依然。那缓慢而又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后,然后又由近而远,最后却渐渐地没了。

    孟小冬和刘浩都感到纳闷。刘浩看了一眼孟小冬,然后他站起身,习惯性地地按着腰里的东西走到门口,向走廊两侧看了看——没有人。

    刘浩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看孟小冬,孟小冬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严肃了。

    刘浩转身回到屋子里又坐下,两个人都没说话,却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耳朵上,听着门外走廊里的动静。

    不一会儿,门外走廊里又传来刚才那缓慢而又清晰的脚步声——“咔、咔、咔、咔”

    刘浩和孟小冬两个人都没有动,但是他们俩同时在心里断定——这个人绝对不是老馆长,老馆长不可能走得这么慢,仿佛带着重重的心事。

    这时,门外走廊里那清晰而又缓慢的“咔、咔、咔、咔”的脚步声突然停了,而且那脚步声就停在了这个房间的门口。

    孟小冬双手按着沙发的把手要站起来。

    刘浩示意他别动,然后缓缓站起身,轻轻走到门口,猛地将头探出门外向左右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怪事!”刘浩自言自语地说。

    就在他转过身又回到屋子里、刚刚坐下的时候,走廊里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咔、咔、咔、咔”——清晰而又缓慢。

    两个人不知所措。这时,突然一声低沉而又清晰的“咯——吱”一声,如同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般,紧接着传来“咣!——咣!——咣!”震耳欲聋的声音。

    刘浩吓得惊恐地望着房门口,孟小冬也紧张地用右手按住腰带上的枪把。

    这时,老馆长出现在门口。

    就在两个人看着老馆长目瞪口呆的时候,老馆长却指着刘浩说:“看你小子吓的,这是走廊里的机械钟到整点了报时。”

    刘浩就像一只xiele气的皮球,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堆坐在沙发里。

    “我刚才回办公室送电脑时接了一个电话,你俩等着急了吧!”老馆长一边说,一边给两个人的杯子添上水。

    “你这可真有点……”刘浩想说吓人,却又欲言又止。

    老馆长笑了,他心里全明白了,于是解释说:“走廊的大厅里有个机械钟,是老古董了。有时偶尔会有点小故障,又因为这整个大楼的地面是老式的实木地板,所以就像有人在走廊里走一样。我们曾经想请人把这钟修修,又怕修不好给修报废了,于是就这么对付着用了。其实呀,被这钟吓着的不光你们俩,几乎每个刚到我们馆里的人,都被这钟吓着过。”

    “这钟每天都这样吗?”孟小冬平和地问。

    “不是,隔几天就能有一次,有时在白天,有时在夜里——没准儿。这钟要是这么对付着用,再用十年二十年也是它。要是一修,也许就再也用不了了。”

    “刚才确实把我吓一跳。我看出来了,小冬也紧张了。”刘浩指着孟小冬笑着说。

    “是吓了我一跳。”孟小冬腼腆地点了点头。

    “也不怪我们吓了一跳。你刚才说,夜里看见佟剑在院子里走,有时还坐在档案馆的资料室里看书?”刘浩笑着说。

    “哦……对、对,刚才我是这么说的。这……”老馆长欲言又止,然后摆摆手搪塞地说了一句:“那都是他们见了芝麻说成西瓜。”

    “那说明真有这事?”刘浩盯着问。

    “我们这个大院有个规矩,晚上在院子里和楼里遇到没见过的陌生人,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要打招呼——就当没看见。千万不要乱喊乱叫大惊小怪的。”

    “为什么?”

    “在咱们这个大院呆时间久的人都知道一个规矩——见怪不怪,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总而言之,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说完,老馆长故意又看了一眼刘浩。

    “我……我做过什么亏心事?”

    “你小子从小就不学好,往别人家酸菜缸里扔石头、顺着门缝往人家屋子里撒尿、上树掀老鸹窝、揭别人家房瓦掏麻雀……你啥事不干?当年你推倒老林太太……”突然,老馆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林太太!他姓林?”刘浩吃惊地瞪大眼睛。

    “那个总来老军校摸大门的老太太,她原来是林秋萍他们家从一户逃荒要饭的人家买来的,买来的时候十几岁,就直接改了姓林。因为她比林家的小姐林秋萍大十一二岁,所以就安排在林秋萍身边专门侍候小姐。等林秋萍长大出嫁以后,她就随林秋萍来到佟剑他们家,专门侍候佟家的老太太。这时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大家都叫她林姨。后来佟剑他们家家破人亡,她也一直没嫁人,自己孤身一人生活。”

    “啊!我说为什么当时她孤身一人住在工人区,听说连一个亲戚都没有。”刘浩恍然大悟。

    “她是被家里人卖的,去哪找亲戚?”老馆长看着刘浩接着说:“她为什么每天都要去老军校摸大门?据说她不摸大门晚上就睡不着觉!一提到老林太太,我就想到当年你小子干的那些欺负人的坏事。”老馆长越说越气。

    “那,那她后来……”刘浩弱弱地问。

    “早死了,死了很多年了。听说死在家里很多天,才被邻居们发现。哎!——”说完,老馆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孟小冬问:“老馆长,从伪满到现在,这个院子里一直有怪事吗?”

    “从没消停过,有的年份闹得频繁,有的年份不那么频。我发现一个规律……”

    “什么规律?”看到老馆长欲言又止,孟小冬瞪大了眼睛盯着问。

    “每年农历九月十七到九月二十六。”

    “九月十七到九月二十六?”孟小冬和刘浩同时看着老馆长,等着他说下去。

    老馆长指着窗外说:“我们档案馆都保存着当时的报纸。据当时报纸记载,林秋萍吊死在门洞里,是农历九月十七的夜里;佟剑刺杀于书海后投江这件事,发生在两天后的农历九月十九的傍晚;佟老太太绝食饿死,是在七天后的九月二十六。九天之内,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有两个是死在咱们这个大院里——邪气太重了!我在这里当了十几年的馆长,每年秋天农历九月这个季节的时候,一到半夜这个院子里就……”

    “得得。老馆长,我们今天是来看你的,你别寂寞了逮着一个人就往死里吓。”刘浩说着拉起孟小冬要走。

    老馆长笑了,对孟小冬说:“刚才都是闲话别当真。咱们档案馆很少有外人来,经常来的都是搞民国和伪满历史研究的学者。群众来查档案资料,我们都安排在阅览室;专家学者来,我都安排他们在隔壁的接待室查。几年前有一个省城文史学院姓叶的教授总来查资料,据说是专门搞伪满洲国历史研究的。但是后来就……”说到这里,老馆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对于老馆长的欲言又止,孟小冬并没有在意,因为毕竟是初次见面。

    从跨进老军校大门的那一刻起,刘浩就总是感到后背凉飕飕的。此刻,他更像浑身长了跳蚤,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于是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对孟小冬说:“得,都快下班了。咱们该走了。”

    本来孟小冬想和老馆长多聊一会儿,但刘浩这样一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起身告辞:“老馆长,不打扰您了。今天收获不小,我们也学了一段历史。”

    “民国历史很有意思,尤其是有些人老人还活着,可以作为证人。不像古代史、近代史,太遥远。今后欢迎孟队长有时间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