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康都的乱局
视角暂时先回到康都共和国这边。 康都自立国起，两百年来一直都是以大国自居，南方大都是小国，诸国唯其翘楚。但自魔法纪元二百一十五年起的那场旷日持久的丑陋内战，让其沦为了各方眼中的活宝、笑料。康都的大国形象崩塌了一地。 康都长老会“决裂”成两派之后，各设最高会议：在首都佩鲁斯的一波，是保守派，主张康都自守，不要去管中土的闲事，康都内部最大的矛盾是人口激增、粮食不足，国内饥荒正在愈演愈烈，康都没有多余的国力，可以拿出来消耗在中土战场上；跑到西部杜尔松去的一波，是主战派，极力想要打肿脸充胖子介入中土的乱战，主要不是为了救他人于水火，而是要扩张康都的影响力。 双方先是鸭子吵架般在最高会议上对骂了好几年，没有分出任何胜负；然后就闹“分裂”，打了十几年儿戏般的奇葩内战，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康都的脸面已经在国际上丢尽了，昔日大国形象成了他人眼中的笑柄。长老会这些老爷们还丝毫没有为自己和国家感到任何羞耻。 那么康都人到底是怎么打这场内战的呢？ 首先，双方都依旧承认对方长老会中的康都国家议员的合法身份，没有任何一方宣布对方阵营的任何一位议员为叛国者。 长老们的身份地位依旧得到尊重，其在国内的头衔、家人、财产都依旧得到保护。吵归吵，斗归斗，但大家只是对于国家的发展方向问题上起了争端，没有什么私仇。所谓的国家分裂，只不过是长老中一部分人，搬去了另一个城市，然后继续隔空吵嘴。 甚至对于国家大事的决策，还需要两个已经“分家”的长老会双方的共同签核才能实施，一份公文要来回送两边，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更加奇葩的是双方派出军队交战。交战之前两边指挥官不是忙着排兵布阵、筹谋破敌。而是先一起在同个帐下开派对，寒下暄问下暖，交流交流家常。顺便将自家的兵力、部署、作战计划一股脑儿全告知对方，在对方没有知道自己的底裤是穿什么颜色前，都不好意思回营。 如果派对中双方有一家觉得这个仗要真打起来自己会吃亏，那么也不要紧，可以友好性地不打，往后退十几哩，视为认输。保证不会有人派追兵过来袭扰。 而双方如果一通寒暄下来决得可以开打，那么就约定时间地点，各自拉开了队伍，摆好了阵势，然后装模作样的打上几下子，一旦其中一方觉得这仗赢不下啦，然后就会发信号。此时双方都会停手，认输的一方就撤退、体面地离开。而若有人在战斗中阵亡，战斗结束之后，双方的士兵都会视战死者为国家英雄，将尸体礼葬；期间也不会有俘虏，受伤者双方都会积极救助，伤好了愿意留在这边还是回那边去悉听尊便，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如果是攻打城市，为了不伤害到城市中的居民，攻城方是不会强力攻击城墙的。双方提前约定好了，只要是围困城市的兵力足够多，守城一方就会主动投降，但不是那种普遍理解上的投降。守城的一方可以带走所有的士兵、还有所能携带极限的物资和财产。攻城的士兵不会阻拦和追击，哪怕他撤出城市之后就停留在城下。也最多就是引来对方指挥官大摇大摆地走来营帐中，询问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然后答案有可能是在等待援军，届时和援军一起将城市夺回来。 之所以发生如此奇葩而儿戏的现象。是因为所谓“分裂”的双方的最高层，双方的军队指挥系统，都出自同源。 长老们、议员们之间，谁不带着点师徒、姻亲的关系？谁家议员的女儿不是嫁给同样是议员家的儿子？军队更全都是长老会安插的亲信，不是叔伯就是子侄。大家都是沾亲带故，平时没事一起开派对的。都是亲戚，不管伤了谁，家里面也说不过去啊。 于是就出现了如此奇葩的国家运作模式和战争进行方式。康都国自己不要脸面，就怪不了收到一众国家的鄙视。尤其是中土国家，对康都这种演戏般的分裂嗤之以鼻，认为康都只是不想出兵救援中土而已，竟然将自己国家扮作个小丑来躲避战争，简直不可理喻。若是让北方人看到了康都内战的打法，更恐怕是要笑掉满口的大牙。 不过康都国内的战争，也不全都是演戏般的表演。有一些是一直在认真打的：康都国内饥荒引发的民变十分频繁，而康都分裂的双方对付起民众暴动，那就真下狠手，绝不心软。 毕竟都是些底层灾民，谁来认识他们？暴动被扑灭之后，不管男女老幼，暴动者的头颅会被割下，堆成一堆骷髅塔，用于向国民昭示造反者的下场。 长老会的统治和权威不容许任何来自底层的威胁和挑战。这点上东、西康都双方立场完全地保持一致。 但他们却没有想好，总是这么瞎闹下去，未来有一天，长老会必定会迎来内部的挑战，他们应该怎么应对？ 十几年之后，这样的情况就发生了。 康都国地貌西高、东低。西部是内陆山区，东部是靠海平原。西部有金银矿脉，东部产粮食美酒。 这些都是国家财富，但对长老会来说，这些都是他们个人的滚滚财源。长老会的权利是如何分配国家财富，这些财富自然落入了长老们家族的腰包。 十几年的儿戏战争时期，双方虽然理念上有冲突，但保守派和主站派在利益分配上的共识还是有的，西部挖出来的金银、东部生产出的粮食，每年上交国税后，双方都还是按老规矩分的，东边、西边都没什么意见。 但十几年是个不短的时间。长老会也要新老交替，年长者去世，年轻人顶上来。这是自然规律，魔法师不魔法师的，都无法避免。 由于长老院的提名，要经过多数长老们的同意，而康都虽然“分裂”，但国家大事是要经过东、西两边的长老会双双签核的，新长老得是两边都认可才行，不然就没有“合法”的国家议员身份。 但对于双方各自新提拔上来的名额，两边都得到通过的难度越来越大。如果两边不能都通过，国家议员的身份就得不到承认，分配国家财富的时候就会被排除在名单外。这让东、西两派的人非常不满。 十几年之中，双方各自新提拔的、但没有通过两方皆认可的“长老”越来越多，双方对对方的不满就愈来愈多。 占着东部的保守派最后干脆扣留了原本每年源源不断发往西部的粮食，毫不理会西部那边威胁也要同等制裁断掉输往东部的金银。 东康都不在乎，这谁看了都知道西部要吃亏。因为在这灾荒的年景，粮食比金银更宝贵。西部就只能向领国买粮，国际市场上的粮食价格因此暴涨，同样的钱，现在只能买到一半的粮。再过一两年，可能一半都买不到了。 西部亏大了！ 这口气主战派忍不下去了。 西部的饥荒加重了。灾民暴动更频繁。 东部稳坐山头，看西部那边闹腾。保守派长老们的算盘是让西部妥协，承认自己提名的新长老。他们吃准了西部那帮人会主动先低头。 但西康都这回不打算拼命镇压暴动了。既然东部断了粮食输送，西部这边的长老会就下令，对饥荒而起的暴民，和有爆发饥荒暴动趋势地区的国民，要给他/她们吃的，收买他/她们，许诺他/她们一条出路，让他/她们知道饥荒加重的原因，是东部扣押着吃不完的粮食却不肯运过来。 在军队的监视下，把饥民迁往东部去。临到分界地还给他/她们分发大量的武器，让他/她们在东部自己去找活路。 一口大锅由西而来，狠狠地扣在东部的头顶。 等东部发现源源不断的武装饥民四处横行在自己土地上时，鸡飞狗跳地去灭火已经来不及了，就东康都那些样子货军队，也就能镇压下手无寸铁、骨瘦如柴的暴动饥民；但现在这些暴民已经全副武装，为了活命战斗中嗷嗷地拼。东康都的正规军竟然被武装暴民打得丢盔弃甲，长老和富人们躲在城市里，不敢下乡。 城外四处都是抢夺粮食的暴民军队。东康都彻底乱掉了。 这个时候，查理-艾德里克（魔法纪元0194~0277），聪明的查理，乘势登上了康都历史舞台的最中心。 查理是康都资深长老西泽-艾德里克的小侄子，不过他并不是什么魔法师。查理发迹所靠的天赋是聪慧，小时候便有了聪明的查理之称号。他记忆力极强，难缠的数字题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口才也颇好，比较能言。但不善辩。跟人家谈天说地他非常拿手，但让他跟别人辩论和吵架他会躲到没人的地方去。这样虽然在众人眼中查理的领导和担当能力很差，但好好人查理、和气的查理的儒雅形象也算树立起来了。 长大成年之后，西泽看这个侄子还不错，人不仅聪明还谦逊、温和有礼貌，培养一下应该有好的前途。就经常带他身边，让他可以接触康都上层，方便日后进入权利圈。虽然肯定当不了议员，但能混个官员什么的当当那也还是不错的。 不过查理的表现却让西泽一度认为自己看走了老眼。查理一进入权贵圈，聪明的优势立马展现了出来，但都用在了探索花边新闻、捧别人的臭脚、讨好权贵家女子的欢心上。他特别对权贵们过日子如何奢华、如何享受方面的话题非常感兴趣，不用几个月时间，在花钱享受方面，这家伙基本学成了全套的权贵风范，并时不时在自己叔叔面前显摆新学到的“知识”。 而他对如何从政、如何治理下民、如何梳理和调节权贵间复杂关系这种关乎未来政治生涯的话题丝毫不感冒、压根懒得去学。 这让西泽一度以为这小子只是个花花公子。 其实西泽没有看出查理的真正能力所在：查理花钱的本事，远远低于他赚钱的本领。这个小子是个懂商业的超级好手！ 就这短短的半年，让查理见识到了康都的国家财富全部都集中在长老们手中，而如果有这么一个人能将长老们的钱都赚过来了，那么那个人，就相当于把整个康都的国家财富捏在了自己的钱袋里！ 查理花了好几个月时间去研究透这帮权贵们的享乐心态，然后又在之后的岁月中，靠着他聪明的脑袋不断翻着花样向权贵圈推销他的奢华享乐服务大套餐，美酒佳肴，华服美妆，家居休闲…查理的私家定制套餐将奢华和尊贵理念一口气进行到底，权贵家族们的奢华攀比之风也被查理带向一波又一波高峰。各大家族们的财富如决堤的洪水般怒涌进艾德里克家族的口袋。 查理是艾德里克家的首席大财政，他商业头脑历来，统计账目厉害，但他最厉害的地方是阴谋玩得比谁都出色。他谋划的这场财富大转移是悄悄地进行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就连他家族，连他叔叔西泽都不知道。 他家到底有多少钱，都存在哪里，都花哪去了，全都在查理的账本上，这个账本被他放在家里最秘密的地方，只有他自己能找到。 查理将巨量的财富和物资，秘密存放在各地一些不显眼的地方，等着这些天文数字般的财富有朝一日能发挥作用。 然后，康都的“内战”开打了，有一半的权贵们从首都搬走了，查理的艾德里克家族是保守派，留在了佩鲁斯。 查理的生意冷淡了不少。他对打仗没什么兴趣，但对赚不到钱这件事情非常着急。一半的长老会跑到西边去了，一半的生意就跑西边去了，长老们平生奢侈惯了，市场的需求还在，只是查理做不了他/她们的生意了。 那不行，他一口气追到了杜尔松，要把自己的奢侈品分店也开到那里。主战派那边刚搬到杜尔松，很多地方都需要花费，但奢靡的“良好”传统也不愿意丢弃。怎么办？ 很简单，查理就向西边的元老会伸手要了个矿山，里面开采出来的金银，就充当奢侈品消费的扣款。康都的法律不允许私人持有矿山，那是国家财富。 但长老们哪里管那些，在地图上给查理划出一块区域，让他自己去找矿，找到了他自己挖，长老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干涉。 就这样查理家有了自己的矿。 内战打了十几年，半个国家都处于饥荒的威胁下。 长老会的奢靡日子却继续着，查理家的秘密财富，飞速增长着。 直到魔法纪元二百三十三年，主战派封锁了输往东部的金银，东部也四处遭受武装暴民的破坏，查理的生意暂时做不下去了，而他那一笔笔秘密储存起来的惊人财富，也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保守派长老们对一发不可收拾的局势毫无办法，阴谋家查理找到他叔叔西泽，让叔叔站出来接手收拾局面的工作，查理保证不用半年东部局势会恢复稳定。 西泽看着这个十几年来要么研究怎么奢华享乐，要么把自己埋在一堆账册里的废柴侄子，听他说出来城外的暴动半年内会被平定。一百个不相信。这小子从来没有一天带过兵，没有担任过一次政府职务，没有展露过一次雄心壮志，今天突然夸下这个海口，说自己能挽救世界。谁信？ 你真挽救东康都于水火，元老会连议长的位子都能颁给你坐。 查理说，没有错！他就是要让西泽能坐上议长的位置，而且他的目标不可以只停在议长这里。都听说中土大陆上的达西亚共和国，出了个独裁官，就是坚墙瓦尔多。一个人可以一票否决整个长老会的决议，这个职务妙得很，我们艾德里克家也要想办法在康都搞一个。 但查理有什么能耐说自己能平定暴乱？ 他打开了一本厚厚的账册，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了他秘密存放在康都全国各处的财富。光光黄金就有超过六千磅！白银更是达到了接近两百万磅！这笔钱，超过了国家两年的税收总和。如果不是买粮食用掉了大半，能存下来的金银将更多。 粮食是这几年最最宝贵的物资，查理的秘密仓库遍布全国，光光在首都佩鲁斯和周边，就囤了接近五亿磅的小麦！他全国仓库里私家存粮更是超过十亿磅！ 十亿磅！什么概念？康都国堂堂三千万人口的大国，一年小麦丰收产量仅仅八十亿磅。现在灾荒年景，暴乱四起，农田荒废，产量又降了许多，只剩下约丰收年的不到一半。手头这十亿磅的粮食的价值，简直不可估量！查理的脑袋非常聪明之处就是知道什么东西能赚大钱，所以这些年他在秘密cao纵全国的粮食市场，才有了如此惊人的积累。 屁股下坐了这么大一座金山，西泽竟然十几年来从没有发现。他着实被查理吓了一大跳。现在他艾德里克家的私财，比整个国库都要富有十倍了。 那么这么大笔钱，怎么花呢？ 对于花钱，查理太精通了。这笔巨大的财富，就要砸在这个乱世，砸出它一个新世界来！还有他艾德里克家的敞亮新未来。 从此西泽对这个侄子刮目相看，不过他在长老会接下平定暴乱的任务时，心里头还是忐忑不安的，他不是军事方面的能手，他侄子更加不是，他家里头没出什么厉害的带兵打仗的将军，这次平乱要是不成功，自己的政治生涯就要留下巨大的污点了。自己都六十多岁的年纪了，后面剩下的日子，会不会过在天天被人取笑之中？（原来他身为国家长老，还并不知道自己国家被其他国家当成笑柄的事情啊…） 西泽担心的对，查理根本不是打仗的料，长老会授权了西泽平叛指挥权之后，查理没有动用军事力量，他是跟叛军谈生意去了。 饥民暴乱的根源是国家的粮食不足以养活那么多人（实际上也是因为国家财富分配不公导致，如果粮食能均匀分配到每个公民手中，虽然饥荒依旧不可避免，但至少严重的大范围饥荒是不会发生的）。暴乱的饥民也不是正规的军事组织，他们的抵抗意识并不是很强烈，有口饭吃不至于冒险发动暴乱。武装暴民暂时还没有拧成一根绳，也还没有发展为追求国家政权更迭的军事暴乱集团。这个时候介入是最轻松的阶段。 有西泽和长老会授予的全权平叛做靠山，查理立马让叔叔四处贴出国家公告：自愿放下武器的饥民，国会许诺不会追究这些人的责任，只要他/她们放下武器投降，国会还会安排他/她们各自回归原址的费用。 饥民不是傻瓜蛋，这些公告贴遍了东康都，但自愿放下武器的没有多少人。不安排个活路，人都要饿死了，谁还在乎你国家追不追究什么责任。 所以轮到查理出马：他这边大开仓库，拉出一车又一车的粮食，收买一波又一波的饥民，让他/她们有了活路。再配合国家公告的特赦令，终于有一波又一波的暴民平息了暴动。大部分人被遣散回原籍。 一部分不怕死领头闹事、作战勇敢的人被查理留了下来，充当他的私兵，为将来图大事做准备。就像被他像储藏财富那样，秘密的安排在了东、西康都各地。 他每个月都会用真金白银为饷银发给这些人，让这些人成为他的保镖和打手，为他在全国各地的商业网络保驾护航，扰乱市场、打击异己、用恐怖手段控制平民言论。 不到半年，查理从小金库里拨出去上亿磅粮食、几十万磅白银，终于遣散完了那几十万暴民，查理收拢到的私兵数量，也达到了两、三千人，遍布于康都全国。 东康都长老会为了表彰西泽的平叛之功，授予其议长的位置。东、西康都分裂之后，议长之位已经悬空接近十年。长老是终身制的，但议长是有任职年限的，东西分裂之后，旧任到期，新议长的提名怎么也得不到两边的同时通过，所以位子就一直空在那了。 很奇怪西泽的任命是如果得到西康都的通过的？毕竟是他把西康都的诡计给破解了。答案是查理的背后运作，不管东面、西面，长老们那边好处都塞了不少。有些软的不吃，查理就来硬的，派那些不要命的手下，用威胁、绑票家人等下三滥手段逼迫不合作的长老投下赞成票。 西泽上任之后，查理还通过幕后cao作，帮助东、西康都两边疏通关系，那些拖了很久没有得到长老会批准的新议员名单，更是被查理视作重点经营的新方向。如果把这些人未来都拉到自己的阵营来，那么西泽在长老院不挂独裁官的名，也会是手握独裁权的实。 查理花起钱来从来不知道心疼，他从秘密储库中拖出一车车的金银，用来收买这些未来的议员，并拍着胸脯向他们保证，进长老会的这件事情艾德里克家管了，大家只要等着听好消息就是。条件就是要这些人保证：上位之后，需记得这份伟大的友谊，为议长西泽保驾护航。 那些候补的国家议员们还没有真正进入国家权力中心，所以这会还是能用钱砸过来的。 查理跑前跑后，西泽这个议长在长老会里面也配合着，终于把好多位长期等待的候补者弄进了长老会。查理在最高权力层的名气就蹭蹭上来了，有名额没名额的，很多权贵都往查理这涌来，要他运作登入长老会门槛的事情。 查理不管是谁，都热情接待，表示原则上全力支持大家的竞选，但条件还是那样：一旦上位了，就要全力为议长西泽保驾护航。 接下去几年中，长老会新增了很多新面孔，都是查理和西泽通过各种手段弄上来的，查理甚至给十几个连地方议员都没当过的在野魔法师开后门弄到了国家长老头衔。没别的原因，他/她们没什么背景，一上位就唯西泽和艾德里克家族马首是瞻。让西泽无论何时何地在长老会都会有一批为其站台的人。 小一半的元老现在坚定的站在西泽这一边。不管东边、西边。西泽的“威望”真可谓是如日中天。他的议长位置坐得太稳固了，长老会顺水推舟授予其为终身议长。 但这远远不是查理目标的终点。 下面是让东、西分裂的局面结束的时刻了。 康都东、西两派分裂已经有二十年之久了，这二十年把康都国两百年来在南方大陆积累起的威望和地位全毁了，康都不再是南方大陆诸国的魁首，而是其他国家的笑料。 康都必须重新团结起来，重塑其国际间的大国形象。 说得真简单，怎么去做？ 西泽反正是想不出什么主意的，主意全都得从聪明的查理的脑袋瓜里来。 聪明的查理的办法就是：开打！ 不服就打，谁不服，就打谁。 就康都正规军的那点战斗力的话，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查理的那些私兵就派到大用场了。这批人虽然才三千不到，但都是当年领头闹事的暴民，手黑、胆大、有魄力。这些年更是暗地里给艾德里克家做了不知道多少黑事，手上不知沾了多少平民的血。 康都依旧还处于饥荒年代，二十年来国家人口从顶峰的三千多万，降到只剩一千多万，都这样了粮食还是不够，全国依旧还有大批的饥荒区。 这就给查理莫大的机会，他发放大批的粮食，从灾区招募士兵，轻轻松松地就募到了十万军队！如果不是点名只要年轻男子，估计他能募到三、四倍的人手，粮食的诱惑太巨大了。当兵有粮饷，一个人去当兵，一家人就都能有活路了。 这十万人，被两千恶贯满盈的混混带着，战斗力远远比康都国内的正规军要强。当初暴动时就是这些恶棍带着饥民们狂虐了康都的正规军。现在查理给他们配上了最精良的武器和装备，充足的粮饷，和正规的军事参谋。 当然，最主要的是，查理定的赏罚制度非常极端。赢得胜利的军人，赏银大把大把的发；打仗打输或者临阵逃跑的，刑法是十抽一、五抽一、甚至是三抽一的处刑---抽签决定被惩罚者中哪些人会被处死，由没有抽到死刑的那些人来执行。 查理不懂什么打仗，他用的是他做生意人的思维模式来管理军队：发最顶级的薪水、做对了重赏、做错了重罚。还有放权，他只通过军需给养牢牢控制军队，但从不干预前线的军事指挥权。 这支军队开过国境，对着周围不尊重康都的小国一顿虐，这些国家体量都很小，而且都泡在和平环境中两百多年了，哪里会打什么仗？只能又屈服在康都的yin威之下。继续做康都的卫星国。 为了个人和家族的长久之计，查理在康都的西侧，在没有得到长老会授权的情况下，吞并了几个小国，并作一个新的纽康都行省。名义上是国家新行省，但实际上，这里是艾德里克家的私家领土。 康都西边的爱德曼尼亚等国顿时慌了，康都这是要准备吞并整个南方大陆吗？不得以只能派国使前往佩鲁斯示表臣服。 爱德曼尼亚是南方大陆上除了康都外最强大的国家，它都服软了，其余国家就肯定也只能一个态度了。西康都一看自己被东康都和纽康都包围了，而且纽康都的艾德里克私家军战斗力这么强悍，自己再倔着搞分裂，那还不是就什么出路都没有了。 魔法纪元二百三十九年，分裂了已经有二十五年的东西康都，终于又合流了，西康都的长老会搬回了首都佩鲁斯。 西泽在佩鲁斯长老会坐着，什么也不做，又统一了康都、又震慑了周边，此等大功臣不授予终身独裁官更待何时？ 大约比中土的达西亚晚了约十多年，康都这边也进入到独裁制时代。 西泽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自己以为是花花公子的侄子，竟然能将艾德里克家族带上如此巅峰。不过怎么安排这个侄子就成了他的心头大事，不知道这小子会开什么养的狮子口。他给这个侄子去了封信，询问此事。 查理人在纽康都，而且一时半会不打算回佩鲁斯了。他要把纽康都省这颗到手的果实给捂热、抓牢。 他向叔叔回了信，他要的就是纽康都，不要给他派官、不要给他派议员，纽康都要搞新体制，不设议会，只设总督，他查理，就是首任终身总督。他会厚待纽康都的魔法师们，但不会太重用这些人，魔法师不会参与纽康都的统治和管理了，未来他只会依靠自己人来管理纽康都行省。 他把那两千多帮他打下这块地盘的昔日打手、现在的军团军官，都已封了土地了。还没经过长老会的授权，但这些事情他就全做了。他以后就做纽康都的大领主，他的手下那些人，就都是小领主。 叔叔您老人家既然都是终身独裁官了，那就帮忙把这件事情给批准了吧。 西泽看到回信颇有点不快，这个小子什么事情都自作主张，到底他是独裁官，还是自己这个老叔叔是？但更多是惊讶，这小子竟然不想要康都的大权，只要那一块偏远的边陲之地。 其实是查理看得清楚，查理又不是魔法师，将来叔叔一撒手人间，艾德里克家跟国家权力就得说拜拜。现在叔叔年纪都那么大了，那一天说来就来，到时候艾德里克家的好日子可就没有了。远远地躲到西边来，就是要防着这么一手。 不愧是精明的商人，聪明的查理的确有先见之明。只三年，老西泽就过世了，他一度想将生前的荣耀和权位，授予对艾德里克家族有利的继任者，他选得是他的女婿，国家议员保罗-维森，靠着姻亲关系被西泽硬提拔上来的。 但保罗在长老会有什么根基？他既无功绩、又无威望。最大的不足，是虽然老西泽临死前叮嘱过保罗，一定要仰赖自己的侄子查理，那个小子捧人非常有一套。但保罗比较年轻，对于不是魔法师出生的查理，他看不上眼，并没有拉拢查理，也便失去了查理的鼎力支持。 西泽的这个传位超级的失败，没有两年，保罗就被赶下台了。长老会收回了终生独裁官这个称号，而且还决议以后都不再设此位，防止新的权力独裁出现。 查理躲得老远，这波权力变动风波对他没什么影响，他早就已经将藏在康都四处的巨量私财，蚂蚁搬家似地运到纽康都来了。 有了这些财富，艾德里克家的未来就有保障，只要新的时机一出现，随时都可以重新再崛起。 长老会还想过将查理的纽康都总督位给裁撤了，但一方面没那个实力，查理手握十万大军，有这个在就动不了他；另一方面当年查理扶持起来进入长老会的那一批人念及旧恩，就将他给保下来了。 反正他不是魔法师，他染指不了康都的最高权力。还“老实”地呆在西边边境，置身于长老会纷争之外。这个人应该对康都国家最高权力构不成什么威胁。 不过这些人明显小看查理了，他当初想要的东西，现在全有了。他虽然挂名是个总督，但实际上不就是终身独裁官么。长老会有资格管他么？管得到他么？ 而且查理有预感，魔法师和长老会垄断国家权力的这跟大梁，是迟早会被蛀空挖断的。长老会自己就是那帮蛀虫，他跟这群国家蛀虫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这群人有多烂，他太清楚不过了。权力的迷药将他们的躯体和精神都腐蚀空了，除了享乐就是会争权夺势，康都未来还得乱，就还得由我查理出来收拾残局！ 果如其然。魔法纪元二百四十五年，康都上层又有生乱的趋势。没有了西泽和独裁官的长老会就是一盘散沙似的，毫无凝聚力。 民间持续了几代人的饥荒，本来已有所好转，但因为长老会这几年逐步加重国家课税，而又开始转为重灾。 康都经过几十年的折腾，人口下降到巅峰时期的一半以下，人口大量减少，导致国家财政收入减半，而长老会什么主意都拿不出来，只会加税、加税再加税这一招臭棋，一招错、全盘输。 暴动又开始在康都国内蔓延，这次连城市中的居民也都参与了进来，因为食物涨价，重税之后，连他/她们也活不下去了。 康都长老会压不住暴民，又突破不了教条底线去西边请回查理帮忙。长老们的教条就是：查理不是魔法师，绝不可以让国家权力让一个非魔法师染指。 那么只有最后的一招：重新祭出独裁官的大招，说好了再也不设它了，但关键时刻还是它管用啊！哪位长老可接下平乱救国的摊子，哪位就坐上独裁官的宝座。 这一招还是蛮有效的。一旦设了独裁官，国家政令就统一了，国家权力行使起来就不再绊手绊脚的了。救灾和平乱的效率大幅度提高。 但这里又产生了一个新矛盾：非常时期长老会舍得释放大权给独裁官，国家恢复点正常了，长老会巴不得马上收回权力。 收回权力之后国家继续摆烂。这就导致了康都好十年、又乱十年反反复复地原地踏步。 查理明明已经将稳定国家、有效治理的新秩序、新制度研究并推行出来了。但长老们的眼睛是不会往纽康都那边看过去的，查理是异端，纽康都就是个异端之地，连名字都冒着异端的气息。 魔法师垄断国家权力的这个自古以来的传统，是绝对不能丢弃的。 既然如此，新的模式还需要继续探索，康都还得继续沉沦于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