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权衡(求推荐!)
下午, 就在迟渊离开佣兵公会时,旅店门口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此时,周瑾也还没回来。 一个头发几近花白的老头站在旅店门前,打量着正在吩咐手下把大箱子扛上马车的秃子。 他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忍不住叹气道:“纠纠力绝伦,骄戮非人臣。可惜啊,恐不得其死。” 秃子不仅眼睛灵,耳朵也灵。 老头前面那句话他听不懂,但后面这句话一听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走上前去,喝斥了一声。 “滚开!再敢在这里装神弄鬼,老子一拳打死你。” 秃子就不是个性情温厚之人,又或者说,这些刀口舔血的佣兵就没一个好脾气的。 他没直接动手,而是先警告,这就已经算是迟渊御下有方了。 不想那老头依旧傻站着不动,嘴里只是不停地叹气。 这可把秃子给惹恼了。 这正要出任务呢,碰见这么个老家伙堵在面前唉声叹气的,这多不吉利! 他推了推老头的肩膀一下,他心里也怕老头不经推,要是一下子摔死,自己反倒给当家的惹麻烦,所以他只用了三成的力。 不想老头竟纹丝不动。 秃子皱眉,又多使了两成。 然而老头仍旧稳如磐石。 秃子暗暗心惊,手上再多加了三分力。 这时,老头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一把擒住秃子的手,暗暗较劲,秃子竟难以维持,左手慢慢地被推了开来。 “小子,你们是佣兵吗?”老头开口问道。 秃子没有答话,方想用上更有力的右手,却不想老头竟轻飘飘地退了出去。 老头站在两米开外,一瞬间好像老了不少,整个背都驼了下去。 “老啦,受不住力。那秃头小子,你还没回你邹爷的话呢。” 秃子心中大奇,一个五十几岁的老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道和身法? 强者只佩服更强者。 秃子很清楚,眼前这个老头的力并未用尽,若真的跟自己打起来,自己虽然能赢,但也只是因对方年纪大,侥幸取胜罢了。 一想到这,秃子说话的态度不免好上不少。 “是的,我们是佣兵。” 他这样说着,心里不免打起了招揽的心思,却又担心自己脖子上的木质铭牌对方看不起,赶忙道: “您别看我们人少,过两天就晋升了,而且我们当家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乙级佣……额,乙级很快就能升上去。” 老头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来,说:“你不是当家的?” “不是。我当家的本事比我厉害多了。” 秃子骄傲地说道:“我们现在在招人,老前辈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我们这里的氛围很好,说话又好听,我相信您会喜欢的……” 老头似乎有点不耐烦,却也没有刻意表现出来。 他问:“管酒吗?” “额……酒是有,不过出任务时不能喝。” “管女人吗?” “……” 秃子没有说话。 老头看着秃子那副尴尬的表情,知道女人肯定是没有了。 于是,他又开始摇着头,叹着气,搞得秃子又紧张又可惜。 若是迟渊此时在此,定会问上一句:廉颇老矣,尚能射否? “唉,罢了罢了,就当戒了吧。” 老头径直地走到旅馆里去,整得秃子一脸兴奋。 这是有戏了? 老头又问:“你们当家的叫什么?” “姓迟,单名一个渊字。” “姓迟好啊……男人嘛,不能太快。” 秃子:“……” … … 迟渊中途去了城主府一趟,把那位“贵人”带了回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此时,二十人的队伍已经在旅店外集合完毕,迟渊把那名“贵人”安排进了队伍中间,叫两名老队员小心照看。 而后转眼便瞧见了畏畏缩缩,躲在队伍中间的周瑾。 见迟渊看着自己,周瑾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他还没开口,迟渊便问出了声: “没办成?” 周瑾极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本来都准备妥当了,可本地的商会太没有礼貌了,直接把我拒之门外,说我没有任一商会的主事盖章证明,不允许行商。” 迟渊挠挠头,本以为有十足把握的行商居然泡汤了,不过这样也好,他现在可没空运货。 要是拉着几大车的货物,肯定要接受帝国巡逻兵的盘查,南方这边又是杨家的地盘,万一因为这几车货,害得自己任务失败,那就得不偿失了。 “行吧,那钱呢?” 周瑾扭扭捏捏,怯生生地说:“都买货了。” “……那货呢?” “被……被扣押了。” 周瑾的话越说越小声,已至最后都不敢抬眼与迟渊对视。 迟渊一脸无语地盯着周瑾,好一会才问道: “你是被商会给除名了吧?” 周瑾赶忙摇手:“不会的!我不可能被商会除名。而且商会除名会没收铭牌,我的铭牌还在。” 那就奇怪了,难道…… 迟渊又问:“你跟你叔叔感情如何?” “我与我叔叔年纪相差十五岁,我父亲因病早逝,母亲改嫁,我从六岁就跟在我叔叔身边,九岁就成为商会一员,至今已有十多年……” 好嘛,都进商会十多年了,还只是个没有话语权的小成员,迟渊都不知道该骂周瑾蠢笨,还是吐槽他们叔侄“情深”。 迟渊打马就走,不想再听下去。 他心里对今天接的这桩任务已经隐约有了大概。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来到秃子身边,小声地问了一句: “那天咱们把这个姓周的小子救下来后,你有叫人到云水镇报信吗?” 秃子摇头:“没有。那天你不是说了嘛,这姓周的小子救下来后会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也就没再叫人报信了,没必要不是?”
迟渊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枚铜制腰牌丢给了秃子,上面还未刻字。 “确实没必要,可是咱都没报信说把人救下来了,人家的推荐信就已经送到无咎城了,你说人家这是得多信任咱呢!” 迟渊揶揄地说着,对于这封推荐信是今早送到的这一“巧合”,他更是不信的。 鬼知道这封信在公会里放了多久,就等着自己上门呢。 秃子没能听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的注意力全在这枚铜制腰牌上。 他把铜制腰牌拿在手上掂了掂,感觉比他早上揣在怀里的那枚银腰牌要笨重一些。 “晋级了?嘿,不过这手感可没有银的好。” 迟渊白了他一眼,笑他好高骛远。 以秃子的智慧他还听不懂好高骛远的意思,但他也不在意,只是憨憨地笑了笑,问道:“怎么没刻字?” “不着急。这次我接了个任务,有点麻烦,等回来再说吧。” 迟渊紧了紧身上的轻甲,说。 秃子转头看向队伍里那张多出来的陌生面孔,又瞧了瞧迟渊,一脸好奇。 “你暗地里多注意点,如果路上有什么变数,你先把那小子护住。” “是护送的任务吗?”秃子问道。 他们之前也是接过护送任务的单子,基本都很简单,只要小心仇家就好。 秃子对此表示很有经验。 不想迟渊却一脸严肃,他将一个小布包塞进秃子的怀中,而后道: “若事不可为,我留下断后,你带着队伍逃命去吧。这铜腰牌你自己揣着,到时带上牧力去北边或是西北再组建一支队伍,不要在南方待了,那布包里是组建队伍的资金……” 秃子闻言脸色大变,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行人刚晋升丁级就接到这么危险的任务,以至于当家的要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就是护送一个人吗? 怎么会这般严重? 他正要发问,迟渊紧紧地握住他拉紧缰绳的手,宽慰道:“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兴许我们一路平安,反而能得到宇文家的赏识呢。” 秃子的脸色很难看,他知道宇文家,更知道宇文家家主宇文庸,那可是镇守北域的一方枭雄。 如果当家的能攀上宇文家的大腿,就凭当家的本事,别说乙级了,就是晋升甲级,甚至独领一军也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 要玩这么大的吗? 居然连后事都准备好了…… 秃子心中暗自恼怒,他觉得都是自己撺掇老队员给当家的施压,当家的才要这般兵行险招。 ‘都怪牧力那个王八蛋,说什么别看当家的杀性大,实际上心最软,只要多几个人给他压力,他顷刻间就能化成龙。’ ‘现在好了,别说龙了,能不能有命爬着都两说。’ 秃子在心里这样怪罪着,手上握紧大枪紧紧跟在迟渊身边。 他打定主意,要死也得自己先死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