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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正屋里，绿芙也没来得及说什么，拉着沈一书就更起了衣。繁琐归繁琐，可毕竟绿芙熟练了，而且是事先就准备出来了，所以也没费什么事。

    沈一书经过刚才竹林一事，也有些累的不想说话了，随绿芙摆弄罢。穿衣服好办，化妆却费了些工夫，终归要一点点描，一点点画。

    油灯到底不比电灯，摆了几个都还觉得不够亮，无奈绿芙只能贴着沈一书的脸来画眼。沈一书闭着眼，只觉得绿芙身上的味道十分宁神十分好闻，熟悉又陌生。因为离得比较近，所以绿芙需要稍微屏住呼吸，即便如此沈一书还是能感觉到绿芙呼出的气，带给她说不出的温暖。

    沈一书甚至想，若是这样也好。成功地躲开了自己并不熟的沈父，躲开了明显想致自己于死地的姨娘。如果能够侥幸活下来，留在程府做主母，也未必是坏事，这程良储看来也不是什么无法相处的人。而且，如果能与绿芙就这样过完平安富贵的一生，也好过回到北京每天挣扎。

    “绿芙？”沈一书轻唤。

    “嗯？”绿芙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回答道，“很快就好了，小姐再坚持一下。”

    “我不想回家，也不想死......”沈一书喃喃。

    绿芙手中的眉笔顿了一下，轻声回，“有绿芙在，小姐不会死。”

    绿芙的嗓音有些哽咽，沈一书不敢睁开眼，怕自己也会忍不住一起流泪。

    良久，绿芙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唤沈一书睁眼。

    沈一书睁开眼，只觉得眼前模糊，绿芙蹲下将她的鞋子换了。随后，绿芙把沈一书从凳子上慢慢地扶了起来，来到房间的西北角，穿衣镜前。

    沈一书一步迈到了试衣台上面，突然觉得不认识眼前人了。这和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的感觉不一样，那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现在是一张看惯了的只能称之为秀气的脸，突然变惊艳了。

    绿芙化的妆多少让沈一书的成熟了一些，想来是为了迎合她未来公婆的口味，要显得庄重、华贵。

    沈一书平时都穿鹅黄、豆沙绿、藕荷等少女的颜色，今天突然穿上了暗红色，这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

    镜子里面的沈一书庄重肃穆、面容精致，殷红的嘴唇显得饱满而顺滑。她突然想起那个梦，梦里的阿九不停动的嘴唇也是这般红，红的晃眼。

    以及阿九不断地重复的两个字。

    快逃！

    “某来迎接沈小姐，请问沈小姐可准备好了？”程良储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愉快。

    “来了来了。咳咳...”绿芙最后检查了一下沈一书的衣饰和妆容，回头迅速地喝了一杯茶，想来是渴坏了，差点呛到。

    沈一书收回神思和目光，转身由绿芙搀扶着下了试衣台，缓缓走向门口。

    “小姐小心脚下，慢些走。”绿芙一边提醒一边轻开了屋门。

    程良储看到沈一书，满意地一笑，低头抬手引领着二人走向晚宴之处。

    正屋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和黑暗。

    猛然间，西北角的试衣镜传来了似是衣物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两人走的时候怕是都没有注意到，沈一书虽然下了试衣台，可镜子里面的“沈一书”却还站在原地，袖子里露出一把匕首的尖，冲着镜子外面三人走远的方向微笑，肤色也rou眼可见的开始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