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油画
曾经，杨如云和徐轻两人深入聊过，在她们记忆中，有什么充满诱惑的事情发生，最终没有忍住步入“圈套”的。徐轻说，有啊！她没忍住还是爱上了一个男孩，一个满眼满心都是她的男孩。而当时的杨如云说，我没有。可如今，她想说，有了。——这是杨如云也没有想到的。 转眼，距离那天在图书馆碰见安逸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而对于杨如云来说，安逸或者安逸最后说的话，都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以及过客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而已。 遇见了，是缘分，能聊几句；没遇见，也没什么，毕竟，这对于每个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有时候，杨如云心想，她怀揣一个希望，每天尽可能的积极生活、积极工作，就是希望这个“希望”有一天能实现。 而不是一个偶尔只能在梦中实现的执念，如此让人奢望又无奈。 可是，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努力。 徐轻说，找个爱你的人吧，也许有一天，不知不觉间，你就发现，自己希望的已经实现，已经变为常态。 可她想，当然不行。这对于那个爱她的人来说，不公平，不能因为她有所“希望”，就去明明白白的伤害一个人。 那样，太残忍了。 徐轻说，宝贝，没关系的，不着急的，我们不是只找一个喜欢你的，至少也要是你真心喜欢的呀。 于是，就有了方奇。 最终，她明白了，那个希望一直都不是希望，而是偏执，不可理喻的偏执。 一切都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 会放弃吗？当然不会。杨如云很清楚，一个偏执的人，怎么会有放弃的念头？只会愈加疯狂的偏执下去，哪怕最终不会有好结果。 她也做好了长期“作战”准备，哪怕终其一生。 只是，人生机遇就是这么充满多变性，在杨如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也完全没有任何设想的情况下，她的执念突然就那么一瞬间实现。 甚至，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尽管，那算不得真正的她。 那天，杨如云一如既往，在办公室勤勤恳恳的敲着键盘写病历。 一个她还算熟悉的导诊护士双手抓着一个大约1米长、70厘米宽的扁形快递，来到杨如云面前，说:“杨医生，你的快递。” “我？”杨如云有些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小护士说:“杨医生，不要怀疑，就是你的。听快递员说，是专门有人托他送到我这，然后又刻意交代我亲自送来给你。” 将快递放在杨如云脚边，小护士又说:“本来我不想送的，不过人家还给我送了一杯奶茶，还知道我名字，应该是认识我的人，哈！正好我有事得来你们科室一趟，就答应了。” “对了，还有一封信，那个快递员说，要你先看信，再拆快递。”说着，小护士又从她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杨如云。 杨如云一脸迷茫的接了信，“谢谢，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还有事，撤啦！”见杨如云接了信，弯着眼睛转身离开。 其他医生也一脸好奇，一个和杨如云比较熟的女医生直接开口问道:“如云，是谁寄给你的？” “不知道。”杨如云看了看信封，只有四个字:杨如云收。 又拿起快递四周看了看，快递倒是封存得很精致，特别像个礼物，可贴的快递单上，也只是写了她目前的工作地址和依旧的“杨如云收”四个字。 其他的，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痕迹。 “没留姓名，也没留地址和电话号码，真奇怪。”杨如云嘀咕。 “要拆开看看吗？”女医生来到她身旁坐下，看着她问道。 杨如云摇了摇头，“回家再拆。” 她倒是想直接拆开，可这是在工作的地方，又不知是谁寄的什么，拆了若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不是会很尴尬。 而且，她想，不是徐轻，无外乎那几个人罢了。 女医生也不再多问，和杨如云稍稍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就回到自己办公桌上继续忙了。 出于些许的好奇心，杨如云将手中的事情忙完后，拿出被她塞在办公桌抽屉的那封信。 拆信后，拿出里面的信，是平时用的信纸。 展开信，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墨香，和映入眼帘洒脱却又大气的行楷。只是，是她不熟悉的字迹，也就是说，应该是她不认识的人。 至少也不是她以为的那些人。 不过，信上其实也就寥寥几句。 “展信乐！望拆开礼物那刻，能博卿一笑。若喜，且收下；若不喜，望还于于倩，隔日有人来取。” 于倩，就是刚才的小护士。 知道是一份礼物，杨如云的好奇心已经完全熄灭。因为，这种突然而来的礼物，她不是第一次收到。 尽管这次对方什么都没留下。 今天杨如云是白班，因为格外忙，她加班到快八点才下班。 到家杨如云依旧自己做饭做菜，因为太晚，便没有和徐轻开视频，倒是吃饭的时候，难得的点开了一个她比较喜欢，也一直在追的综艺。 吃了饭，收拾完碗筷，综艺还没播完，杨如云直接坐在了沙发上继续看综艺。而带回来的快递，放在茶几上，被她无视得彻底。 将新更的综艺追完，已经快十一点，杨如云站起，打算洗漱睡觉，步子一顿，似是想起还有一个快递没拆。 一个转身，拿过快递和茶几上的水果刀，将四周封好的胶带划断，只剩下两层纸质的包装，拆起来就很轻松。 才打开一角，杨如云不禁意外的挑了挑眉她纤秀的眉，居然是一幅已经被框好的画！ 不禁正了正坐着的身形，几下把包装纸拆掉，当整个画展现在杨如云面前时，画中的内容直冲她心底，让她眼睛一热，手几乎控制不住的轻颤。 几乎是出于本能，杨如云将掉在茶几上的纸、手机、水果刀，甚至是热水壶一股脑划拉开，清理出一片能够将画放下的地方。 宛若生怕画弄坏了一般，轻轻将画放在茶几上，有几分痴傻的望着画，几分钟后似乎猛然想到什么，将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 杨如云按通了徐轻的视频通话，几乎在视频接通那一瞬，那头就传来急切的声音。 “宝贝，你怎么了？”一般情况，徐轻是知道，她们两都不会在这么晚打电话的。 在看清杨如云脸的那一瞬，徐轻猛的一个坐起，有些无措和震惊，声音都有些劈叉，“宝贝，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轻轻！”杨如云开口，却是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哽咽，可是，还是想要将她心底的激动与兴奋第一时间告诉徐轻，“轻轻！我……我看到，我看到……我笑了！” “笑得像朵花一样，真好看啊！” 突然脑子闪现徐轻的话，杨如云伸手摸了摸脸，一脸湿润，忍不住轻笑一声，又担心徐轻着急，急忙说道:“轻轻，没事！我是激动的，我真的，特别激动！” “什么？宝贝你到底怎么了？一会哭一会笑的，我都糊涂了！”许是真迷糊，又有些震惊，对面徐轻的声音都高了几分。 隐约间还能听到一个男声轻声安慰，杨如云知道，是陈星星。 “轻轻！你等着，我给你看！”杨如云仍然激动不已，点击手机屏幕上的摄像头转向功能，想将茶几上的话拍进摄像头，因为太急，点了几次才点正确。 当摄像头转过来的时候又发现茶几上的画拍不完全。 于是杨如云直接站上沙发，将画拍进去。 “轻轻！你快看！快看！”杨如云再次激动的喊道。 当徐轻完完整整见到杨如云说的所谓“她笑了”时，即便手机屏幕不大，仍旧让她震撼。 那是一幅油画，油画里杨如云一身简单的运动装，伸手飞翔姿态站立山顶，背景是层峦叠嶂的山峰，朝霞微露，天空金光闪烁，异常好看，可是在这画中，最夺目耀眼的还是女孩的笑容，比阳光还璀璨，比金光更闪眼，却又轻松、自然，似由心而发。 那一刻，徐轻才知道，当一个平时最多只是微笑或浅笑的人，突然露齿、弯着双眼对着你笑时，是多么震撼啊。 是真的好好看啊！ “轻轻，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杨如云声音仍然激动，“好好看！对不对？” “是啊！真好看啊！”徐轻感叹。 “是啊！如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对面陈星星许是也看到了，跟着徐轻回应。 听闻，杨如云忍不住又轻笑一声，从站着改为坐在沙发上，眼睛却仍旧盯着画，即便视线有些模糊。 却突然低声说:“轻轻，我想奶奶了。 听闻，徐轻心里一揪，声音急切，“宝贝，我马上来陪你，你等我。” 杨如云却是摇头，反应过来徐轻应该看不到，才说:“不了，轻轻。” “陈星星，你拉住轻轻！”杨如云喊道:“轻轻，你听我说完，明天我会去医院找同事换个班。我想回去，回去找奶奶说说话。” “那你随时跟我保持联系。”徐轻妥协，她知道，杨如云说的回去，是单独一人回老家。 杨如云轻嗯一声，又道:“轻轻，这幅画……我想收下。我想，明天带回去烧给奶奶，奶奶曾经说过，她很久没看到我这么笑了。” 对面沉默了一下，才道:“宝贝，你想好了吗？” 杨如云勾唇笑了笑，说:“轻轻，我不知道对方是谁，是详细调查过我或是恰巧送到了我心坎上。” 将手机摄像头转向自己，仰躺在沙发上，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声音已经平静，继续说道:”可是这个诱惑，我接受得甘之若饴。” “好。”作为和杨如云亲如一人般的徐轻，她很明白徐轻的意思，“我和你一起。” 对面陈星星不甘示弱，也说:“还有我给你们姐妹俩在后面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