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这只手来自一名叫“白马”的男人。从商丘往西南方向行八十里，折而往南略偏东再二十里，有一个小村落。据说起初是种植花卉的，以九月杂菊为最。重阳过后，各地来此处赏菊者络绎不绝，一直到大雪封路才罢。

    外地人有欲花重金而买菊，村长马上召集本村人来开会，给大家讲了杀鸡取卵的故事。

    农村人，文化不高，显然没有完全领悟透村长的精神，然而，对于村长所说的有人企图把本地杂菊卖出好价钱倒是印象深刻。

    村北头有一条沟壑，平时鲜有行人，雨季潦水聚而成湖。干涸时，村民把垃圾洒满沟壑，后来，越积越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条臭水沟，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莲花高洁，出淤泥而不染，有人建议往里面种荷花。种了三年，选遍品种，愣是没见到一片荷叶。菊花也是有品格的花，你看她虽有嫩黄鲜艳硕大的笑脸，但腿脚却尤喜欢臭烘烘的地方。

    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条沟壑忽然热闹起来。

    “呦！你这是……”

    “解个手，解个手！你呢？”

    “我……我……一样，一样！”

    背后袋子里的东西大家心知肚明，都不必拆穿。

    “你去哪边？”

    “那我去西边！别熏着你了！”

    “你是怕我熏着你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他们各自去彼此都看不清楚的地方。

    早期人类通讯设备匮乏且落后，他们用特殊标记来提示对方取货——一根绑了彩线的芦苇。

    臭水沟晚上热闹起来了，出来拉屎的队伍也愈壮大，臭水沟里的彩线逐渐成为村里一景。

    后来单纯用颜色很难分辨主宾，大家就发明了数字、长短与彩线相结合的方式。

    譬如，王二狗把杂菊放在臭水沟下，上面的芦苇用一红一蓝两线，红线一尺二，蓝线二尺三。卖者取走杂菊，再把钱用塑料包裹好放在芦苇下。王二狗再把红蓝线取走，这交易就算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