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我很羡慕你
“我们?” “对,我们。修行者和超能者。无论是唤醒前还是唤醒后,我们的存在对于他都是威胁……对了,福凌有没有告诉你陆明玉的动机?” “……没有。他说这些已经是全部了。” “呵…咳咳……” “你还好吧?” “无妨。他在说谎,我有九成把握,他一定还隐瞒着什么。” “为什么?” “你在向玉无涯的方向走吧?” “是的。” “……他在姜子苇的事情上欺骗了我们。等…到了玉无涯,如果他们还愿意见我们的话,你会明白的。” 大雨倾城,清河街陷落在这雨中,愈发得深邃幽静。 苏言搀着白莯走了许久,走到了玉无涯前。 店门紧闭,还上了一把灿银色的锁。 苏白二人在店门前的阶梯上坐下,房檐挡住了些许风雨,他们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晦暗的天穹,数着从瓦当上滴落下的雨。 白莯将手探出檐外,雨落在他的掌心,有些冷。 “我为什么会相信福凌说陆明玉在唤醒什么恶兽,某种程度上也和这雨有关吧。在梧州的时候,陪着小雨看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里面在大战来临之际,用这样的雨渲染气氛,总是少不了的。” “她总是吐槽哪有那么多恰巧的暴雨,但又总是爱看这样的桥段。看到别的剧啊,书啊,里面没有这样一场雨了,她反倒又有些不高兴了。” 白莯的声音很轻,在偌大的雨声里,轻柔地像不经意间吹过的风,泛不起声响。 “苏言。” “我在。” “我有些羡慕你。” “羡慕什么?” “羡慕你的勇气,你的善良,你的单纯,还有你这颗似乎永远都不会疲倦的心。” 苏言没有回答,白莯将手心的雨攥回檐下,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我们是一样的。” “没有人会是一样的。”苏言默默地说道。 白莯怔了一下,说道:“对。没有人会是一样的。所以我很害怕,我在害怕,当听见你说陆明玉准备唤醒什么恶兽时,我的害怕,我的恐惧到达了极点。但我看不见你眼中的惧意,也感受不到你心灵的颤抖,你不害怕,你不恐惧。”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是会害怕的。” “你成为修行者多久了,苏言?” “……不到两周吧。” “我踏上修行之路已经五年了,还是六年了?在这期间,我见过,遇到过,也解决过很多在常人眼中无比可怕的诡异,异常。但从未有一刻,我有着现在这般的——恐惧。” “……” “我只敢去触摸能够摸得到的天空,我也只敢去处理能够解决的事件。林照,荆玉市,我原先以为他们在我手指能够触碰到的位置,所以我告诉你,放下所有的顾忌,只管一路前行。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他们就像这雨,高天之上垂落下的水,除非自己降下身段,否则我穷尽全力,也无法企及。” 苏言静静地听着白莯的低诉,他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他学着白莯的模样将手伸入雨中,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手心,有些疼,如火灼烧般的微微刺痛,他感受着这份疼痛,说道: “姬染在倒下前,说了一句话,我认为那是说与我的。他说:你可给本大爷接住了啊。我之前以为姬染想让我接住的只是实验室里那些修行者和超能者的生命,但现在,我觉得,不止那些。而在那一刻,我就准备好了,我也在心中答应他了。” “哈哈……”白莯突然笑了起来,笑地他全身痛地想打滚,但他依旧在笑,“所以我说我羡慕你啊,苏言。你的心永远不会疲倦。” 白莯兀得又止住了笑容,他站起身来,向一旁的苏言伸出了手,说道:“谢谢你。那我便用姜子苇的一句话回复你吧,这趟赴死之路,我也准备好了。” 苏言不明白白莯为什么突然要感谢他,但他勉强听懂了白莯的后半句话,坐在已然变得温热起来的台阶上,苏言握住了白莯垂下的手,说道:“你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
白莯将苏言从台阶之上拉起,二人并肩走到紧锁的店门前。白莯笑了笑,握住了那把银色的锁,风青色的灵气在他手中萦绕,不消片刻,清脆的啪嗒声传来,锁开了。 大力地将门推开,风雨像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股脑地涌进了室内,室内静悄悄的,同时,亦暗沉沉的,白莯嘹亮的声音成了室内唯一的清晰可闻,“姜子苇前辈,我们谈谈。” 玉无涯,暗室。 素净的方格形房间内,苏言和白莯的双手被枷在一起,炽亮的灯在他们头顶闪耀。 姜子苇依然撑着他那根拐杖,神情严肃地坐在苏白二人对面,棉清河安静地侍立在他身旁。 “可以说了。”姜子苇开口。 白莯摆弄了一下扣在手腕上的枷锁,锁得并不紧。他又看向坐在对面神色冷肃的姜子苇,装的。 “他们在行动了,斩草除根。” 姜子苇闭上了双眼,神情痛苦。 “但是还来得及,这场大雨或许能阻缓他们的行动,我们还来得及救回我们的同胞。” “孩子,我很难相信你。”姜子苇的脸上闪过踌躇之色,在犹豫了片刻后,他“冷硬”地回了一句。 白莯似是早有预料,他晃了一下手中的枷锁,神秘兮兮地说道:“不知您是否听说过间谍这一职业?” 姜子苇的眼中显露出疑惑之色。 白莯接着说道:“一种古老的职业,您可以简单理解为卧底。我与我的同伴恰巧都是。” 姜子苇伪装的冷色有消融的迹象。 白莯乘胜追击:“我们假意与他们合作,从他们手中谋取情报,是为了帮助你们,我们的同胞。而我的同伴在不久前还从他们手中救下了一批我们的同胞。” 说话间,白莯给苏言递了个眼色,苏言亦很配合地点了点头,说道:“他们现在就在和庙。” 姜子苇面上的寒意又降低了几分,而他一旁的棉清河神色突变,他双手撑桌,语气有些焦急,问向苏言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从他们那里救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