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0,还是等于0
而和孙爱厚相比,一个叫赵元的老师就不咋的,在学生心目中,是个老教条。他给我们教机械制图,就是给某个设备画出剖面图,并且工厂能生产得出来。 制图在在机械专业是主课,在我们这个采油专业来说是一门副科,基本能懂就行了,不必要学的太好。但是这个老师非要你画出设备的立体面。我们是学采油专业的,没有制图基础,所以很多学生感到很难适应,往往他一布置下来,学生就低声嗡嗡开了,但他不闻不理,非要你按他的意思来。 另外,他讲起课来有点敷衍,不像其他老师拿着讲义讲课,他是拿着书照着往下念,并且在“念书”之前,先滔滔不绝地聊一些无关的事,大约剩下十来分钟,才给你讲课本。这样的教学方法,自然会引起学生的抵触,因此,关于他的事儿经常被反映到学校领导跟前。可能领导不止一次的批评过他,他心里的委屈没处诉说,就给长庆勘探局写了一封长信,打算告学校领导。这个时候,他来给我们代课,听说我有点“名气”,又是班长,字又写的好,周末那天,他将我带到他办公室,拿出厚厚的一沓信,要求我照抄10至20份。老师布置的事儿,我不能不做,就爬在桌子上抄了起来。 当时,他家在学校附近的家属楼上,平时一个人占了个办公室。离开时,他怕我临阵脱逃,就把我倒锁在门里面,让我一心一意给他抄写。记得信的开头是: 局党委,局办: 我叫赵元,我夫人叫李芳,我夫妇二人为革命工作了几十年,没有向党组织要过一分钱…… 接着他就在信中悉数说了学校领导对他的迫害和一些不公正待遇等等,反正,洋洋洒洒的,写得比较长。 我一看是写信告人的事,抄了半拉子就不想抄了。到了中午吃饭时节,他来开了门,发现我没有抄写多少,脸上有点不高兴,但没说什么,只叫我去吃饭,吃了再来抄写,结果饭后我再没去,这下就把梁子结下了,由于他给我代课,就有了给我找事的机会,几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挖苦我,讥笑我。 有一次下午吃饭时间,我和同学在校园走道往过走时,碰见了赵元,他用水担挑了两个水壶,水满得都溢出了壶外,颠簸着迎面走来了。看见我们后,他停住了。我们见老师停住了,也住了步。他小心翼翼地将壶落在地上,然后看着我说道:“李小峰还行啊,吃的红光满脸、瘦不啦几的,眼睛又特别大,贼兮兮的……” 红光满脸、瘦不啦几,这是赞美你还是挖苦?一听就明白了。但作为学生,我只能嘿嘿发笑。我知道他的心病在什么地方。毕竟是老师,该忍受还得忍受。 有一次赵元老师给我们上制图课,要求画出一个泵的平面解剖图。我感觉自己没有绘画的天赋,因此对绘画也没兴趣,加上天很热,画着画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当时我穿了个背心,睡着后就把背心揭起来了,肚子露在了外面,结果肚子上就出现了一个女人头一样的图画。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手里握着画笔,睡着揭开衣服时画上去的,一种就是我睡着后,我的同桌画的。通过那个图像看,同学使怪的可能性比较大。 结果赵老师视察时就发现我肚子画着这么个东西,顿时大吼一声:“起来!” 我倏然惊醒,眼睛一睁,见他在面前立着,赶紧站起。 赵元睁着眼睛吼道:“你想女人想疯了,都画在肚子上了?” 班里的同学一听,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我。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了肚皮上的这个图画。我心里一紧张,赶紧用袖子擦! 赵元冷冷地说道:“别擦了,睡吧,好好睡,不想毕业了就别画了,反正,你考不及格,我不会给你画及格的。”说罢,他背着双手走了。 赵元走后,同学们再也憋不住了,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有的来围观,看画的像谁。我又气又恼,我的同桌虽然平时是个老实吧唧的男生,但老实人,不一定不干坏事。我就揪住衣服领子,问是不是他画的?他忙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会吗?”后来才知道,是我身后的白宁画的,我俩平时关系比较好,爱在我跟前耍些小聪明。过后在宿舍里,我出于报复,在玩笑打闹中,和好友赵志涛脱了他的裤子,惹得全宿舍的同学都大笑。 很快到了1990年的毕业考试阶段,由于我在制图方面不专心学,赵元老师给我考试卷子上打的总是不及格,那时候学生是十分害怕不及格的,一门不及格,都会影响毕业。所以,大家都很顾忌不及格这个事情。 与我一样,在这门学科不及格的还有一个叫周成虎的同学,也因为他可能平时不听赵元的话,我俩都被挂了。周成虎特意请假回家,从宁夏带了两包枸杞,说我们俩去找一下赵老师,目的把我们弄过算了。 我也去买了一瓶酒(那时候最好的酒也就十来元)到了晚上,我俩带着东西就往他家走。在路上,想起给孙爱厚送烧鸡时遇到闭门羹的事,心里隐约感觉,这事可能行不通。但我还是不想告诉周虎成,权当瞎雀碰谷穗得了。 快到赵元家跟前,我有意躲在周虎成身后,周成虎过去敲门,门开了,赵元出现在在门口。看到我俩怀里抱的,手里提的,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左看右顾,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周成虎说:“赵老师,我俩回了一趟家,给您……”话还没说完,赵元一下就拿出了一个水担,举着水担冲了出来。 我见势不妙,抢先拔腿就跑了。周成虎在惶急之中,下楼梯绊了一跤,手里的枸杞袋子都抛到了楼梯上,只听赵元在后面骂道:“俩个哈怂,平时不好好学,临毕业时竟然来贿赂我来了……” 周虎成尽管摔得不轻,起来逃跑时,还没忘记抓起他的枸杞袋子。 我俩垂头丧气地走到灯光球场,和周虎成相比,我的气量稍微大一点,虽然觉得考试不及格是个很严重的事情,但是在表情上显得比较轻松,给周虎成感觉,我抱了个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因此就劝周虎成:“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送去酒他不喝,咱俩喝!”于是,我俩就在灯光球场里,面对面地喝起了闷酒。 此时,是晚上九点左右,天已经全黑了,只有路灯给周围提供着有限的光亮。虽是盛夏,由于天阴,夜风吹动,树影婆娑,知了嚎叫,有种悲凉的感觉。正在喝酒之中,赵永峰过来了,他是我们物理老师,看到我俩在这里喝酒,周虎成又是蔫头耷脑的,就问你俩怎么了?在这里喝酒?我就把实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赵永峰老师说:“哦,不要害怕,学校会给你们提供补考的机会,这点你们放心。” 没几天,学校还真给没有及格的学生发了补考通知书,仅仅赵老师代的机械制图课,我先后补考了五次,都不及格。为了补考,我把书都背过了,尤其是第四次补考,我写的一字不差,但是,还是得了59分。
这次我生气了,去找赵元老师,拿着试卷指着一道题问道:“这道题我一字不差我都答对了,明明是满分,为什么给我0分?” 赵元就拿着课本说道:“好,就照这道题说事,你看看,这句话后面是什么?这里明明是逗号,你写的是顿号,你说能一样吗?” 我当时气得两眼冒火,说道:“老师,这样我永远及格不了,那我就不考了!”说完,我转身就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学校有规定,考试不及格者,必须通过补考及格。因此,第二天,赵元又托人来叫我,让我明早去他那,再补考一次,看能考及格嘛。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准时在他家楼下等他,他下来了,手里端着一只小铝盆,里面装着一些玉米豆子,准备喂鸡。他对我说道:“现在就给你开始补考。” 我说:“嗯。” 他说:“我问你答。” 我还说:“嗯。” 他说:“解读二系电动机,解代表什么,二代表什么?”说完,他刷地撒出一把玉米,两只鸡在我面前争先恐后地啄起了玉米。这本来是个很简单的题,答案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心里对他已经生气了,就故意说:“不知道!” 他用眼睛朝我翻了翻,又问了一道题,我还是不知道。他接着一连问了我五个问题,我都说不知道。 赵元老师大概有点生气了,将那个小铝盆啪地拍了一下,吓得鸡呱呱地叫着跑开了,但他却语气平和地说道:“你这一次补考是零分,比以前退步了。” 我说:“早就退步了。” 他说:“这次总共是五道题,每道题是20分,你总共答错了五道题,得了五个0,五个0加起来还是0。” 我语气生硬地说道:“他爷这个头不加,也是个0。” 赵元见我与他针锋相对了起来,就做了退步,说道:“这样,你让校长给我写个条子,准许你及格,我马上让你及格。” 我心里想:去你的,校长会给我写这样的条子吗?这不是等于抓我的证据吗?我再傻,这个秤还是能掂量来的!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从他那出来后,我就直接去找教务科了。教务科的老师说:“到处找你,不见你,不知你补考的成绩怎么样?今天是最后一天,得要把你这个问题解决了。” 我说:“考了,是零分”。 在场的老师一听,就都笑了,责怪我平时不好好学习。我感到自己的委屈已经憋到极点了,高声说道:“我承认我在其他学科没学好,但是谁要是说我在这门课上没学好,那纯碎是胡说哩。不信你们另找个老师让我考一考,你们看看。” 教务科就让一个姓曾的老师给我补考。可能怕我还是考不及格,曾老师给我补考时,一个手拿着试卷,一手拿着答案,意思让我招答案抄一下就行了。 我说:“曾老师,谢谢你的好意!今天这个考试,我还是要按照常规来,你监考,我做题,我也不看答案,考多少是多少,看我到底能不能考及格。” 曾老师听后,甚为感动,说:“好好,好!那就照你的意思来。” 在曾老师的监考下,我很快做出了题,曾老师批阅后,给了我9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