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交换
到了晚饭时间，早川秋终于回到公安。纪杨和姬野早已结束巡逻任务，在房间里等他。早川秋的第一句话是： “电次还没醒。” 他一回来，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轻松愉快的气息陡然消失不见，而转为一种更内敛的、更深沉的心照不宣。长期以来的默契，似乎让他和姬野只用眼神就可传达信息。 “那，我们继续白天的谈话吧。” 纪杨率先开口说道。姬野若有所思地看了早川秋一眼，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是有。你说过的吧，我是谁，这是我们继续谈话的关键。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你的亲爱的后辈，香织。你得照看着我点。” 早川秋皱起了眉头，阴翳地审视着他。随即便像放弃了似的苦笑，眉头攒聚着的浓云忽而舒展开。 “罢了，这点我就算放过去了。你既然敢接受招募，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自信。” “道德水平线上的普通市民，遵纪守法，有什么不自信的。别啰嗦。” “那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让电次好端端地呆在公安。他很特殊，我要想平平稳稳地活着，在未来就得抱好他的大腿。” 纪杨光明磊落地承认道。自然还是隐瞒了些关键信息的，没必要全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你和电次又是什么关系？” “早川前辈，对一个后辈为何如此关心？这是我的私人关系，和你无关吧？难不成你非得听见，我亲口承认我和他有rou体关系才能满意？那我可就在这喊啦……” “抱歉，是我逾越了。” 早川秋低头道歉道，不自然地伸手揉着鼻子。纪杨注意到他的手臂上缠着绷带，清瘦的脸上也流露出些微忧郁。不，这么描述其实并不准确——他仿佛一直笼罩在一种落寞的情绪里，只有在高兴或是愤怒时才会被掩盖，当情绪退潮之后，原本的底色又会像海岸边的礁石一样露出来。 现在就是退潮的时候。他因道歉，褪去了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使纪杨陡然想起他是个孑然一身的可怜人。 “我说的也有些过火。” 纪杨同样道歉，试图拉近距离。作为队友，早川秋还是极可靠的，纪杨并不想把关系搞坏。 “但是，我仍然要去劝说玛奇玛小姐。即使她不会同意我也会做。” 早川秋仰起头，昂然道。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死脑筋？非要把我置于死地不可吗？” 纪杨气急败坏道。 “你不愿他退出，只因为你的安危和他相关，把他当作你的工具。况且那只是你的推断。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当危险来临，我会帮你脱离困境。我会把任何一个恶魔猎人都当作我的伙伴来看待，即使他们再古怪，这就是我与你的区别。” “你当自己无所不能？” 纪杨气急反笑，猛地走到早川秋跟前，与他对视。 “我并非无所不能，”早川秋承认道，“只能竭尽全力。但电次继续呆在公安，绝对会死。我已经看过无数这样轻浮的人死在恶魔手里，我不希望他成为下一个。” “那我呢？”纪杨冷笑，“你为了把一个人拉出你认为的深渊，要把另一个人推进去吗？招我进公安，是你的意思吧？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一心惦记着电次，只因为他让你想起了你的弟弟？” 早川秋倏地瞪大眼睛，微微哆嗦着嘴唇，最终垂下眼帘，哑口无言，只剩下一声青烟似的叹息。最后一句话像子弹一般击中了他，但他的眼睛依旧闪亮，里面映照着当年飞射而过的子弹的火光。 纪杨看他这副模样，知道他不会退让，只得无奈地转过身，又想起什么，轻拍着他的肩膀。 “我不求你现在就放弃。你不是想杀掉枪之恶魔吗？我可以给你它的消息……” 纪杨的眼睛雕塑般纹丝不动，一眼不眨地凝视着早川秋，看到他的瞳孔神经质地放大了。 “作为交换，我要你等待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就好……我要让电次向你证明，要你亲眼看着，他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死。” 早川秋陡然抬起头，眼睛焦虑地眨动，在纪杨的身上游动着。似乎想要用眼睛看出纪杨话语的真伪。他当然一无所获，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开口。 “怎么？难道我猜错了，你并不想杀掉枪之恶魔，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早川秋终于蠕动着嘴唇开口，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显得无比沙哑，像是一连抽掉了好几包烟： “你……真的有？” “我当然有。” 纪杨从容微笑： “当然，不是完整的它……你们在收集枪之恶魔的rou片吧。我知道一个人，她的手里持有大量rou片，大约几公斤。” 说着，他拿出手机，给早川秋看里面存着的一张照片。那是一个背影，画面正中是一个年轻的少女，穿着卫衣和超短裤，脚踩运动鞋，露出白嫩修长的双腿。画面很模糊，似乎是偷拍下来的。 “她叫泽渡，背后似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运作。那个组织给了她rou片。具体的我还在调查。” 早川秋呼吸一滞，急切道：“她在哪里？” 或许是被纪杨的话语挤破了内心中封存起来的那片空洞，又或者是枪之恶魔的消息让他方寸大乱。总之，现在的早川秋已经失去了之前那份洞若观火的冷静。 纪杨仔细观察着他，掩饰着逐渐浮出的笑意，倏然收起手机，熄灭屏幕，装回口袋里。 “她现在不在东京。不过我已经监视住了她……” 纪杨看着早川秋略带怀疑的表情，镇定自若道： “你忘了？我能监视电次，同样能监视别人。” 早川秋一愣，表情有微妙的变化，被纪杨一丝不漏地看在眼中。他思考片刻，开口道： “好吧，我答应。”他的声音中有明显的颗粒感。“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不能继续监视电次。” “好。” 纪杨毫不犹豫地答应，终于松了一口气。监听器只是为了维护剧情发展的工具，现在舍弃，也没什么。 加油啊电次，砍死玛奇玛！原剧情万岁！纪杨默默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