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老师
病房外，纪杨倚着窗台，也在看着外面。黑濑和小天童站在一旁，见电次二人出来，连忙迎上去，简单寒暄之后，推门而入。 “你好，打扰了。” 早川秋含泪转过头来。面对早川秋的泪水，黑濑和小天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七嘴八舌道： “诶，你哭了……？” “要不我们先出去一下？” 早川秋伸袖擦干泪水，再抬起头时，已丝毫不见软弱之态，冷漠道： “你们是谁？” “我们是受玛奇玛小姐所托，从京都过来指导特异4课。” “我能吃那个苹果吗？” 早川秋一把抢过苹果，简单一擦，大口嚼了起来，显然没有分享这个苹果的打算。他边嚼边皱眉道： “指导……？” 另一边，纪杨等着电次和帕瓦出来之后，叫上他们一起，前往公安找玛奇玛。一路上电次一直毛毛躁躁的，显得局促不安，不知在想些什么。 “通过酒店事件和这次的事，我们得知电次君被敌方势力盯上了。所以打算强化4课，但大家都死得差不多了。” 玛奇玛缓慢地诉说着，引领三人来到一片墓地。那是公安的公墓，死去的恶魔猎人都会埋在这里。当然，有想要魂归故里的，公安也不会阻拦。 纪杨看着遍地荒芜，唯有一排排十字架孑然伫立，不禁有些感慨。想必姬野的几任搭档都长眠于此，不知姬野是否来这里祭拜过了。 她一直嚷着要来祭拜，但那束白绣球搁在房间里，花瓣都快枯萎了。 电次理所当然地感受不到墓地的气氛，只是惊喜地叫嚷道： “玛奇玛小姐来指导吗？” “很遗憾，我更忙了。我会介绍合适的人。”玛奇玛带着些微歉意说道，同时伸手一指前方： “指导你们的人是他。” 众人这才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排墓碑前面。他的身姿苍老而憔悴，但仍可凭此揣摩一二当年雄健的姿态，宛若一棵瘦骨嶙峋的老树矗立，与一排排墓碑融为一体。 难怪一开始没发现他。 玛奇玛负手上前介绍道： “他的名字是——” “嘘——闭嘴。” 男人突然发声，打断了玛奇玛的话。他竖起一根手指道： “回答我的提问。同伴要是死了，会怎么想？” “也没啥~？” “死了！就这么觉的！” 电次和帕瓦漫不经心地回答。纪杨沉默着，没有说话。 两根手指： “想向敌人复仇吗？” “复仇太阴暗了，不想干啊。” “本大爷也是！” 三根手指： “人与恶魔你们站哪边？” “照顾我的那一边。” “会赢的那一边。” 男人转过身，露出满是沧桑疤痕的脸。 “你俩，一百分啊。你们这样的不多见了，太棒了。我超喜欢啊。” “啊？” 男人这才发现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纪杨，略感意外道： “你怎么不回答？” 纪杨笑笑： “就当我零分好了。” 或许电次和帕瓦的脑回路的确异于常人吧。扪心自问，他无法做出与他们同样的回答。同伴死了会伤心，会想方设法复仇，顶多最后一条，会选赢的那一方。 谁叫他一心只想苟呢。拖到电次干掉玛奇玛就算成功！ 男人不依不饶： “如果我非要听见你的亲口回答呢。” 正说着，他面无表情地对着电次二人道： “你们先到一边去吧。我会好好教导你们的。” 电次和帕瓦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后。他们对危险的嗅觉一样敏锐，闻到了风雨欲来的潮湿气味。 男人正色道： “那么好了，重新回答我的问题。不回答的话，我会连那两个人的指导也一并推掉。” 他侧脸上有一条蜈蚣似的疤痕，从嘴角一直延伸到耳根，狰狞地盘踞，与之相对的是一双疲惫但形状优美迷人的眼睛。 他半睁着那双迷人的眼睛威胁道。纪杨不想旁生枝节，只得无奈点头答应。不料男人反而一皱眉，冰冷道： “不用了。我不想问了，从哪来到哪去吧。我指导这两个人就足够了。” 纪杨一挑眉，颇感意外。男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不耐烦地挥手，令他离开。 “玛奇玛和那个小家伙，都回去吧。” 帕瓦扭头嘀咕了一声“瘆人”。 玛奇玛见状，冲着纪杨招呼道： “那之后拜托了。我们走吧。”后面那句却是对纪杨说的。说罢，她顿了顿，暗含歉意道： “那人性格很古怪，请不要在意。” 纪杨微笑道： “我懂。他不会对平庸之辈感兴趣的。” “是吗？我可不觉得小香织是平庸之辈。” “他以推掉电次他们的指导来威胁我回答问题，如果我是个符合他胃口的人，绝对不会理会他的威胁，也要贯彻自己的想法到底。也就是说，他要的是没心没肺、不在乎同伴的家伙，那样才不算平庸之辈。” 纪杨随口解释道，但他明白玛奇玛也同样很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两个：一方面留给玛奇玛一个急于证明自己、并且重视感情的印象，方便留作后手，虽然不知道玛奇玛信不信就是了。第二就是在男人那里埋下一个伏笔。 在他们背后，男人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两人，手臂沉甸甸地压在二人肩膀上。 “我在特异1课干恶魔猎人，叫我老师的话，我会很高兴，所以给我叫。喜欢的东西是酒和女人，还有杀恶魔。” 老师如是说道，瞪着一双疲惫如死鱼的眼睛，扯动嘴巴。他说话的方式很奇特，嘴唇几乎不见动弹，反而是那道疤痕不停地扭动，从中吐出平稳不带一丝起伏的声调。断句也几乎没有。 电次和帕瓦同时不耐烦地诧异道： “啊？” “哈？” 说话间，老师突然猛地收紧了双臂，狠狠地勒着二人的脖子！二人吃了一惊，拼命用手拍打着那铁铸般的双臂，完全无济于事，双脚腾空而起，被掐着脖子缓缓举上半空。 电次的舌头吐了出来，脸色发青，帕瓦也没好到哪里去，蹬着腿拼命地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