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建房子
地里的种子分别的种了下去，无论是社员还是知青们，有了一段空档期，剩下就是除草，施肥、松土了，但也得等苗长出来啊。这半个月气候好，风小，水也有，人一下子鲜灵了起来。 闲是别人的事，文佳的房子必须在这半个月搭起个大概，不然等农忙了也找不到活，过了秋也不好建，天很快会冷。 爸爸在忙的时候就和相熟的几个打好了招呼，还和一个略懂点建筑的知青打了招呼，等闲下来他要建房子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他要建房子的，没看那一堆石头嘛。 那个知青来的时候，也仔细的看看这些石头，就说这个好，但是得有水泥。 这年头，水泥不好找啊，得用工业票。不过对文佳来说这不是事，工业票有啊，还不少呢，只是要师出有名比较难。 不过这难不过爸爸，去城里溜了一天，工业票就给过了明路，是从他在粮站上班的舅舅那借的。 有了水泥，砂子去砂石场买，还能给运到家。 那个知青的爸爸是搞建筑的，所以他写信问了他爸，回过头来就告诉这种粘合石头的水泥与黄沙怎么配比。爸爸都听他的。 地基是爸爸自己一点点挖的，先前脱坯是要用土的，爸爸就地取材，想着以后要挖地基，又听贺叔有石头，所以早早的挖的地基就很深。 挖的时候也是放了线的，在纸上画图他不会，但在地上画图他觉得比小佳要强。 知青叫葛玉棠，人长的白净，下乡有三年了，家里一直在活动早点让他回去，但后来听说政策可能有变，就没再动。 他有时也帮队长算一下工分，分担一点会计的工作，这年头有点知识的人不多。 他看了看文佳当成小画画的小房子，心下很奇怪，这种平面的布法他爸爸是专业的人这样画，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居然能画出来，文佳知道露象了，就不往跟前凑。 想了下，葛玉堂觉得肯定是后面有高人。这不是他该问的事。 他看看小耿同志挖的地坑，基本上高度够了，就是宽度多了。爸爸就说了家里人的想法。葛玉棠一想是不错，建完后，没有窗的部分差不多有六十多公分出来，外面再罩个网，放点包米啥的是挺好，至少防耗子。现在很多村里人都会在房檐上挂点包米串，一个是通风好，防老鼠才是关键。 基坑也挖好了，料都有了，大家伙就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奶奶也没事掂着小脚跑了几趟，不外乎是自己都能盖大房子了，也不说孝敬孝敬她这个老的。 爸爸就一句：钱都是借的，以后就要拉几年的饥荒了。 她就又掂着脚走了，嘴里不停的说着不孝什么的。 几个叔叔都是半大小子了，哥哥这盖房子，没得在旁边看热闹，就都过来帮着搬搬石头，活个泥啥的，别说干的还可以。 只是每次从家出来，老太太都让他们跟哥哥要工钱，搞得他们不太自在。这还不算，老太太还当着大伙的面说：你兄弟给你干活不能白干啊，要给工钱，你家有富农，新社会也不行剥削的。 mama给气的，巴不得几个叔叔别来了，这气受的。 不管奶奶怎么闹腾，在第一次除草前，文佳家的地基算是砌好了，剩下的就是先养护一下，还有就是准备后续的材料了。 巧的很，正房的地基砌好后，石头还有的剩，就把厢房也用的石头，只是没那么宽，也没那么高，全是迷你型的，但厢房本来就没正房高，地基小一点本来就不算个事。 第一遍除开始了，连mama都要下地了，七月份的天气差不多是东北最热的时候了，活重人累，但是无论多累，回到家看着家里准备的饭菜，闺女甚至把洗脸水都打好了，两公婆心里舒坦啊。 这闺女牌的棉袄暖啊。更别提家里的鸡呀也照料的好好的。谁家孩子这么可心，累也就不觉得累了。 干一天活本来就累了，回家躺着都不够，趁着天好窜门的也不多，文佳家在大东头，就更没有人来了。 所以晚上洗漱过后，一家人还是安安静静的编东西，地基是没花多少钱，最近即使农忙，手上编织的活干的不多，但总算没停下来，地基的花用差不多就是这几个月挣的钱。 但是砖要买，檩子梁柱还是要买的吧，何况爸爸是个大高个，就想着把房建高一点，砖本来就比别家的房子用的多。 每次去生产队进大队部的门时都低一下头，小耿同志就不爽一次，自己家的门一天要走多少回，天天低也是真吃不消啊。 第一次除草为时十五天，除完打垄。 差不多二十天了，然后就是差不多第二次除草了，反正现在东北的地里要时时有人的，不是在除，就是在打垄，如果虫多了还得打药，反正是没有闲的时候了。 直到近了九月，地里的活告了一个段落，雨水也很给力，庄稼都快成了，都挂浆了就等着再成成。 前期，方大爷看青时带来几次青玉包米给耿家，小耿也没推，但趁贺叔来的时候也买了一斤糖给方大爷。 这时的包米很好吃，粒的皮很薄，煮着吃很香，烤着吃也好。 上一世城市这个时候大街上就有很多烤包米的摊子，家家生意都不错。 一想起烤包米，文佳又想到了它的兄弟烤地瓜，可惜现在都吃不上。 队上今年在边角落里栽了点秧子，就不知道秋收的时候能不能分下来，不然可以留着冬天吃。 地基保养了两个来月，结实的不能再结实了。 地里活也少了，人又闲了下来，小耿赶紧去砖场买砖，又托人从林场买了松木，这下子建房子的料算是齐了。 期间大队长还把队上放库房里的两根红松木处理给了小耿同志。小耿回来乐了两天，下决心干活再卖力气些。 小耿还不知道，他在地里捡石子给了大队长好多印象分。 砖厂的砖都是现成的，拉回来后，房子又开始动工了。 砖很规则，砌起来很快，文佳家的伙食也硬，都是包米干饭，大骨头炖豆角，这时候就是硬饭了。 来帮忙的人吃的开心，干的就快了，也就个五天时间，砌砖的活就完了。 要不是中间砌了一道火墙，还能更快一点。 但总算是完了，再晾两天就可以上梁了。 过去上梁是大事，是要算个黄道吉日的，但这时破四旧，不搞迷信，所以也不会找人来算。 文佳前世退休后研究易经，知道五行相生相克，还是算个日子的好。 前面两次，文佳私下算的日子都很凑巧的和爸爸开工的日子一样。 这一次如果是两天后，日子不太好，尤其是不适上梁，所以要拦一拦才行。 正好贺叔给送这一次换的货的东西。说了一句，城里废品站进了一些柜子，都是知青回城不要的。不太好，但放在乡下用还能凑和。 文佳一听，赶紧和爸爸说去看看吧，晚了就没了。 爸爸一想也是，上梁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社员还有几天好闲着呢，就约了贺叔明天一道去。 贺叔也想搬个柜子，村里有一家人要，托到了他这里，大小和他说了，价钱合适就搬。 第二天，天刚亮，贺叔就在外面叫了，爸爸早就起了，家里的园子都浇了一遍水，还摘了豆角给城里的舅舅送去。 这次去的不是文佳上次的站点，看门的是个婶子，很利索的样子。 看到贺叔笑着说“柜子还在，有两份看的嫌大没要，你先看看中不。” 一听口音，河南人，东北这地方哪来的都有，山东、河南人居多。 贺叔又介绍了爸爸，几个人一起往里走，柜子用不用得上，爸爸肯定自己有章程。文佳和文彬的任务是淘宝。现在这个点比上次的大很多，估计能淘到不少东西。 文佳直奔堆在墙角的书过去，看看有什么好的书。 过去一通翻，让她吃惊的是里面有《黄帝内经》、《本草纲木》、《针灸大成》，都是中医书，而且品相很好。 文佳把这些都翻出来，又往里翻时，找到一本易经的续卦传。这些都是她前世想找也找不到的古籍，现在看到，如获至宝，忙收到一起。 还象模象样的找了几本演义小说，还有文彬小朋友的连环画。 再翻连环画的时候，居然翻到一本《通灵谱》，文佳以为是玉器一类的书，但一看不是，也没时间看，一并收到她要的书里。 这时候爸爸也选完了柜子，文佳一看就是放在炕上做收纳用的，放地上嫌矮，放炕上别的人家肯定嫌高，但她家盖的高，正好用。 还挑了几个方凳子，本来想看看饭桌的，但估计是没有。 大婶看着文佳抱着一堆书，都有些破烂且发黄了，还笑着问：“这么小就学会看书了？” 文佳假装没听懂，爸爸一旁问：“是不是给mama引火用的？” 文佳点头，可不是，这些书都发黄了，不是遇到她估计过几年都会烂没了，现在人引火都不用。 抬头和大婶说：“这纸可烂了，能送我吗，我爸爸买了这么大的一个柜子？” 大婶很好说话，说本来堆在那那几年了，也没人看，自己也不好真扔了，文佳要就拿去，还说多拿几本也没问题，但文佳是真不好意思去拿了。 想着下次搬家肯定还需要一些东西，到时再来淘换。现在的人不敢碰这些东西，但她一个外表四五岁的孩子，没人以为她会识字。 一事不烦二主，小耿把柜子放到贺叔的马车上，让他顺带着拉回家。 贺叔自己也买了一个碗柜，爸爸没买，在他的认知里，家里的碗两只手数的过来，没必要准备个柜子。 中途去送了菜，回到家时天都擦黑了。 mama在门口看到我们回来，赶紧问买了什么。 等把东西搬下来，看到一堆发黄的书，mama皱了下眉头，但忍着没问。 贺叔第一次把车赶到院子里，外面看很小，进来看更小。 看着角落里堆着的袋子，贺叔拍着爸爸的肩膀：“还好，房起来了，回头孩子们不用遭罪了。” 是啊，一间小屋，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还要编东西。 但其实现在大部分的人家住的都这样，即使房子大，人口也多，住的都不宽绰。 不象前世，两室三室，只要口袋里的钱有，随你。现在一是真没钱，二是有钱也没人会想着建大房子，房子那么大，取暖都成问题。 吃过饭，天也晚了，想着去联系几个人明天要架梁，爸爸又马不停蹄的出去了。明天的日子也不是很好，但比今天要好多了。 等爸爸回来，眉头皱的紧，说是明天有两个人不凑巧，生产队让去岗上打料草。本来也是这时候打的，只是爸爸忙忘了。想想自己也去大队长那报名，他也去得了。这一去，至少要三天，文佳算了下，三天后的日子不要太好了。心里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