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花灯也无法触及的愿望
“承先生,我办事,您还不放心么?” “张三峰,我并不想与你多费口舌。” 承禄神色严峻,手指摩挲案上的茶杯,显出几分不耐烦。 张三峰倒是不心急,悠然沏上一壶茶,沉默似乎将空气撕开一条裂痕,令人窒息。 “李将军那件事确是老皇帝派人做了手脚,至于李玥……” 张三峰一顿,抬头去看承禄脸色。 “你把李玥藏的很好,老皇帝没发现任何端倪。” “那今日便到此为止罢。” 承禄起身欲走,却被张三峰叫住:“承先生当真不想合作?” 张三峰走到承禄身后,贴紧耳侧轻声道:“当真不想为李夫人报仇雪恨么?这么多年来你接近江暮初,不就是为了报仇么?” 不觉间,承禄已经捏紧了拳头,咬着牙,不作回应。 张三峰从他耳侧离开,说道:“老皇帝德不配位,只要我们合作,这天下将会迎来一个全新的皇朝。” [花会] “这次花会上的花,倒是比先前的花都逊色了一些。” 杨临与霞在街道上闲逛,街边小贩摆出的花都各有特色,引得不少少女妇人都驻足观望。 “为何?” “因为最艳的那朵在我身旁。” 杨临附身贴在霞的耳旁,脸上泛起微微红晕。 霞轻轻推开杨临,可耳朵染上的粉嫩遮不住她的心事。 江暮初两人在街道的另一头,陈意诚无心看花是因为心思都在身侧的少女身上,江暮初却是因为在纠结中午吃什么。 四人随着人流擦肩而过,霞被杨临撩得心有些乱,丝毫没察觉到江暮初的存在。 入夜,盏盏花灯顺着街道流下,惹得这小小的巳寅城分毫不输豪奢的皇都。 杨临和霞坐在河边仰头望着天上的繁星,陈意诚和江暮初站在塔楼看着街道上闪动的灯影。 “若能留住此刻,我想日日都是花会。” 杨临看着霞的双眸,挪了挪身子,坐得离她近了些。 慢慢的,杨临覆上霞纤细白嫩的手,附身贴近她的脸颊。 霞不知所措地闭上双眼,可迟迟都没等来心中所想的。 “笨蛋,头顶有片叶子。” 霞猛得睁开双眼,看着杨临手上的一片绿叶,低下了头,埋怨自己的蠢。 到了时间,城中百姓将花灯放于河上,花瓣中夹着自己的愿望。 巳寅城的人们始终相信,只要在花会上将愿望托付于花灯,那他们的祈盼是一定会有所回应的。 霞望着花灯有些发愣,从她出生起便没见过这般壮丽的景象,而跟随监狱长后,日日不是守着那阴云绵绵鲜少见得到日光的南洲,便是四处奔波执行下达的任务。 “我们也放花灯,写愿望吧。” 杨临从身后拿出准备好的花灯以及纸笔递予霞。 霞完全没发现他是何时将花灯带来的,微风浮动,将发丝吹到她嘴边,霞犹豫片刻,接下纸笔,手确悬在半空,不知写些什么好。 相较于霞,杨临倒是很快便写好把纸折了起来。 “你为何写这般快?” 霞看着他手中折起的纸,有些好奇写了些什么。 “因为我的愿望,在遇见你的那一刻便想好了。” 霞收回好奇,低头看着自己空白的纸张,不免有些失落。 突然,霞有了头绪,侧过身子挡住杨临的视线,写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而后立马将纸折了起来,生怕杨临看见分毫。 杨临被她这番小姑娘的举动逗得轻笑一声,二人将愿望夹在花瓣之中,点燃花灯,放在河中。 两盏花灯互相依偎,顺着河水远去。 杨临牵上霞的手,这次她没想过反抗,倒是由着他牵。 此刻这位被世人称是足智多谋的军师大人心里终是承认,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位温柔的翩翩公子。 [阁楼] “好可惜噢,我们忘了买花灯。” 陈意诚惋惜道,看着身旁江暮初的侧脸发呆。 “这玩意有啥好玩的,毛爷爷说封建迷信不可信。” 江暮初开口打破这浪漫的氛围,陈意诚不禁嘴角有些抽搐,闷闷不乐地看向那些亮丽的花灯。 江暮初注意到了陈意诚那有些不开心的表情,立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下次哥带你看更好看的。” “什么好看的?” 陈意诚扭头看向她,顺势将目光往下移了一些。 江暮初凑得近了些,小声道:“春宫图。” 陈意诚脸色先是一僵,然后立马往后退了一些,表情复杂的可以说是乱炖的大杂烩。 “你们不都喜欢看这个吗?” 江暮初不太理解他这奇怪的反应,在她的认知里古代男人好像都很喜欢这个。 “暮初meimei,老大教你的礼仪,端庄你不会都忘了吧?” “切,咱们都跑出来了还管那臭老头干嘛。” 江暮初扭过头也去看那些飘走的花灯。 不得不说,确实挺好看的。 陈意诚就趴在她身旁,江暮初看花灯,陈意诚看她。 待花灯已经远得只能看见末尾点点灯光时,陈意诚缓缓开口:“暮初meimei,我可否问你个问题。” “啥呀?” “你不愿意嫁给龚霁尘,有想过考虑我吗?”
江暮初一愣,不觉将自己和他的距离挪得开了些。 对陈意诚而言,她是皎皎月光,可对江暮初来说,他只能算是朋友。 她想要自由,即便是男人魂女儿身也要潇洒走人间的自由。 婚姻是绊脚石,更是她作为一个男人来说接受不了的。 “对不起……” 江暮初小声开口,这一月的相处中,陈意诚是她的知己,好友,兄弟,可真要是陈意诚对她有了感情,拒绝的话却是悬在嘴边说不口。 “暮初meimei你不要急着拒绝我,我知道你放弃和龚霁尘的婚约已是做了很大牺牲,我可以等……” “不是的,我不想和任何人结婚。” 江暮初打断他的话,不愿听他再说下去。 陈意诚眼中多了一分落寞,摘下日日戴着的面具,看向江暮初。 少年的容貌分毫不逊色龚霁尘,反倒多了几分鲜活气。 若说龚霁尘是世人难以触及的月光,那陈意诚便是炽热真诚的骄阳。 江暮初看着陈意诚真实的面容,不禁有些愣神。 “暮初meimei,我并不急于这一时。我可以陪你去看极北雪山,荒芜大漠,广袤草原,也可以陪你去看繁华皇都,乡镇朴素,亩亩田园,更是可以与你一同骑马奔驰,仗剑天涯,游戏人间。总有一天,你能接受我,站在我的身侧,相伴一生。” 话音落下,江暮初有了一分动容,若是在这陌生的地方有个人不厌其烦的陪在身边,也不赖吧? “臭老头就不会打断你的腿吗?” “他打,任他打好了,断了腿我还能爬着陪你去做这些事!” 江暮初被他逗得笑了一声,顽固如磐石般的心竟有些触动,想起自己过往的几年什么活都干过,帮楼下大爷下棋,送外卖,端盘子,做零工,就为了那微薄到甚至养活自己都难的小钱。 几年来,看着身边的好友,同学都有了好的生活,拿得出手的工作,要说不心酸是假的。 “好,那我们就去看雪山走大漠逛草原,只要你不走什么都好说。” 听见这话,陈意诚掩饰不住心中的欣喜,紧紧抱住江暮初,舍不得松手。 “大哥,我要憋死了!” 江暮初费力挣开陈意诚的怀抱,大口喘着气,趴在木栏上看塔楼下的人们陆续往家中赶。 身在江湖中,居无定所才是我想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