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灾厄的舞台,临至
在这同一时间,同一天的晚上,世界各处,发生了数不尽的事情。 上到位高权重的人,精心完善布置自己的计划,下到平头老百姓琢磨自家的琐碎小事。 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轨迹生活着,但世界的变化,已经悄然降临至他们身旁。 顾北,也同样是这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员。 在经历过白天一整天的适应,与针对性的测试和训练之后,顾北的身体各处机能,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进步,单独与普通人进行横向对比的话,他完全可以当那个罕有的佼佼者。 晚间,顾北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回忆着近半个月一来,令人无奈又心烦的种种噩梦,心中一阵恍惚。 顾北嘴中低声念叨着,“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古人诚不欺我,今晚睡个好觉,明天,我就去努力工作,不然我这小金库,实在是撑不住太久了。” 随后,挺了挺身子,放松心神,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可是,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好,更健康了,还是最近休息的时间太多了,导致他的精神格外的好。 仰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强大的听力,随着自身意识的控制,逐渐回缩到身体周围。 寂静的房间中,只能听到时钟指针的转动声,以及偶尔发出的水管流动的声音。 顾北为了履行自己晨跑的承诺,并且可以早一点去打零工,强忍着辗转反侧,与翻动身体的欲望,收敛心神,安静的等待入睡。 但事与愿违,在这寂静无比的环境中,顾北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此时的顾北,就想着正在车站,等待最后一班车的归途人,枯燥又无味。 终于,顾北熬不住了,心中想着,要不要起来做些什么,吹吹晚风或是看看夜景? 总之,他实在是躺不住了。 身体向上用力,正欲起身下床的顾北,愕然发现,他的身体,在此刻,已经完成不受他的控制。 大脑对身体下达的起身动作,也如沙粒落入池水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并且得不到一点反馈。 顾北蒙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已经睡着了,还在梦里,还是身体与大脑脱离了开来。 长时间的寂静无声,外加主动的收敛感官,顾北已经没有任何外在因素,可以去判断这些事情的答案了。 随后,顾北再次尝试了几次,大脑意识不断向身体各处,下达着行动的指令,渴望有身体的某一处,可以顺着他的意识,动一动,响应一下。 可一切,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 好在,经过了长时间的噩梦折磨,顾北已经对于梦境有了一部分自我的理解,并且这些理解,是经过自我检验,求证过得。 凭借着这些自我摸索出的理解,顾北清楚的知道,如何判断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中。 首先,就像是他半个月前,第一次进入噩梦中一般,在梦境中,他不需要双目,也可以清楚的感应到周围场景的食物,与一些声音。 其次就是,梦境,简单比喻一下,就像是,为脑海中的意识,购买了一张往返车票,这张车票,仅限于脑海中的意识使用,不包括身体。 也就意味着,当人们进入梦境后,身体是不受控制,是脱离开的,而意识则恰恰相反,是不受大多数梦境产物所约束的。 只要梦境足够稳定,且梦境主人的精神世界足够广阔,意识内容足够丰富,甚至于在梦境中周游全世界,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遵循着这些理解,顾北感应自己的意识,汇聚自己的心神,意图调动它们。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方式方法非常正确,顾北的行为,终于迎来了回馈,但奇怪的是,原本正躺在床上的顾北,此时此刻,竟仿佛飘飞在半空中一般,高悬在床的上方。 同时,他对环境的感知,也渐渐恢复过来,尽管双目依旧紧闭,但他还是可以判断周围的事物。 “看样子,我应该是在做梦没错了,不然意识不会飘飞出身体的,更何况,这种闭目视物的特异能力,与之前进入梦境,也没有太大区别。”顾北心中如此想着,但却全然不知,自己下一步,究竟应该做些什么。 感受着周围清晰,但依旧寂静的环境,外加前半个月,每晚都会经历的不同程度的噩梦。 顾北心中,不免有些慌,昨天的梦境,虽然不全算噩梦,但打斗之中的每一次,都仿佛与生死擦肩而过,梦境中,被打的濒死,身体不断受伤,这些种种事情,并没有因为是在梦境中,而变得无法感受。 相反,疼痛带给身体与意识的反馈,还格外的清晰,不止昨天,这半个月的每一天的噩梦,都是这样真实。 以至于,顾北心中,确实产生了些许来自噩梦的恐惧,只不过他的内心世界,实在太过强大,仿佛在他的心中,同样有一根贯通天地的定海神针。 但话说回来,即便如此,顾北也不打算主动再尝尝噩梦的折磨,虽然不怕,但他也没病。 而后,心中打定主意的顾北,慢慢调动漂浮的意识,涌入下方的身体之中,顺着正紧闭双眼的头部天灵盖,顾北的意识化作一团细细的水流,尝试钻入其中。 他心中其实,也没有明确的办法,只不过,遵循着下意识的直觉,才选择这个地方。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停滞感,仿佛一道无形的外壁,正覆盖在大脑的周围,阻隔着意识的进入。 顾北在几次三番的尝试之后,仅仅突破进入了半点距离,这对于整体的进程来讲,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身后像是被堵上了一堵厚厚的水泥墙,坚硬无比,不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 知晓自身处境的顾北,心中暗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顺着天灵感,涌入脑中。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一切,此刻在顾北的意识中,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在经过不断地失败,尝试,失败,尝试之后,距离也在不断缩减着,同时,来自周围的停滞感,也越来越强烈,甚至在他的心底,无数次的升起了放弃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自己的意识还能维持多久,在他心中,只是单纯的想着,“在尝试一下吧,或许下一次就成功了呢?看进程,也没多远了。” 就在这种难以自拔的状态下,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慢慢的,尽管顾北的意志,还在坚持,但力量,却也逐渐减弱。 最终,在顾北意识恍惚,即将放弃之际,近在咫尺的天灵盖上,突然钻出一根宛若细鞭的纯白色面条。 与其说这个东西是面条,其实倒不如将它比作成,一条纤细的触须。 这根纯白色的触须,快速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上了半空中,顾北的脖颈之上,顺势向里一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让顾北的心底,掀起太多的涟漪,此时的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变化,意识经过长时间的高压洗礼,已经变得脆弱不堪。 然而,随着这突然临至的白色触须的拉动,顾北顺利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并重新占据了脑海的主导位置。 回归身体的顾北,一时间,只感觉自己的意识稳定下来,并重新找到了归宿,获得了仿佛身在安全区的舒适感,全然没有了先前的陌生,与孤寂。 此时紧闭双眼的顾北,凭借着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忽然惊讶的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周围外部,似乎漂浮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顾北的感知中,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与形状,其他更多的细节,则仿佛被一层什么东西,给阻隔开来一般。 完全不像周围其他简单的事物,例如,床头,鞋子,衣服,时钟,那些原本实际存在的事物,那般清晰。 它的存在非常突兀,甚至于,给人一种,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的感受。 强烈的好奇心,占据了顾北的心头,迫使着他,极力的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亲眼目睹身体周围的奇怪事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他的感知中,这奇怪的事物,同样像是一根根漂浮在半空中的绳索,只不过,偶尔有些许类似疙瘩一类的东西,自绳索之上突出。 而这一根根绳索,自空中不断交错,编制,仿佛一团凌乱的线团,将顾北牢牢的裹在其中。 然而,随着顾北的意识传达越来越频繁,睁开双眼一睹其真相的心也愈加强烈,周围的这些奇怪绳索,也仿佛感受到了顾北此刻的状态,开始由静态,转化为动态,在半空中不断涌动起来,像一条条刀鱼,正围在顾北的周围,不停的游动。 但这细小的变化,怎么能阻止此刻的顾北,意识对身体下达的指令愈发频繁,且清晰,甚至带有了强制性的色彩。 随即,顺应着顾北的强烈意志,身体终于久违的产生了些许反应。 也不知,是因为顾北下达的意识命令有些模糊,还是身体部位,出现了系统紊乱的情况。 导致其,先是指尖微微颤抖,而后是脚趾,再之后,才是眼皮。 感受着身体传回的反馈,顾北心中,又惊又喜,努力的驱使着力量,睁开双眼。 或许,是身体已经被唤醒,此时顾北的意识,渐渐可以自如的cao纵自己的身体。 随着顾北缓缓睁开双眼,他真正的第一次,见识到了如此奇异的场景。
这是一种,将现实与梦境相互交织,才会产生的场景,这其中存在着深深地交错感,与反差感。 空中那枯萎灰败的荆棘,正是先前模糊感知中的绳索。 荆棘之上,锐利的尖刺,略带侵蚀之意,刺入空气中,甚至在其周围,遍布了一层细细的黑色颗粒物,仿佛无数个灰尘,凝结在一起,漂浮在空中一般。 顾北睁大着双眼,仔细的观察起周身,仿佛流水般,缓缓流动的荆棘,希望可以记住它的每一处特别之处,每一处细节。 然而,也正是此刻的细致观察,让顾北发现了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些特点。 在那布满尖刺的荆棘上,依稀可见一颗颗,沙粒般大小的纯白色斑点,搭配这荆棘原本灰败的底色,宛若一张黑色的夜空中,闪耀着点点星光,美妙绝伦。 见此情景,顾北甚至不敢眨眼,生怕转瞬间,这奇异的事物,便会从他的周围消失。 但他终究还只是普通人类,来自人类本身身体的极限,实实在在的限制着他的行动。 不多时,双眼强烈的干涩,催动着泪腺,分泌出了大量的泪水。慢慢的,这些泪水,将顾北的双眼死死糊上,遮蔽了周围一切视线。 也正是这时,周围的荆棘,在顾北的感知中,突然消失不见。 顾北快速的眨了眨眼睛,果然,如他所料,周围依旧是那般寂静,半空中空无一物,仿佛刚刚的它,不曾来过一般,窗外的阳光,穿透层层黑暗,照射进房间内,闯入顾北的视线。 然而,随着这道阳光的射入,顺着光影,顾北似乎,又再次在空气中,依稀看到了那荆棘的轮廓,只不过,转瞬即逝。 顾北驱使着身体,从床上坐起,天灵盖上传来了丝丝疼痛,仿佛此刻正有根细针,笔直的刺在那里。 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指针不偏不倚的,刚好处在一个时间点上,六点一刻。 眼见这一幕的顾北,心中咯噔一下,暗道,“遭了,又陷入循环了,而且最近的梦,越来越离奇,不再是先前源于生活,并畸变于生活的噩梦了!” 但也由不得他多想,经过前半个月的无数尝试,他深刻的知道一点,他躲不掉,只能承受。 同时,原本昨天生龙活虎的精神状态与身体,今天,却再次变得虚弱起来,甚至相较于前半个月,这次的虚弱更为纯粹和极致,就像是昨晚的噩梦,可以透支他的体力一般,让人不禁深思。 但好消息是,来自感官的强化,并没有减弱,这也让他打消了脑海中,怀疑自己近半个月生活的疑惑。 若非如此的话,保不齐顾北会去医院查一查自己的精神,是否有异常。 随之而来的,还有来自身体的抗议,尤其是肚子,正在止不住的哀嚎,向周围漫溢出进食的信号。 “遭了,看状态,晨跑也够呛了,节约节约体力吧,希望身体赶紧好起来,我的小金库,最多还能撑半个月,期间多去各家蹭饭的话,时间还能久一些。”顾北心中规划着。 也正是在这种状态下,顾北硬生生再次挺过了半个月。 而这半个月,也让他再次熟悉自身感官的同时,更加适应了梦境中的自己,当然,尽管他这半个月的各种噩梦,越来越开始离谱。 对,没错,这次是离谱,而不是先前的离奇。 自打那晚之后,所经历的噩梦,均开始产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半个月后,顾北再次于清晨六点一刻醒来,身体恢复了一些,但状态还不算好。 可越来越紧张的资金,让他不得不强顶着虚弱的身体,出门寻找工作,以此来度过难关。 在这半个月中,他甚至无数次在心中升起了放弃的念头,波折的近一个月,让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心中难免升起一阵质疑,“原本我就是一个人,或许,如此这般,也是我最好的归宿?” 但奇妙的是,每每想到此时,顾北的心中,还是会浮现起一道影子,正是那日漂浮与半空中的荆棘。 他的心中,确实暗暗大胆猜测过,“或许,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若是这样的话,早早退场的我,岂不是,没有办法目睹这场舞台剧的演出了?那可真是遗憾至极。” 也正是在这种心态中,顾北撑起了自己的意志与信念,打算迈步奔赴碧水云天的人才市场,通过自身感官的提升,为自己某个好工作,顺带着,解决温饱问题。 自此,时间线回溯。 世界悄然拉上序幕的幕布。 而象征着灾厄的舞台,正悄然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