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冻土之下（二）
2118年12月底。 “2118年的最后一天了，我们还在等着好消息的到来......人类还有希望吗？ 据联合国最新消息报道，全球目前生存的人类总数已不到5亿，这个数字还在不断下降，欧洲、南北美洲、非洲早已变成了无人区，为了能够互相守护，人类共同体诞生了，C国成为了目前世界的中心，也成为了实际意义上的‘联合国’，还有更多的国家的流散人员正在赶往C国...... 坏消息是疫苗的研制还是没有进展，最关键的实验阶段始终无法突破，但我们没有放弃，我们还在继续努力。” 2119年1月，C国BJ。 联合国疫苗研制中心第8次会议。 “大家好，我就长话短说了，上一次的动物疫苗实验中，有一个实验样本有了明显的效果。”说话的是来自C国的病毒研究学家俞运龙，他也是联合国病毒研制中心临时委派的主任。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到一丝喜悦。 同样的，在座的12位来自各个国家的专家和学者同样没有任何表情，因为大家都知道，走到这一步虽然经过了百般的艰辛，但是离疫苗的最后诞生，还差的太远太远。 “下一步的动物实验我们还要继续进行，扩大实验对照组的范围，此外对该实验疫苗的安全性评估还需要继续跟进，我们不能在这上面犯错。”说完，俞运龙扫视着全场所有人。 “我想说的是，今天我们一起坐在这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研制出有效安全的疫苗。所以希望大家要同心协力，记住以前的教训，同时摒弃国界的隔阂。”俞运龙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回到这次会议的主题，我们已经在最近的联合国会议上提出了相关的议案，关于疫苗研制的审批流程，将使用特殊时期的特殊方式，当然联合国也已经全票通过了这个议案。” “但是，联合国对我们的唯一要求是研制时间，给我们的时间是......” 俞运龙又环视了一圈，所有人也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就像等待着死神公布自己的死亡日期。 “三个月！” 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眼神都离开了俞运龙，或低下头，或眼神迷离的看向别处。 “没有人想说点什么吗？”沉寂之后，还是俞运龙打破了僵局，他继续用锐利的眼神扫视着。 这时，来自J国的浅野大川说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动物实验成功，安全可行性分析也能通过，能够成功进入临床I、II、III期实验，但是......但是谁会愿意来做这样的志愿者呢？这不像以前，我们的人口有80亿，现在呢？！最新的数据，已经快跌破4亿了，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下滑，所有人都在恐惧，谁会愿意来做志愿者？！”浅野大川是知名的生物学家。 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完成一个普通疫苗的研发，按照现在的国际惯例，临床I、II、III期实验最少需要上万人，而现在这样级别的研制工作，需要保证全人类得以生存的疫苗，参与实验的人数只能多不能少，否则将是全人类的一次灭顶之灾，没有人能承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你说的没错，当我听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和秘书长答复的，这已经不是时间的问题了，而是实验人员的问题。这个病毒可以说是非常的凶残，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不分种族，不分体质，全部一视同仁。灾害造成的重建工作也是非常重要的，联合国急需恢复正常秩序，这也需要大量的年轻人去完成，即使他们愿意参与实验，原则上我们也不愿意去让他们做这样的尝试......” “克隆，那克隆呢？”哈里斯·埃迪在角落里发出了低弱的声音，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哈里斯·埃迪曾在A国生物医药公司担任首席研发官。 “不行，绝对不行！上个世纪对于克隆技术的运用只局限于人体器官及部分的肢体上，目的也只是为了医学上的救人治病，克隆体本身不存在生命。如果是作为生物疫苗实验，那必须是克隆人的本身，也就是完整的生命体。更何况，还有一个问题，你考虑过吗？我们不可能只克隆一个人，单一的个体做再多的实验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们需要克隆几万人甚至更多！”H国化学家范·德克愤怒的驳斥着。 “如果真的是克隆，那克隆一个人和克隆上万人又有什么区别？不要用这种电车难题来做道德绑架，现在考虑的是全人类的生存，不要那么狭隘！”哈里斯·埃迪义正言辞的反驳，他一向追求的就是目的正义。 “这当然不一样......这完全不一样......”但是范·德克却没有再说下去。 “没用的，即使我们抛开一切伦理道德，也无视所有克隆人的管理问题，更不去想实验结束后的处置。试问在座的各位，克隆人!有谁真正的制造出来过，更别说那么多了，光做这方面的研究和实验，就不止3个月了！”浅野大川低着头，眼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对于克隆的话题，俞运龙始终在听着大家的争论，此时他也终于开了口，不过他的眼神还是依然坚定：“关于克隆的问题，联合国也做了相关的商议，他们也似乎意识到了这点，虽然没有明确说可以使用克隆技术，但......只能说是默认了，就现在的状况而言，只能以人类的生存为第一目的了。但是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克隆人和克隆器官，是天差地别的，怎么解决？” 鸦雀无声，又是一次更长时间的沉默...... “我们成功过，我们做过这样的实验，我们有详细的实验数据。”哈里斯·埃迪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低了。 这下整个会议室都炸开了，指责声不绝于耳。 哈里斯·埃迪冷哼了一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大家何必呢？据我所知，偷偷搞实验的又岂止是我们，况且我想很多人是在嫉妒吧，别在这样的场合摆出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一个个的伪君子！” 哈里斯·埃迪的话又引来了场下的喧闹。 “安静！我再强调一次，我们现在是共同体，目的有且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尽早生产出疫苗，为了整个人类的生存。请大家不要再划分国界，不要用之前的眼光去看待别人，更不要用这样的意识去对待我们今后的工作！”俞运龙阻止了大家的争论，一下子会场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再议论了。 听到俞运龙为自己撑腰，哈里斯·埃迪抬起了头，看着周围所有人...... 俞运龙看着大家，缓缓的说道：“从伦理上来说，我也不想使用克隆人这种技术，但......”他第一次默默的低下头，仿佛是在向恶魔低头，但也仅是短短的一瞬间，他又回到原来镇定的神色，用他沉着的嗓音，看着哈里斯·埃迪，对着他一字一字的说：“把你们的实验数据拿出来吧！” 哈里斯·埃迪没有丝毫的犹豫，将放在自己面前的投射器切换到了主屏幕上，然后说了声“好......” 还没有等哈里斯·埃迪讲出第二个字，就听到会场边的角落里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我有更好的方案......” 所有人，包括俞运龙在内，都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言语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