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同寻常（二）
今天睡得很舒服，醒来的时候头脑特别清醒，已经感觉好几天没有这样的状态了。在镜子前修整了胡子，整个人一下子看起来清爽了很多。但是我仔细一看，发现脸上多了点什么，从耳根到脖颈，莫名地长出很多红色的小斑点。我用手在斑点处来回摸了几下，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一粒粒的凸起，触碰时还略有一点痒，我这又是怎么了？ “又”为什么是又，我心想：难道我以前也长过这样的小斑点吗？记忆中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真特么莫名其妙。 我在衣柜里找了一件立领的衣服，希望可以遮掩掉脖子上的斑点，我照了下镜子，感觉还不错，好在现在已经进入了冬天了，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突兀。 当我到公司的时候才发现，同事中也有不少人和我一样穿上了立领衣物。 ...... 今天一天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感觉浑身都使不上力，没有办法只能请假在家休息一天...... 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发觉腋窝下有点隐隐作痛，到下班的时候，脖子和腹股沟附近也开始肿痛了起来，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中午和陈松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今天居然也请假了，最近他好像一直在生病，虽然我也一直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舒服，好在症状都不是很严重，就一直坚持着。晚上在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结果一直血流不止...... ...... “0X563，正在扫描检测......”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这个鬼地方苏醒了，曾经让我沉醉的白色，现在也早已厌倦。 全息影像里，除了每次都会有不同的颜色出现在身体扫描区域外，我已经没有任何想去看的欲望，只是呆滞地放空自己。 不过最近我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在影像显示的左上角，有一个很小的数字编号，很不起眼。 这次显示的数字是29，而上一次是28。 ...... 44，45......62 每次我醒来的时候，几乎第一时间就会去看这个数字，每次都是很规则地增加1。这是不是代表我在这里检查的次数呢？ 管理者并不是每次都会出现，有时候会间隔很长时间，我也已经放弃询问她那些问题了，麻木是我现在唯一的表现。 但是思维真的是很可怕，完全无法控制，我越不去想，它就越运转的快。对于我现在的处境，我想过很多种可能，经历了那么多之后，现在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我被某种势力控制了，他们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技术对我的身体做了手脚，并对我进行了控制，而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在我身上做某种实验。 尤其是当我想到那巨大的方阵，那一张张木讷的脸，我就浑身颤抖无法自已。 这样无穷无尽的测试，不知道何时才是一个尽头。 ...... 76 “你有什么感觉？”她的声音又出现了。 我都已经懒得和她说话了，既然你不把我当人看，我又为什么要唯命是从。 “嗯。”我随意的似是而非地回应着。 “什么意思？”她问我。 “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感觉，没心思说话。”我模仿着她说话的语气。 她沉默了一会，紧接着说：“我们聊聊如何？”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这样的话，我有点不知所措，态度突然的转变让我受宠若惊，我故作镇静地问：“聊什么？” “你觉得你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我并不想说出我的猜想，我怕万一我猜对的话，她会对我不利。 “哦~~是吗？”她停顿了一下，略带嘲讽的继续说：“那我只能读你的思维了。” 我几乎已经忘了这点，我无可奈何的说：“我......我只是猜测。” 她没有说话，仿佛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我确实不知道我在哪里？这个地方很不真实，不像现实世界，但是......不是现实，又是在哪里？”我仿佛在自言自语述说着自己的困惑。 “你们是不是在拿我们做什么实验？”我突然发问。 “是吗？为什么这样想？”她反问我。 “身体检查，这还不明显吗？而且时不时的我会感觉到自己左手臂有酥麻的感觉，是不是你们在给我注射什么药物？”我想我的回答，震惊到了她，过了很久，她才回答我。 “你是在为全人类做牺牲！” “什么？牺牲？全人类？到底是什么？请你告诉我......求求你了！！！”我歇斯底里地喊着，但再也没有了回复。 …… 今天我出门的时候阳光很好，天气已经开始变暖了，我抬头看了看清澈的天空，心想春天应该是来了，想到这里我心情也舒畅了起来。 这两天也时不时的会有点发热，但很快就会自己退烧，只是奇怪的是，陈松和周围的同事仿佛和我同步了，大家都有这样的反应。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这种事情难道没有被医疗卫生机构重视吗？更况且这种集体生病的小概率事件，是不是最近有点多了？ 我用力地甩了甩头，总感觉这些日子自己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具体是什么又仿佛琢磨不透...... 出租车很快就带我进入了都市森林，我抬头看着高大挺拔的树干，交错缠绕的树枝，之前的疑惑又被瞬间抛到了脑后。 每次经过这里，我都会像个小女生，体会着自己仿佛进入了童话世界。也只有在这里，才让我感觉到全身的放松，犹如一只随风徜徉的小鸟，不论是身体还是思想都得到了放飞。 就在这时，一片树叶从前方的树枝上缓缓地飘落，看上去还是嫩绿色的。 这是我第一次在森林里看到有树叶掉落，即使是在冬天，我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现象。而现在刚迈入春天，理应是生长的季节，怎么会呢？出租车并没有因为我的疑惑而减速，我的视线从车头转向车顶，然后透过车尾看着树叶掉落在车道上，很快出租车带着我远离了这片森林，那片树叶也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昨天就接到了公司的通知，管道远程监控维护系统要全面升级，今天会有软件公司的销售来介绍升级后的cao作细节。 看到通知的时候，我就觉得又是可以摸鱼的一天了。其实这种程度的升级根本不需要什么介绍，即便在使用中遇到问题，也可以随时使用辅助人工智能帮助解决。 我无聊的坐在监控室内发着呆，始终不见有人来，起身准备去点杯咖啡。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在了门口。 “您好，我是......”她没有说下去，而是用耳环将她的个人工作信息，投射到了我的眼前。 苏润遥，来自春晓软件，工号是0X1424。原本春晓软件负责培训、联络的和我基本都有过工作上的往来，而这个名字很陌生，应该是个新人。 她带着电子口罩，看不太清被遮挡的脸部，而她的眼睛成了我视线唯一的焦点。当我接触到她的目光时，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仅仅是那一秒，我的时间就被停滞了。 一股电流从头顶直通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甚至每一个毛孔也在这个瞬间被激活，愉悦地舒展着，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完全沉浸在这一刻的慵懒中。 她不知所措地眨了下眼睛，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每一个细节就像是被高速摄像机捕捉后，在我脑中一帧一帧的播放出来。弯弯精致的眉毛、细长微翘的睫毛、湿润洁净的眼眸，哪怕是笑起来眼角微带的细纹，每一帧对我来说都是一幅美妙的油画，尤其是她浅黄色的瞳孔所散发出的迷人魅力，让我恍惚。 仅这百分之一秒的每一帧都如同包含着无数不同的细节，让我如痴如醉。 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几乎都不记得了，她到底介绍了些什么，每一句话都仿佛连我的耳朵都未曾进入过。我就这样想方设法的从各个角度，通过各种反射物，看着她的眼睛，一刻都不愿意离开。 更匪夷所思的是，她离开以后，我看到的每一双眼睛都仿佛被替换成了那双被蚀刻在脑海中的眼睛，我想我一定是入魔了，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脑子被清空，忘了我是谁，忘了我在哪里，忘了自己的存在。 甚至已是深夜，我都不忍睡去，生怕睡着以后，再也看不到这双眼睛。 随着脑海中已经播放过无数遍的慢镜头，最后一张定格的油画由清晰慢慢变成了虚影，我还是睡着了。 ......